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名单上的所有人我都是这么做的。先是以生意上的名义登门拜访,然后在名单上的人或我的邀请下,在他们的家里或者皇都内上档次,或者他们经常去的店内交谈。
交谈的内容非常直白,也非常相似,无外乎还是以上那些他们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事后的利益,我也没少给他们。毕竟在这之后,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现在的太子党,以及未来的保皇党。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被胁迫加入的人固然多,但那倔强,坚持不在当今皇太子这边站队的人却还是有。
对于这些人的坚持,我感到意外,毕竟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会拒绝?我身后站着的是当今的皇太子,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而这些今后的臣子竟然坚决不站队?我不理解。但我却十分清楚对于这些人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那就是栽赃陷害。
其实也不能说是栽赃,因为我指控他们做的那些事,那的确是真的。所以在我的指使,以及那位皇太子的示意下,我把那些不合作的人,通通的下了大狱。
一时间,皇城内风起云涌。各大官员纷纷下狱,且因为那站在我身后那皇太子的关系,无人敢来找我,也无人敢去搭救,甚至也无人敢去上报当今的皇帝。
因为无论他们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多大,或多小的事,那些我带来的黑衣人,总会事无巨细的将所有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而我,则带着这些官员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来到他们家中,并委婉的告诉他们。当然,在得到他们的保证之后,我自然会以当今皇太子的名义,另给他们一番赏赐。
一时间,皇城内,千军万马避黑袍。
可事情总有例外。在黑袍的铁蹄面前,有一样东西挡住了——一朵绽放着血色的蔷薇花。
“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那天,我照例从一名官员的家中出来之后,一名身穿铁甲,胸口上雕刻着一朵血色蔷薇的军人便挡在了我的面前。
说实话,我实在不愿意去搭理他。因为现在,我刚从一名朝中大臣的家中走出,那摆布朝廷大臣的满足感还充斥在我的心头。这使得我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听眼前这人的摆布呢?
所以一声不吭的,我面露些许嘲讽,趾高气昂的看着他。意思是让他自己走,不要挡着我的路。
可他却这么对我说:“要是大人您不去的话也可以,我家小姐说了:要是大人您不去,那在大人您的老家,可就要有人遭殃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打算直接就走。而我则忽的怒从心中起,跨前一步,大喝一声将他叫住了。
“站住!”一面说着,我一面拍手,但奇怪的是,在我发出信号之后,我的身边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而那军人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大人可是在叫他们?”
说着,他一挥手,瞬间,一大群身上穿着铁甲,胸口上纹着血色蔷薇的军人压着那些我带来的,随身保护我的黑袍人从街角处走了出来。到现在,我才发现:刚才这大街上,除了我和这位军人之外,就再其他人了。
我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一群胸口的铁甲上纹着血蔷薇的军人压着一批黑袍人走到我身前的不远处站定,然后面色露出统一的表情——冷漠的表情——看着我。那眼神,是何等的不屑一顾,是何等的孤傲!以至于在瞬间,就让我心中那巨大的满足感消失的一干二净,并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大人要是不去的话,”趁着我还在恐慌的时候,那军人再次向我重复他刚才说的话:“大人的老家就要有人遭殃。何去何从,请大人您自行斟酌。”
说罢,他行了一个礼,并等着我做出抉择。
说实话,我应该感谢他,我真的应该感谢他,以及他身后的人,因为他们的出现,及时的摸消了之前那盘踞在我心中的满足感,让我悬崖勒马,看清了在我一步登天之后,那在往前迈一步,是何等陡峭的悬崖!
