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大院,宛如白昼,人潮汹涌,甚至比方才的戏台还要热闹几分。村民们在夜里含着满腔怨言的被叫醒,此时却各个心情愉悦,热情高。原因就是本应该属于寂静控制的夜晚却要比白天更能激起人类对于某一事物的浓厚兴趣。这是夜的神秘特性,也是人类本能的好奇心特性。片刻之前还沉浸于杀老鼠的村民们,此刻又像洪水决堤,势如破竹,将朱语府上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这些并不完全明白村长家究竟出了何事的村民们,都只是为了同一个理由而来——“村长家又热闹,比杀老鼠还要热闹!”
“败家货!我咋就剩下个你这样的怂货呢!”
客堂之上,灯火通明,烘得房梁上的老鼠焦躁不安。陈氏瘫坐在红木椅上,用手捂住三分之一的脸奋命得嚎哭着。
朱语面如死灰,居坐于左侧。他将双腿张开,两只不断冒出汗水的手死死地按住膝盖,像是要把膝盖骨捏碎一般。你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朱语那根颤抖的脊柱在硬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除了朱语以外,其他朱家的人皆是面黑如焦,逃难一般。陈氏瘫坐在朱语右侧,继续哭泣,又不时的从指缝中露出只贼眉鼠眼,瞟着周围其他围观村民的反应。在中央的位置,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朱文,他面色尤其的红火,却是一种让人看着并不健康的红色,双眼如死人一样无神,又一边朝着他父亲的方向奋力地用头砸地,嘴里还念念有词。角落里,是艾莘,她一声不吭,显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低着头,像一颗蔫了的高粱。
朱语虽不想将家庭的原貌暴露于众人眼下,却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村民。村民们围观困兽一样,将整个朱家院子占了个满满当当,各个伸长着脖子,观望着困兽的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