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焉将这陈昱楠看得透彻,遂伸手向后摸到了一把方才用过的黑石镇尺用以防身。虽然不曾打过架,可她卿焉哪里会任人欺凌呢?这时,映莲早已走到卿焉前面,用身子护住了卿焉。卿焉见映莲两手空空挡在前面,又恐伤到映莲,忙拉映莲回来。
此时,妈妈早已唤了数名护院站立两旁等待令下。可这妈妈早已将这生意经营半世,又岂肯轻易得罪哪位客人,于是忙堆了满脸的笑意走了上去,横在他三人之间,边拉下陈公子举着的拳头边笑弯了眉眼道:“我家念奴姑娘不过年方十四,哪里见过这阵势?二位公子吓到念奴姑娘了!”听得这两句话,陈昱楠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纱帘之后,发觉念奴依旧站在台上并未离去。转念一想,妈妈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吓到了念奴,日后怕也亲近她不得了,且事情闹大了,传到了父亲和叔父的耳中,终究不是好过的。但因刚刚的言语过激,又觉骑虎难下,一时间竟是无语以对。
妈妈何等厉害角色,早已觉察到了这一层,随即转言道:“我家念奴姑娘虽受惊吓,却亦感念两位公子对她的情之所钟,故而将亲手所画的书画赠与两位公子一人一幅,还望两位公子前嫌尽释。”
得到妈妈眼神示意的行事机敏的丫头半夏早已转身去念奴房里去取书画了,见到念奴房中放置着十数卷画轴,便随手抽了两幅拿走了。不消片刻时间,半夏便已折身返回,将取来的两幅书画递在妈妈手中。卿焉一看那装裱的尺寸颜色,分明是自己所做的那两幅。
妈妈随手将一幅画卷递与陈昱楠,又将另一幅递与卿焉,媚笑道:“二位公子即已接了念奴所赠书画,就再不可如方才一样了,不然我们念奴可是会伤心的!”
提及念奴的名字,卿焉与陈昱楠再次看向台上。念奴见危机化解,则是庄重地向台下施了一礼,而后方才款款退下。
这陈昱楠见念奴似是朝自己施的这一礼,心中早已是无限荡漾了,哪里还有什么醋意?妈妈观得陈昱楠神色而佯怒道:“陈公子日后可不许再提有人要纳念奴姑娘入房的事情了。念奴姑娘的心性可是高得很,绝非其他寻常脂粉可比,本是发愿说永远只于帘后献艺的,我近来几乎磨破了嘴皮好容易劝动了两分,我这里就只求众位公子们莫要吓到念奴了。况且,退万步讲,即使姑娘往后要寻一个有情之人,以姑娘的才貌,又岂会随意委身他人?”
这番话就让陈昱楠听得很是舒坦了,这不就是在说,他顾瑾庭配不上念奴姑娘,念奴必然看不上这顾瑾庭吗?想到这里,陈公子面上直浮现出些许得意之色。
可卿焉听到的信息就不那么简单了。恐怕拖不了太久,念奴就要褪却这层纱帘,直接面对客人了。那其他的,还会太远吗?所以往后的日子,则是需要更加费心了。
直到看到陈昱楠面上的神色缓缓变化之后,卿焉摸着镇尺的手方慢慢松开,映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刚刚前去如厕的江灏赶了回来,错过了方才惊险的一幕。之后,待众人各自忙碌之后,卿焉三人依旧寻了时机来念奴房里。
念奴见他三人进来,探出头去扫视了四周,发现没有耳目之后方才令翠鸣去外面守着,然后紧闭了门,对卿焉道:“你可吓死我了,以后万万不可为此等事情强出头,有妈妈呢,又岂容得他人放肆?倒是你,柔柔弱弱的,还敢去拿凶器!若真是动起手来,你也要有那个力气呢!”
江灏一开始听得稀里糊涂,听到后来大致明白了,遂紧张起来,也教训起卿焉道:“你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还准备动手打架呢!若是伤到了哪里,后悔都来不及!”
卿焉却不以为意道:“莫要听念奴夸张,就凭那姓陈的那一副即将散架的鬼样子,也能伤到我?我倒只怕是真动起手来我下手重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看当时那架势,那姓陈的公子确实也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不过当时确实将念奴唬住了,她既担心卿焉万一被陈公子所伤,又担心卿焉伤了陈公子而惹下什么祸端,还好及时化解了。
于是为缓和气氛,念奴调侃道:“这往后,江公子可要多担待我这卿焉妹妹了,他日嫁入江府,以她这胆识,以她这身手,我倒不怕她受欺负,反而是万分担心江府的安宁了。”
卿焉听得此话,又羞又恼,将要发作之时不想江灏道:“是呢,之前都没有发觉卿焉的这等本领呢,看来,我要仔细斟酌一番,敢不敢迎你入门了呢!”
还不等江灏说完,卿焉就扑上前打了江灏一拳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还斟酌,哪里有你斟酌的机会!”卿焉说罢又转身向念奴道:“眼下你休得猖狂,等哪天做了我的嫂嫂,才让你知道知道我这小姑的厉害!”言罢,几个人又厮打到了一处。
映莲看了这三人一眼,见怪不怪地独自找把椅子吃茶去了,这样的事情,她是管不过来了,不如充耳不闻来得自在。
接下来的几日,虽然风波已平,但此事到底给卿焉心中造成沉沉一击,令她彻底明白往后的日子里,不容半分马虎大意了。且卿焉明白,若要助念奴脱离困境,就必须要征得哥哥瑾庭的帮助了。
这日,卿焉怀揣了满腹的心机来到瑾庭的房间,略顿一顿然后说道:“哥哥,不知此刻可有时间听卿焉一言?”
瑾庭故做不经心看了卿焉一眼,眼下这卿焉可是前所未有的谨慎模样,着实让瑾庭吃了一惊,却只故作镇静道:“你又要做什么?”
“就是上次我跟你提到过的,水烟阁的念奴姑娘,她现今的处境不太好,我想帮她……”卿焉看着瑾庭神色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