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瘦削的弟子看出了眼前这位师弟眼睛喷射而出的寒芒几乎到了实质。
脸色阴翳起来,但若是因为对方的一个警告的眼神就伸出惧怕,那还谈何修炼。
于是他们十几人眼神闪烁,似乎在传递着信息,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从怀中举起了四分五裂的报废灵器。
而这些报废的灵器,赫然就是上官秋化身成黑蓬人时“寄放”于他们身上的物品。瘦削弟子嘴角冷笑浮现,缓缓道:
“这些灵器都是你寄放于我等身上的物品,昨天师兄受了你的坑害之后,无意中发现还有许多弟子都跟我有如出一辙的遭遇。”
“我们将灵器对比后发现,虽然这些濒临报废的灵器被你巧妙的用灵气修复掩盖了其外表。”
“但它的脆弱的内在无论你怎么修饰,都是无法掩藏的!故而,师兄们明白这一切都是这位师弟的阴谋,嘿嘿,真是好算计啊。”
上官秋手掌中紫色的灵气光华流转,没想到计划比他想象中揭穿的还要快,故而若巧辩不成,只得出手了。
然后他们像串通好的那样,肥胖弟子看着逐渐扭转的局势,心底的那一丝忌惮也尽数消散。他朝着这位让他“朝思暮想”的师弟道:
“这位师弟的聪明,绕是连我们也自叹不如。但终归还是太过稚嫩了,这场诡计破绽百出,要说发掘也轻而易举。”
“我们在试炼兑换处问了一下,发现了这位上官师弟于几天前购买了一大堆几欲报废的灵器和一件黑色斗篷衣与宽松的夸张的衣服。”
“灵器的验证自然不用说就是你寄放在师兄这里灵器,故而,这件事的始末也就水落石出了。”
“先是乔装成黑蓬人的模样,显露出于师兄一样的修为,让的师兄就这么轻易上了你的钩,然后三天后再故意使用某种方法弄坏了灵器。”
“这样便有足够的借口来搜刮我们的试炼点,然后将事情推脱于黑蓬人身上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了。不过师弟你这般算计我们,终归太幼稚了。”
上官秋眼神逐渐森冷,但是嘴角的纯真却依旧不改,他就是需要一个突破口,而眼前这位欠扁的师兄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只要他将事情的始末尽数抖出,那么自己只要破坏一条依据,他们自诩完美的说法就变得不堪一击。
“原来这就是师兄们光临寒舍的目的么,不过师兄们,你们的理由不够,就跑到师弟这里来闹事,这样……不好!”
语末的四个字一出,聚众于上官秋房舍前的叫嚣之人脸色铁青,似乎又听到了那被他们称为魔魇的声音。
上官秋感受到了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数道恨不得活剐了自己的目光,他脸上的纯真带着星星点点的歉意继续道:
“就算灵器之事可以作证,但是那黑蓬人的事又怎么说?师弟只是买了黑蓬来掩藏自己的身份,却被你们这般污蔑,这样……不好!”
“那个黑蓬人也有可能是偷了我的黑蓬冒充师弟,然后捡到师弟丢掉的报废灵器来使出此奸计。”
“好让师兄们有一个可以开脱罪名的替罪羊,师兄没有办法证明黑蓬人就是我,就这般陷害师弟,师弟只是跑腿的,那黑蓬人,才是主谋!”
上官秋面露悲愤之色,怕下面的看客们不相信自己,又使劲锤了锤胸口,同时狠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上官秋面色苍白,朝着苍天呐喊道:“师弟太冤了,等我找到那个黑蓬人,一定要折磨到他生不如死,然后提到师兄面前谢罪!”
瞧见这架势,似乎是五湖四海的冤屈都倾注于他身上,然而在闹事弟子的眼中,却是极其虚伪的开脱之法。
弟子们目露仇恨,恨不得现在就痛扁这个贼喊捉贼自欺欺人之人,同时面露无奈,小声道:
“真不明白为何这个修炼界里多了这么一个会装的人才,有此贱人入我宗,实属宗门不幸!”
然后于其下的曾经被叫嚣之人的所有打压的弟子混杂于人群之中,仗着人多之势,开始为上官秋洗白,也算是偿还了上官秋这份人情。
“我相信上官师弟不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师兄们这般诬陷别人,却是太过了。”
“上官师弟是无罪的,你们要找试炼点向那个在一旁沾沾自喜的黑蓬人真身找去。以那个黑蓬人的修为,上官师弟不敢不交。”
“上官师弟明明是清白的,师兄们这般洗黑,还聚众在师弟家门口闹事,这般行为极为不齿!”