我接受了他家小姐的邀请,并且在去的路上,他们甚至都没有蒙我的眼,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或者说底气十足的将我带到了一座外表装修上并不豪华,但却满是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府宅内。
进的府宅,来到后花园,那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与外表的装修十分不相称美丽景色。
花园内,路径由各种颜色的碎石相铺垫。园中有流动的溪水,溪水的旁边则是由白色岩石与漆成棕色的木桩所组成的栏杆。而在栏杆的内部,则是种满了一朵朵当季所盛开的鲜花,又或是在溪水的旁边,种满了一颗颗垂杨的柳树。
此时太阳偏西,正处于夕阳西下的前夕。金色偏红的太阳照在流动的溪水面前,映出好大一片美景。
但我却无心欣赏。因为在我的面前,一名衣着华丽,身穿大红色衣裙,从面相上看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一张白色的桌椅面前。她的面色平常,但却十分美丽,实属我平生仅见。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瞬间让我的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一朵有毒的蔷薇花,在瞬间,我的脑海中就升起了这样的一个念头:触之既死。
这使得我现在的脸色不仅苍白了一些,但她却面色平常。用一如多日未见的好友在接到邀请之后,来迟了一般的语气对我说:“慢了。”
我没有搭话,也不敢,但那在我身边,一直押送我的军人却是大声回道:“先生不肯合作,所以下官只好用了一些手段,才将先生‘请’到这里来。”
“知道了,”挥了挥手,她对那名军官说道:“下去吧。”
一声雷一般的回应声响在我的身前,随后转身离开。
“坐,”在那名军人离开之后,这女人邀我坐下。
我坐在了她的对面,心中不断地在想:她到底是谁?既然她有这样的能力,那她就应该知道站在我身后的人是谁。但她却依旧这么做了——强迫的将我押到这里与她见面。
我没得话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场,但她却没有这个顾忌,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对我说:“事情不应当那样做,”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事,不是你那样做的。这是在帝都,不是在旧帝都或古兰集,自然就不能如你那般胡来。而既然是在帝都,那自然就有帝都的规矩,而你那样做,完全是破坏了帝都的规矩。”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只能死撑!她说什么话,我都不能承认!因为我一旦承认了,那站在我身后的皇太子就一定会让我死!
所以我必须撑下去!
但她却并不喜欢这个答案,也没有要跟我兜圈子的意思,她很直白的对我讲:“也是,不明白,也是应当。毕竟像你这样的人,从白手起家到一无所有,再坑蒙拐骗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不应当明白。”
我的身心在颤抖——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侃侃而谈的对我说:“不过你的女人可比你明白多了。你知道吗?”她将手放在胸前交叉,面露微笑的对我说:“在你离开婚礼大厅的那晚,那女人就带着你剩下的所有东西离开了古兰集,去了你之前在老家置办的房子里生活。而且一路走,她还一路对自家的亲戚说:这是你欠她的,你骗了她,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拿走了你所有的东西,并对外宣称:这是你应当补偿她的。”
“而且你知道她现在是怎么过得吗?”顿了一会儿,看着我那布满冷汗的脸,继续对我说:“每天就待在你的...不,她的房子里,闭门谢客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且你知道吗?在那段期间,她生了一个小孩,一个长得像......”
“别说了!”一声大吼,我打断了她:“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哼。”她哼了一声,满脸无趣的对我说:“还算的上是有良心。但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想听你说些什么,因为没什么用。我也知道站在你身后的那人是谁,但你也别想拿他来压我。因为你要是真的拿了出来,还指不定是谁压谁。”
“我实话告诉你吧,”她站了起来,面向缓缓落下的夕阳,“我是当今陛下的妹妹,你身后那小子的姑姑,就算他亲自来了,也要向我行礼问好。”
“殿下!”我忽的站了起来,然后向她下跪,身体抖如糠筛。
但她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说道:“起来吧,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告诉你一声:事情不要做的太过,这是在皇都,我的家,我家所掌握的帝国。既然是我家的,那你这外人,就要遵守我家的规则,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
“可是太子殿下那边......”
她看了我一眼,满是不屑。“用不着你操心!他是我的后辈,该怎样做,我这个做长辈的心中自然有数!你只要听清楚:以后收敛一些就可以了!”
“是。”我不再搭话,并且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让我回去了。但意外的是,事情向一个我从未想到的地方发展了。
她这么告诉我:“有空的话,就去一趟京城的老街,在那里,有一个待罪处理的曲立尔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去那里帮我把事情办了,要是没兴趣......”
“多谢殿下!”
我跪在那里,向她叩首。但心中却如同冰窖一般彻骨的寒冷。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走掉了。
在她离开之后,我心灰意冷的从花园的碎石地上站了起来。
胜利的果实来的如此之快,但为什么?那原本是甜美无比的滋味,我尝起来是如此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