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开口了,“知道它为何叫含心,因为这把刀真的有心!含心刀不动心,只会比普通的兵器更有杀气。若它动心了,哈哈!恭喜少主,含心刀认你为主了。含心刀法以煞气为器,趋月刀术以……武煞为心!普通的真气自然驾驭不了它,要收服动了心的含心刀,要练趋月煞术。你总知道趋月含心的说法!趋月含心才是这把上古名刀的全名!”
冷烈又开始喋喋嘶笑,“趋月煞术终于可再见天日,老夫设庄十八年,筛室中死伤无数,就是为了这一日。含心刀跟人一段日子,若不动心就会反噬,你小子之前已经废了五个少主,都是千里难寻的好根骨。说实话你的根骨……我根本未看好,但绝对未想到!含心刀居然选了你!哈哈!”
!居然真如自己所想!含心刀已经不再只是聚敛煞气为刃!开始涉及到武林禁忌——生煞!现在的武林在冷烈比武得胜后,虽然接受了以煞气为器和武功,但生煞……那是武林大忌!即便是武林比拼再怎样大赢,也不会被认可,反会被群起而攻之。风元潞心里翻江倒海,他冷冷地看着冷烈,又转眸看向含心刀,声音有若利剑寒冰,“你既然敢传这个,为何不敢直言生煞!”
冷烈的眼神略略游移,但仅仅一刹那,就换了个嘲弄般的表情,“如何不敢言,只是怕吓到你而已,谈生煞变色那是因为世人无能!生煞之力才是真正的武力之巅!常人如何能够驾驭那种力?若你真是能力非凡,又何惧之有?”
风元潞摇头,“那叫神力?疯子般无常杀人的神力?甚至无缘无故!?”
冷烈的一双眼象是解了封的老酒,色泽明亮失带着扑面的诱惑,“雾气龙腾直扑入体?一招即得,霸气凌厉的美!”
“它违背本殿下的意图!”风元潞此时没想到崔赐珏倒下那一幕,只想到了无涧崖顶那入腹一刀。
冷烈不屑,“你的意图?你的意图未必与你无益,否则世上就无后悔二字了,能让生煞主动出手的都是强者!那人是魅盘的还是武门的?要不就是艺门?”
这关艺门什么事儿?风元潞不解,但也没理,冷哼一声,“都不是,她当时不仅不强,还很虚弱。”
“人的眼睛只能看到过去和现在,没人能看到未来。生煞是上古之力,通古今,知未来,只有它才通晓实力这个东西的全部,决不会犯错。稚苗未长足谁能知道将会有多强?但它知道。”
风元潞却解下含心刀,哐当一声将它扔在黄杨包金的雕禽长案上,冷声道:“它攻击过魅盘的二弟子,却未对他有任何影响。”
“直扑入体?”
见风元潞点头,冷烈的眉心慢慢攒出个疙瘩,“这样怎么会没死?魅绝决那个老家伙多来就没信过我,不知道这些年又弄出什么大招来,但也不应该啊,……可惜了,若是刺伤,至少可以煞变!”
“什么?”风元潞心中一震,星目中有狂风掠过。
冷烈得意点头,“对,生煞之气直侵入体一般就是死了。但刺入煞息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怎样?”风元潞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冷烈眼神发亮,却误会了风元潞的担心,“死?那多浪费。种煞息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将得到一个煞卫,生煞之卫!”冷烈的声调很怪异,那是一种奇怪的迷恋感,似乎在嫉妒着自已的弟子,但又无可奈何。
风元潞却脸色大变,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兜的苍白身影,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尖利,“煞卫?言无惧一般?”
冷烈看清他的脸色后,干瘪的嘴唇微微变弯,浑浊的眼神飘过一丝光亮,“哦,含心动了个女人?”冷烈喝喝干笑了两声,像是鹰隼在咳嗽,“能让你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动一动心……也是不简单。呵呵!恭喜少主,她必是你的!不过……,生煞是上古力量,不要大材小用,谋个……天下也是可能的。”冷烈说到天下二字时直盯住风元潞的眼底,声音低似有若无。
风元潞明显不相信这话,脑子仍旧停留在煞卫那两个字上。他突然回神,冷声道:“她已经死了!”
冷烈神色奇异,“死?被种了煞息的人,可是难死的很!言无惧在煞化前也死过一次,结果置之死地而后生了。除非,……”冷烈看向风元潞,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封存了含心刀?你未做含心之主?”
“什么意思?”
“含心认主才会有异动,但若被弃,认主时种下的煞息根本无用,她死就死了。若不被弃,但凡有煞息在,她就死不了!”
