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不久之后,一场在雅科夫心中喜闻乐见的事情就这么在割地各处发生了:
在接到传信官命令,那分布在割地城市各处的军队便从他们那临时军营里鱼贯而出。跑到街头上,开始四处散布米尔斯皇帝派来这里的视察的特使被拜卡灵的刺客给击杀的消息。
并手持刀剑,强行砸开了各家各户的房门。将房内的屋主人全都赶到大街上,以盘查唯由,开始在居民的房屋内四处搜寻。
当然,那所谓的刺客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他们想要做的,仅仅只是想要逼着他们叛乱,点燃这些居民们心中那快要燃烧的火药桶。也就是:官逼民反。
因为这样一来,那些拉塞拉斯将军的手下的士兵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场“叛乱”中获得功勋。从而在这场“叛乱”结束之后,那参与此等行径的士兵们,在他们日后的功劳谱里,自然就会添上这么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士兵在那时斩杀包庇拜卡灵刺客的余孽,因此,连升二级。
当然,这等事情不是他们想就能够完成的。毕竟人心在没有被逼到一定份上的时候,终究还是软弱的。尽管心有愤懑,可看着眼前那手持明晃晃刀剑来回逛游的士兵,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来——面有怒色,但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温顺”的听从着那些搜查“刺客”士兵们的摆布。
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对于割地居民这等“温顺”的情况,那自然,士兵们也早有对策:
在这片大街上的居民集合完毕之后,便从那些士兵里走出了一个军官。他目光严厉的在眼前这些割地居民当中来回扫视着。每看到一个身强体壮,或掩饰不住:面有愤慨的居民时,他便伸出手,不停的对着那些人指指点点。
“我怀疑你们是包藏拜卡灵刺客的余孽,来人!”他对着手下人大喊:“把他们给我拿下!”
于是,从队列中走出数名士兵,挤开聚集在一起的割地居民,然后拿出绳套,动作飞快的将那些被点名的人给捆绑起来,押到队伍后面。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这等喊冤的话在那些士兵捆绑时,一再从那些被绑的人口中喊出。但却并没有什么用,人家这么做,摆明了就是不讲道理。他们想要做的,仅仅只是为了在进行“大清洗”,并激起民变的同时,能够确保这些割地上的居民没有足够反抗的力量,并让自己这方人死的更少一些。
可不管怎样,那刀毕竟还没有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那自然,那些没有被点名的居民们就不可能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人而强出头。只是老实的如鹌鹑一般,低头站在那里。而那些被点名的人里却并不像他们那么老实。其中,不缺乏热血之辈的人在喊冤无用之后,便强行挣脱了锁链。但岂不知,那些士兵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忽的一阵刀光剑影,那名强行挣脱绳索的人在逃跑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数名士兵给活活斩成数段。命丧当场。
而看到此,那些也曾想要逃跑或呼喊的人,则立刻停下了他们的动作。呆若木鸡,不可置信,且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离着自己不远处,尚且温热的尸体。
他们成功了——成功的让割地居民心中那仇恨的种子发了芽,并在鲜血的浇灌下茁壮成长。
可这件事却远远没有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那些被捕的居民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一般,被送进守备队的大牢,而是在隔日后的第二天下午,就被公开的处决了。
其理由是:确认包庇拜卡灵刺客,按帝国法律:同罪,斩首,立即执行!
并且这斩首的人其中并不止包括普通的居民,更多的,或者说:是针对性的,那在这行省各处,有名望的乡绅官员,第一时间就被抓起来处决掉了。理由同上,明目张胆的甚至连修改都懒得。
斩一无名之辈不如斩一德高望重者,毕竟这对于激起民变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平常乐善好施的人忽然就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给斩首,这对于对米尔斯人印象本来就不好的割地居民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
可也真的是不得不承认:刀还未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人未被逼到那个份上——他就只会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在白日里观看斩首的人尽管心有愤慨,可面对那明晃晃的刀剑,却是什么都不敢做。
而雅科夫,他混在人群当中,脸上却是莫名的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在常人所看不到的地方,行刑台上被斩首的人的尸体上,一缕缕漆黑的如焦油般的灵魂在雅科夫那张开的手中蜂拥而至,逐渐形成一个涌动的黑色漩涡。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看着手中的黑色球体,喃喃低语的说道:“既然已经有人帮我做到了这一步——蛐蛐进了笼。那我只需要担当那根挑动蛐蛐相争的棍子就可以了。”
在之前,他蛊惑那些乡绅和官员的子弟是对的。因为在行刑的那天,死在刑场上的只是乡绅和官员,而其中却并不,或者很少饱含他们的子嗣。而等着雅科夫再次联系那些官员的子嗣的时候,他们一改之前对于雅科夫的试探和冷淡,并在无有蛊惑人心的黑魔法的前提下,他们积极的赞同雅科夫之前的提议:也就是造反。
“我们不能在忍下去了!”某处割地的房屋内,一群被雅科夫给召集起来的官员子弟中,一名父辈被杀的青年愤怒的站起来,拍着桌子喊道:“在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死的。”他看着在座的众多同辈——鹰顾狼视的看着他们,说:“我们应当联合起来!”
众人把目光投向雅科夫,毕竟他是最先提出这项异议的人。但意料之外的,对此,雅科夫却并没有做出,也没有说出慷慨激昂的誓词。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就好像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一般。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慢悠悠的说道:“还不是时候。”他环顾四周——眼前满是那一双双因为他这话语,咬牙切齿,且眼神中带有怒火的眼神。
“要想成事,我们人还是太少。”他端正了坐姿,毫无畏惧...不,应该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有人站起问道。
“劫狱。”看着那人,他缓缓的说:“一人不成便两人,两人不成便三人。直到人数足够,能成事为止。那之前,被米尔斯军队给抓捕,关到守备队大牢里的人有多少?不计其数!如果能把他们给拉上,那自然,这事情就简单的多。”
当然,这还是在骗他们。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平民百姓在多又如何?只不过平添一些冤魂炮灰而已。可这项提议对于面前的这些对于正规军队没有多少认知的大少爷来说,却满是赞同。而对于雅科夫来说,却又多了一些可收集的任务材料。
拉上一个人起义那算不得什么,那最多就是笑话。可要是拉上一群人,那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在那扯大旗的人心中就不一样了。他知道,仅有一个人,那死的一定是自己,可要是拉上一群人,那自己死亡的几率是不是就变得小了?
更何况,雅科夫自己心里清楚:尽管扯虎皮,拉大旗的人是自己,可他完全有自信,也有能力,在这场混乱结束之后,能保全自己。
他所仰仗的,不是那黑魔法,而是在离开海姆教会之前,那位大执政官赐予自己的传送卷轴。毕竟在怎么样,那保命的手段是绝对不嫌少的。
而之前,他没有用这张卷轴,完全是因为不值得。这就像是在异地上学的学生回家一样:在之前,洛克就好比校门口的公交车,而他手中的那张卷轴,就是专门在校门口等着冤大头上门的出租车。那校门口既然有公交车,自己为什么要放着便宜的公交车不坐,反而去坐那相对昂贵的出租车呢?
所以,在之前,他才会为了那便宜的“公交车”位子,而频繁的与洛克伍德有来往。
现在,他看着眼前那忽悠完毕,且正在满堂激烈讨论未来如何劫狱的官员子弟们。雅科夫在暗自微笑的同时,心里在想:现在是时候把洛克伍德那个冤大头给骗到这里,然后让他扛起自己手中的这面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