串瓷玥觉的自己也就刚合了合眼,就被唤了起来,宫里的嬷嬷、府里的丫头,林林总总一堆人都在眼前,满脸堆着笑。串瓷玥清醒过来。正红的嫁衣让人不喜,却也无奈。一层层一件件的由着她们伺候,只是在婆子要取下她头上的伶心簪时,她拒绝了。喜婆无奈,只好用瑶簪琅佩将那不起眼的也毫无吉色的白色簪子完全掩住。正忙碌间,却听禾焰在外道,“先出去!”
室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却不见有人进来。
串瓷玥疑惑道:“禾焰哥哥,怎么?”
屋外的子车予突然拉住了洛明灏,“且等。”接着将禾焰拉到一边:“你进去让瓷玥换下新衣,一会儿再穿。”
禾焰莫名其妙的看他,子车予解释道:“新衣新人,新嫁衣是穿给太子的!”
禾焰拧着眉毛盯了他一会儿,“有这个必要吗?虽然我不喜洛明灏,但也不喜太子。至于这个婚约,你也知道本就是个胁迫!”
子车予默了一默道:“无论是什么原因,她的的确确是嫁了,至少给她讨个吉祥吧!大婚前穿着新嫁衣见另一个男子,不是好兆头!”
禾焰明显不以为然,却还是为了那个没有什么意义的‘彩头’照做了。洛明灏终于进了屋,禾焰紧随一侧。子车予站在屋外安静等着。
见两人入内,串瓷玥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水眸在两人脸上来回看着,最后停在了洛明灏那里,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这是洛明灏第一次看见淡妆的串瓷玥。眉若远黛,妙目如水,一点朱唇更映的肌肤如雪。发上应该是刚刚卸了朱翠,黑亮如玄锦。一旁边放着火红的嫁衣,刺目的红。洛明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同平日里一样,勉强笑了笑,“你要久居盛元,居然是这样,……你……。”洛明灏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洛明灏感觉到了那种仓惶,自己大婚那日时的仓皇,后来还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魇中。这一屋的红色真是扎心的难看,以前定是瞎了眼才会喜穿红衣!?洛明灏深吸了口气,轻轻道:“爷还有事,得……走了。”洛明灏急急转身向外走。
串瓷玥往前一步,突然轻声道:“师哥保重,小世子在等你回家。”已经在门外的洛明灏的心猛地一跳,慢慢转过了身,她说什么?小世子?洛明灏正要回头,子车予突然上前耳语道:“她的命在太子手上,你不想让太子知道你在这儿吧!别再给她找麻烦!”
洛明灏停步了脚步,这中间有什么又如何?现在是只有嫁给輫子尧才能救她!她死过一次,现在什么都不如她活着,洛明灏指尖一抖,凭空消失了。子车予袖中紧握的拳终于松开。
禾焰挥手让丫头婆子们再进去忙,自己站在子车予身边望着洛明灏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这是头一次与洛明灏生出些同病相伶的同情来。这居然让自己有了些许安慰,不禁自嘲。抬起头来,却发现子车予正看向自己。
“怎么?”
“你……还好?”
禾焰突然想到当年的子车予是不是同自己一样的心情看着心上人嫁人,应该还不一样,毕竟自己爱而不得,而他却是与闻人惜心心相映。殊不知子车予现在看他其实是在看另一个程度轻些的洛明灏。禾焰摇头,“我无事,虽然不知道她会嫁给太子,但知道是有这一日的。你为何说輫子尧才能救她?”这话禾焰必须得问。
“我夸大了而已,我知道她体质寒凉,需要温阳之力。”子车予沉默半晌道。
禾焰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你想错了,她需要的温阳之力是魂力,太子的真力无用。所以我一直以为大哥要你娶她。”
子车予挑眉。
禾焰索性道:“温阳魂力出自串家。这种绝学能给出去,我想不出其它原因。”
子车予转头垂眸轻声道:“我会按期为她补身。”
禾焰闻言倒是觉的一切都合上了。当倪祈找回瓷玥后,他与子车予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没那么僵了,而且也是从那时子车予开始练的温阳魂力。身为串家影主之后,禾焰知道串家有此绝学。而她从养魂时倪祈曾说过将来她可能需要温阳魂力。这样子车予入天地玄元所好,对倪玥之事的关心也都合理,于是若有所思道:“那现在……?”