冷烈看着风元潞忽明忽暗的神色,轻声道:“若她还有一口气,你接受含心之邀,……”
风元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又想到那晚,她即将入天雷时,那一道灰影。还是那个想了千遍万遍的问题:那灰影有没有本事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至少到现在,只有医门宣布了倪祈的死讯,全门一直没有动静。若她还活着……,想到这里,风元潞心里突地一动。
若她活着,永远不会再向自己而来。若自己做了含心之主,她愿不愿意,都会向自己而来。风元潞心底死灰般的情绪复燃,但又怵地又熄灭了。她即便来了,也只是个人壳!那个言无惧……自己从不觉得他是活的!但为什么?即便是个壳,自己还是想要呢?
风元潞垂下眼睑,按下那冒出来的疯狂想法,狠心将含心刀往冷烈那儿一推,“原物奉还!“说着,风元潞回身就要出门。
冷烈一直在观察风元潞,脑中还快速过了过关于他的消息,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白悦音还是崔赐玥,但很明显他哪一个都没得着。含心选中的人,即便是女人,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几乎无人能掣肘,就像……她一样!冷烈从没忽略过少年初情的力量,尤其是自己这位要什么得什么的少主,他只是需要别人帮他一把,迈过一个门槛。
“你若是含心之主,她煞不煞化么,你说了算,未必就像言无惧那般!”
果然,风元潞猛地停下了脚步,却也没有回头。
冷烈看着他的背景,怪笑了一声,抚了抚桌上的含心刀,像是抚摸心爱之人,转头看向风元潞,“现在,没女人的问题了,只剩下生煞的问题了!是么?害怕了?但……这可是个机会,不光可以横扫武林,还能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居本庄主所知,二殿下在风都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难道这辈子甘心被旁人驱使卖命?”
“还有你父皇,他知道含心不动必反噬,你虽执带含心的时间最长,但若还听不到含心有动的消息,估计你也该去见你娘了。他尽管寒凉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冒失去长子之险?我可以告诉……他尝到过生煞之主的甜头!他同本庄主一样,很是盼望再见神奇。你的资质明显比你大哥好,你那三弟,除了生得晚之外,母家可是厉害,你若是败了,风家的江山至少还能再传一代。”
风元潞的眸光突然变地冰寒如刀,长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攥了起来。
冷烈最后抛出一个极大的诱饵,“这护钱庄就是为煞主而设的,今日我这番话你会知道这护钱庄的真正价值和真正用法,对于含心刀主来说,风启根本不算什么!”
风元潞本来打谱解下含心刀后,用其它方式吃了这护钱庄。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护钱庄藏着的兵为何与众不同,若没有含心刀,自己的确是吃不了护钱庄的。
不得不说冷烈虽然与自己的少庄主关系不好,但还真是了解他,话说的是层层击中要害。风元潞在智门几年,主要是为了保命,至于权谋之术,——风元潞从不否认权谋之术有用,但心里更多盼望的却是实力。没有实力,权谋都是废纸!现在,兵权、金钱、无情的父皇,以及可以再得初爱的保证,含心刀突然不再鸡肋,几个月的坚持在含心的真正价值前变得不堪一击,风元潞的心摇动了。
冷烈见风元潞不动也不说话,灰败的眸子闪过一抹得意,他掩了神色,声音有种迷醉,“十九年了,本庄主时时想着能再现那驭煞之美,前任煞主,若不是出了些意外,这天下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言无惧是一代武门小全引,就是她创造的生煞卫!言无惧在你父皇身边,你总知道他不坏不死,可抵得千军!即便还不能产生下一个生煞卫,你只要接受煞主之位,他只会听你的!”
冷烈满意地看着风元潞的表情变的越来越凝重,走过去将他带回椅子前坐下,喋喋怪笑着,“仇恨和欲望本就是趋月煞术的一部分,你小子这两样都强烈的很,本庄主有信心能再次欣赏驭煞之美!”
风元潞望着冷烈干瘪的双唇,一字字道:“如何阻止煞化?”
冷烈笑了笑不说话。风元潞知道他的习惯,从怀中掏出银票扔在桌上,“这是一千两黄金的银票。”
他安静地等待冷烈的答案。他清楚金子是冷烈的命门。但这次冷烈的反应却让他吃了一惊。冷烈虽然贪婪地看着那张银票,习惯性的伸出手去,临了却又换了方向,“若为煞主,根本无需用银子买消息,可用许诺换消息,甚至是空口白牙!”
冷烈看着风元潞眯起的星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