越来越多的声音混杂于人群之中,让的那些闹事之人极为憋屈。他们何尝不知那些为上官秋开脱之人都是自己曾经欺辱过的弟子。
而仗着人多,自己也无法看清叫喊之人的脸。那位肥胖弟子内心可谓五味杂陈。
这般扭转一波三折,最终却是己方理亏败北,憋屈也无处发泄。
他们以为自己掌握的证明足够多了,可奈何人家找到突破口,直接是硬生生推翻了。
上官秋眼眸有着不可掩饰的赞赏,占了上风,便立刻打蛇上棍,在围观弟子面露古怪的目光中,极为悲愤的说道:
“师兄们没有证明就陷害好人,还聚众在家门口闹事,此番师弟一定要讨个说法,不然我就去上告。”
处于下风的叫嚣弟子们,一个个哑巴吃黄连,都嘟囔着嘴,耷拉着头,垂头丧气而极为狼狈的离开了。
身形瘦削的弟子面色苦笑道:“是我等误会了,师弟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陷害你的黑蓬人的。”
他知晓这件事已经过了一夜,那黑蓬怕早就被烧毁了,就算是进屋搜也绝不可能搜到的。
上官秋面露善意的微笑道:“只是误会而已,师弟也不会太过计较,日后有空,欢迎前来一叙。”
身形瘦削弟子脚步一闪,翻了翻白眼。若还是去那个恶魔师弟的家,怕是被他坑的连尸身都不会完整。
同时眼角有着一抹狠毒浮现,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做罢,那些被坑的试炼点,他会尽数讨回!
上官秋眼神冷冽,然后慢慢的走回了房舍。随着大门的关闭,那些围观弟子们也是无奈一笑,人群也迅速消散,成为以往之时。
但上官秋被聚众闹事却依旧能取胜的精彩舌斗,恐怕会在这座峰内津津乐道许久。上官秋的名声也彻底坐定了。
一旁冷冷注视着这场滑稽的斗争的山鹏子面色不变的收回目光,又云淡风轻的泯了一口清茶,茶香萦绕间,从容话语现:
“看来这件事情出乎意料的解决了,不过大浪虽平余波起,但看的出来,这弟子还算是有几分资质,心机聪慧尚可。”
“一个月后的月炼,不知道会有如何精彩的表现?”话语间隐隐有了期待。
而于山尖俯瞰这场舌斗的平息与结束,三位弟子都忍不住哭笑不得。然后把它当做修炼后的轻松谈资,继续回房舍修炼。
这场此峰瞩目的闹事,也逐渐平息下来,没有了热度。上官秋回到房舍内继续吐纳修炼。
他的心神将杂念尽数抛开,此刻出现了近乎空冥的状态。
上官秋也不知为何出现了这种状态,在以前的吐纳修炼之时都不曾有过如此状态。
似乎这次是水到渠成的,在这样的状态中,周围的所有喧嚣,都化为了宁静。而上官秋紧闭的双眸间,有着蓝色流华萦绕。
此刻于他挂在胸口的护身符,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蓝色光芒。这蓝色光芒一出,此刻明明是晴朗的天空,竟然有一道霹雳显现。
这道霹雳直指上官秋的房舍,但有了迟疑,因为爆发的蓝芒只是巧妙的掩藏在房舍内,并没有四溢开来,那道霹雳也就只能感受到微弱的能量。
但那道霹雳很明显,是要摧毁这一能量,这道劫雷,蕴含了天意!
故而那道霹雳顿了一下,便是消散不见,这道霹雳产生之时,天空中都不曾出现半点轰鸣,显得神秘。
上官秋依旧没有感觉到这股光芒,他依旧回到了那个黑的浓烈到极致的世界,然后目光闪动间,他看到了数次出现于他意识之中的诡异男子。
这位诡异的男子体态修长,而隐没在蓝色光芒下的衣衫,是黑色的。
那位男子朝他伸出手,这一次,他的身形没有消逝化星辰,这一次,他的手没有虚幻散无形。
他嘴角柔和的微笑浮现,然后他的声音也逐渐由之前的古老沧桑,变的清晰甜美。
身形清晰可见,周围的蓝色光华围绕于上官秋,似乎在确定他有无威胁。而那蓝色光华上爆发的威能,可毁天灭地,地崩山裂。
只要上官秋产生了一点威胁,这些蓝色光华会成为上官秋眼中最后的美景。
那位男子他朝着上官秋缓缓走了过来,走一步,星辰可现。走一步,沧海桑田。走一步,一生轮回,走一步,刹那余晖。
上官秋面露惊疑,他看见这位男子伸出手抚摸了自己的手,感受是那样的真切。
明明他知晓这位男子是幻象,可是那只手的粗糙沧桑,他有了感觉。他听到了这位神秘男子朝着自己喃喃道:
“多少次春秋,多少次日夜。多少次轮回,多少次流年。我,终于耐住了寂寞,找到了你。”
“你砍柴时,我入梦。你进宗时,我入梦。你证道时,我入梦。你许约时,我入梦。你无赖时,我入梦。”
“你可以将梦比作人生。人生的梦很远,很长,你,可曾入梦?”
上官秋的目光多了一丝迷茫,他也在入梦,过着自己的人生。然而,他在入梦,他却不知晓。
他看见那位男子望着星空,这片天,是他以前从未看见的。见过以后,忘不了。纵然轮回,忆不少。
那位神秘男子他微笑了一下,然后他依旧笑颜不改,语言化作了四季之初,两生之惘。具有魔力,然平淡无奇:
“你未出世已入梦,你开始人生时,也是尝试着融入这个梦。但是,你知道你入梦后,醒来会是怎样?”
“你过的白天,是在入梦,然而晚上的熟睡,却是真切的醒着。你要走的生,是在融梦,然而当你生命结束的刹那,你便结束了梦,醒来了。”
“你醒来的时候,会看见什么?”男子谈论间,笑颜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