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
“师父师父!”一小童脚步轻盈地奔入一间挂着上书“清净殿”三个大字牌匾的殿宇,大声喊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一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
“徒儿在门口发现一名弃婴。”小童答道。
“哦?”那男子听此,放下手中的事,提腿便走,“快带为师去瞧瞧!”
二人疾步行至院门口,只见地上一只竹篮,里面一只粗布包裹,似有微动。
男子将包裹抱起来,掀开,就见一张粉扑扑的小脸。那婴儿一见这男子,便咯咯直笑,男子忍不住伸手上去摸她的脸蛋,却见她用小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师父,她好可爱啊!”一旁的小童满脸宠爱地看着这婴儿道。
“嗯。”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将婴儿递给小童,道:“晏乔,你先将她带去喂些米糊,再让晏怀和晏城去山下找找有什么人家愿意收养她,替她找个好去处。”
“师父,我们不能留下她吗?”晏乔有些不舍道。
男子摇摇头,道:“我们清净宫除魔卫道很是辛苦,她一个女儿家还是一生安乐的好。你若不舍,以后时常下山看她便是。”
“是。”晏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便将这婴儿抱进去了。
十五年后。
“啦啦啦啦啦啦啦”,林中传出一串少女清脆的歌声。只见一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背着一只大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
“爹,娘,我回来啦!”那少女一路蹦跳着走进一间小院,然后径直走到主屋前,推门而入。
“姜姜,你看谁来啦。”屋中一中年妇女一见她回来便笑道。
姜姜转头一看,就见一身着玄色道袍的年轻男子正立于饭桌旁。那少年身形挺拔,生得剑眉星目,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姜姜。
“乔哥哥!”姜姜一见他便立马冲过去一跃,一下子挂在了他身上。此人便是当年的小童晏乔,而姜姜则是那名女婴。
“哎哟!姜姜,你怎么好像又变沉了呢。”晏乔边打趣地说着边将她放下。
“哼才没有!都是我背上的筐重!”姜姜嘟起嘴指了指背上的篓子,然后气鼓鼓地将它放下。可一转眼又喜笑颜开地拉住晏乔的手,道:“乔哥哥,你快看看,我今天采了好些草药,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晏乔听此便蹲下来在篓中翻看了几下,拿起其中一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嗯,这个可以给我回去加个餐,味道应该不错。”
“哎呀!”姜姜听此,沮丧地往地上一坐,道:“我又采错了么,明明书上就是这个样子的呀!”
晏乔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指着手中这株草道:“姜姜你看,这株草虽然形状跟奇幽草一样,但通体都是绿色,而奇幽草的叶子背面应当是淡紫色的。你再闻,这株草只有淡淡的青草香,但奇幽草的香气却是有些刺鼻的。”说罢,他将手中的草递给姜姜。
姜姜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株草,然后深吸一口气,又道:“那,那说不定是雨水洗去了它的颜色,褪去了它的味道呢?”
晏乔听此一怔,忍不住笑了出来,直连连摇头。
“姜姜,你就别为难你乔哥哥了,快把手洗洗,准备吃晚饭了。”姜姜的母亲看不下去了,笑道。
此时姜姜的父亲推门而入,“我回来喽!看看我今天猎到了什么!”,他一手提着一堆猎物,一手拿着一把大弓。
“哇,这么大的山鸡!”姜姜忙跑去接过猎物,“咦,怎么还有只狐狸?”她看见一只腹部满是鲜血的的小灰狐。
那小灰狐听到她说话,竟然睁开了眼,姜姜这才发现它还有一丝气息。小灰狐眼含泪水地看着姜姜,发出一声呜咽,直让她心中一揪。她忙将它抱起来,然后递给晏乔,求道:“乔哥哥,它好可怜啊,你救救它好不好?”
晏乔看了一眼姜姜的父亲,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晏乔便从腰间掏出一只药瓶,然后将药粉洒在了小灰狐的伤口上。姜姜又赶紧找来几块干净的布,为它包扎伤口。小灰狐感激地用嘴巴蹭了蹭她的手,然后蜷缩在地上。
“这瓶药留给你,只需每日换一次敷料,不出七日它便可痊愈。”晏乔将药瓶放在桌上,然后又向姜姜父母道:“伯父伯母,今日宫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乔乔,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姜姜母亲道。
晏乔有些犹豫。
“哎呀!你就别为难晏乔了,”姜父对姜母道,然后又转向晏乔:“晏乔,还是宫里的事重要,你先回去,改日有空再来吃饭就是。”
“好,伯父,那我便告辞了。”晏乔作了一揖,然后便离开了。
“我送送你!”姜姜还不等父亲开口阻拦,便追了出去,拉住晏乔的胳膊。
“我说你最近怎么对乔乔的态度怪怪的啊。”姜母问道。
“哼,还不是那小子,我看他最近对姜姜不像只是兄妹了。”姜父往榻上一坐。
“那又如何?这孩子长大了自是会有些变化的。我看乔乔挺好的,人长得标致,德才兼备,还是清净宫的得力弟子,最重要的是,这十几年来,他对我俩,对姜姜可都是真心的好。”姜母边往桌上端饭菜边道。
“妇人之见!”姜父反驳道,“那清净宫是什么地方,整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他俩要是在一起了,你说我们姜姜那三脚猫功夫,那些妖怪要报仇的话,不找她找谁?再说了,他们清净宫,能允许他娶姜姜?晏乔将来的亲家必定是非富即贵,有地位的人家。姜姜要是爱上了他,那不是一辈子都得伤心么!”
“谁说就要非富即贵了,乔乔又不是首徒,又不用当宫主,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不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姜母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但他们年轻人的事,咱们还是少插手吧,得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姜姜和晏乔二人走了一会儿,逐渐远离了屋子。
“姜姜。”晏乔停下脚步。
“嗯?”
晏乔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精巧的锦盒,“这个送你。”说着便递给姜姜。
姜姜接过来将它打开,只见一只银雕玉簪,簪头上的青玉在渐渐昏暗的天光里发出微光。
“喜欢吗?”晏乔试探着问道,心中有些紧张。
“嗯!喜欢!居然还是夜光的!真好看!”姜姜兴奋地点了点头。
晏乔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前段时间去杭州给你带回来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姜姜兀自拿着簪子看来看去,晏乔便又道:“天色已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伯父伯母等急了。”
“嗯嗯好!那你下次再来看我!”姜姜将簪子连锦盒收入袖中。
“好。你快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晏乔柔声道。
姜姜听此,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晏乔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她了,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