“我会想办法。”
禾焰点了点头,“子车,我还有事相求。”
“?”
“我要入太子府做府医。”
子车予认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禾焰毫无顾忌,“她本就无势可靠,太子府现有的两个侧妃都是重臣之女,明里占不到便宜罢了,她那个性子暗里都会受罪。那个环境,太子对她有意或无意她都好过不了。若是你有办法,最好是让太子府多进几房缠得住他的,过了这新婚阵子,想不起她来才好。何况,她的身体也让我担心。”
前面内容说的子车予嘴角直抽,但说到身体,子车予倒是松动了两分,“你知道女眷规制。”子车予说着看向禾焰,见禾焰面色平静,子车予眸光闪动,“你……。”
禾焰道:“嗯,我会想办法的,你尽你那份力就是了。
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子车予走了,禾焰一个人远远望着倪玥的房间,直到下人过来碰了碰他,“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换吉服吧!”
马上就要在众人面前行大礼了,倪玥略略有些紧张,而且因为又要迈进一个家,所以万般思绪过脑,回忆起所走过的那些家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赐珏哥哥并未安坐台前,对着自己大婚的消息琢磨该送什么贺礼,而是一身劲装,与手下弟子将落霞山脉给封了起来,手中一柄碧水长剑舞到无影却处处是形,将欲往盛元边境的黑衣人影个个击退。
三日前接连收到两封密函,第一封是她的,字里行间依旧和煦,都是对自己和父亲的想念,但最后一句却将自己的心刺出血来:“哥哥,玥儿要成亲了,以盛元串家嫡女和温家养女的身份成亲,不必挂念。”寥寥数语,多少无奈,无数心酸,她在风启的过往已经被泯灭,崔家再无机会出现在她往后的日子里了。
崔赐玥还未平复自己的心情,另一封就到了,居然是盛元太子的亲笔。写了些什么旁人不知,旁人只知道的是魅盘山少主一日未出,第二日一早就带人直奔落霞山脉。此时崔赐珏所有的情愫所有的不甘悔恨甚至是无奈都没了,脑子里只剩一下想法,将风启派往盛元的暗影阻拦在边境线上!三月十五要给盛元,给她一个吉日大吉!
发起这场暗斗的始作俑者正枯坐霁潞宫,这间桃色缤纷的寝室中却是一地碎尸,极其骇人。话说,风元潞回到风都后,夜间清明只维持了三日就消失了。两个月后,风元潞发现无论多少女人,无论什么样的花样都无法使自己餍足,一夜疯狂之后就是可怕的空虚,填不满的空虚。
新皇夜驭九女的风声终是传了出去,而紫金皇宫后宫三千,一夜就数十人侍寝,而文书房宦官都不知该如何记录,好在皇上也不在乎,根本不过问。文书房大着胆子问了一次,答复居然是‘随便’。后宫妃嫔刚开始难以启齿这真正的雨露均沾,后来以为皇上喜欢这个调调,也就习惯这满屋奢靡的情事了。但有妃嫔尝试白日里也以身邀宠,却被风元潞一掌拍死后,于是后宫自觉将此项目限制在夜里,再也无妃嫔敢在白日无召而入了。百官倒也无法指责新皇荒 yin,至少新皇白天黑夜拎的清,看起来有节制。
风启的三月已经是春风抚面,桃色夭夭,这日清早的太阳正照在风元潞的脸上,风元潞从各式的女体中醒了过来,推开一侧的丰 ru 肥臀,木然披上宽袍,推开房门。紫川为他披上外袍,等在一侧的阮启宸将药罐交给的宦官,宦官低头推门进去……。阮启宸垂目道:“皇上,今日刘太医报,文嫔有了身孕,应该是……没有喝药。请问皇上……?”
风元潞眉头拧在一起,冷哼一声,“做掉!以后再有此事,一律做掉!”
阮启宸吃了一惊,默了一默,应了。
风元潞正要往书房走,却见紫冲匆匆过来,将一张黄色信笺递了过去。风元潞随手打开一看,一下子停住了!双手居然在发颤。阮启宸看向紫冲,紫冲向他摇了摇头。风元潞握着信笺无意识地退进了后面的房间,里面有嫔妃,几人自然不敢进,都询问的看向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