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明明心里清楚,面上却都装作是一无所知,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才道了别各自往回走。
出了钟玉楼的门,那个女子偏头看了身边的男子好几遍,见他面上还是悠悠闲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试探着提醒道:“她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那男子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我们不早知道她们会知道。”说到这儿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一样,勾起唇角笑了笑道,“她刚才是故意的。”
女子不理解地看着他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男子声音压低了些,小声解释道:“她是想告诉我们,正常游玩一类的都可以,但要有别的不恰当心思,这里肯定会有人知道。”
钟玉楼被远远地留在了身后,水云夕隔着衣服碰了下自己腰间的鞭子,瘪了下嘴角道:“我还没见过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呢!”她不算是脾气暴躁的人,但也算不上是脾气特别好的人,如果是以前或者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出现这么一个陌生人,刻意停在她面前又不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盯着人看,她应该早就呛回去了,说到这里,水云夕往旁边看了一眼……
她和温语澜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管从她身上发生的哪件事来看,都能知道她的脾气的确是很好,不过她倒也不是那种任由别人如何,完全没有脾气棱角的人,想着今天那个女子的目光更多的是在温语澜身上,水云夕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宛如劝诫建议般地感慨了句:“这种情况下你没有必要脾气那么好。”
脾气好?温语澜笑笑应道:“我记下了。”
霁月也失笑出声道:“姑娘只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已。”
感叹归感叹,刚刚情况下不方便她多问,等她们笑过之后水云夕问了自己最疑惑的事情:“刚刚听你们说话,那两个人不是雎阳人?你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如果不出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琼玖的人。”江宛露脸上刚刚玩笑时的笑意收起了几分,边回忆她刚才看到的,边道,“依我看到的,他们二人在琼玖的地位应该不低,不过琼玖皇室中没有这么大年纪的皇子公主,以琼玖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大概是大将军宫南珏与其胞妹了。”
话在这里落下,江宛露看向温语澜抬了下眼睛佯怪道:“还不打算告诉我?琼玖的大将军来京不算是小事,你为何直接决定按下不报了?”
“自然是要说的。”温语澜笑着调侃了下,“不过宛姑娘这责备实在是没有道理,之前难道不是我没有机会说吗?”
江宛露被这调笑逗笑,轻拍了温语澜一下:“别闹了,快些说。”
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笑,温语澜边走边道:“云夕方才说的那人,是太子殿下。”
怪不得……这答案算是意料之外但又该是意料之中,乍然听见时,江宛露自然看向前面的眼睛还是微微意外地抬起了些,不过随后她的神色又转为平常,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觉得不用再报。”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了,还有,“他二人是如何见到云夕姑娘的?”这件事倒真是让她有些不解。
水云夕随手顺了下被风吹过来的头发,极简单的将那天在街上见到那二人的事说了一下,温语澜在之后又多补充了几句,江宛露听完点了下头,水云夕已经又问:“那两个琼玖的人好像不太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你们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她提问时脸上的神色,与其说是疑惑,倒更像是好奇,温语澜提示了一句:“配饰纹路。”
水云夕敛眉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忽然抬起头来眸中一亮,一下子也想起来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那个男的身上有哪儿不太对劲,原来是因为那些纹饰都不是雎阳的!”
点点头,温语澜这才继续解释道:“那位公子身上的纹饰在琼玖只有极少数人才用得。我想,他并非是不想被人认出身份,甚至可以说,他是有意要让我们知道身份的。”
就算是琼玖的纹饰在雎阳了解的人不多,他要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的身份不为人知,也不会配那么明显的衣饰,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温语澜笑笑:“许是要告诉我们,他们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正事说过之后,江宛露这才又想起了一个刚刚被自己忽略了的、她大概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是第一次见他们兄妹二人?”
这个问题在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也在疑惑,不过后来听他们说了那么多,她差一点儿就给忘了,水云夕也跟着点头问道:“那他们说的上一次,在流翠坊买朱钗时慢了你一步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才的事都已经解释完了,她们竟然还会想起这件事儿来,温语澜明显愣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分别回答她们的问题:“今日自然是和他们第一次见。发钗是有人买来的,所以她说的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我想,上次在流翠坊时,那位宫姑娘并不在吧。”不然也不会问都不问就说两次都是被她抢先了。
回答完之后,温语澜紧接着又赶紧问她们:“你们说宫将军他们为何要来京都?”这句问话,比她之前回答时的声音都高了些,转移话题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不过却没有人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江宛露瞟了她一眼,颇有些嫌弃她这一多余做法道:“说的像是前几年琼玖无人来过雎阳似的。”
见水云夕还没有理解过来想要再问,江宛露拦了一下大概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实在是对这种从小时候就经常出现的情况无奈了:“你想想还能有谁,会让她收下发钗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有谁的东西,在她口中不被称为‘他人相赠’!”
流翠坊离钟玉楼不算是远,但也说不上是近,说完话后正好到了。
江宛露故意没有等一边脸色微红的温语澜,说完话后先一步走了进去,水云夕反应了一下也立刻想到了那个人会是谁,本来还想说句什么,不小心看了眼她发红的耳垂,便只小声说了一句:“你不必不好意思。”也赶紧进了门。
被落在最后的温语澜缓缓伸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耳垂,片刻后又转手缓了缓脸上也升起来的温度,看着已经进了流翠坊的两人没忍住一笑,也提步跟上了她们。
等她们从流翠坊转了转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日光西斜了,在江宛露问了句‘去郁芳斋?’没人有别的意见后,她们就直接乘车到了郁芳斋的门口。
和上次过来时,因为那位京都第一琴师引起的楼内座位供不应求相比,今天的座位不仅没有到订不到的程度,而且还有好些空位。
水云夕说想在外面的散座,因为人不多,江宛露她们便也没有意见答应了下来,就在她们正要入座的的时候,温语澜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唤了一声:“阿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