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侯憋气道:“书生怎么了,我还不是懦夫。可他是童铜,去偷他的东西要掉脑袋。”
“那好,你不去现在就要你掉脑袋。”虹姑伸出看着白皙的手,实质上她只要掐上,五根指甲一暴长,估计人的脖子便要被刺穿几个窟窿。
“大姐,你不要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好不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人要讲理嘛。”撞到这样的人,赵君侯变的很无奈。
虹姑没好气的说:“我不是君子也不是人,不用跟你客气,你到底去不去?”
“好好好,大姐,服你了。我去我去。”赵君侯心里嘀咕,像你这么凶悍泼辣的女人还真不是人变的,风儿小姐虽然调皮淘气一些,可从没像这样凶恶。
答应下别人的事情,赵君侯向来是说到做到,不过一想到去县衙偷东西,那不是开玩笑的,良知县不好惹,还有那个童铜更是一只面不露凶的虎豹,他就跟一只蚂蚁一样,太岁头上拔毛,遭死!可不先答应下来,恐怕遭死变早死了。
赵君侯思谋着,若要偷县衙里的东西,肯定唯通最拿手,要是现在遇到他,拜托他出手相助,还不是小菜一碟。如今只有靠他自己了。第一步当然是先要进得县衙,要进县衙不容易,平白无故谁让你进去呀,跟那里面的人又不熟。这可难了……
噢,有了。赵君侯拍着头,想起一个人可以帮他。
那顶花色软轿刚刚落地,赵君侯便跑上去,叫道:“赵小姐。”
赵玉琢踏出轿门,听见叫声,转头看到赵君侯跑来,就露着笑问道:“君侯,你这是干吗?”
当着赵玉琢的轿夫和贴身丫鬟凝儿,赵君侯埋着所求之事,问好道:“玉琢,嘿嘿,好久没见了,所以来……”
“赵小姐。”这时轿子后面骑着白马上来一行人,骑马的是童杰出,后面跟着四五个侍卫。
其实童杰出原本就一直与赵玉琢的轿子同行,刚才童杰出去买了一些东西,所以稍稍落后。
见了童杰出,赵君侯自觉的回避几步,恭敬的做个礼:“统领大人。”
童杰出睥睨一眼,没回应,下马来对赵玉琢说道:“玉琢,东西买到了,我们进去吧。”
赵玉琢点点头。
“玉琢……”赵君侯急又喊道。
“恩!”童杰出威武的身躯转了转,虎目瞪了赵君侯。
赵玉琢轻声道:“知道。”拿眼朝赵君侯会意的眨了眨。就走进了府门。
赵君侯也不知道赵玉琢的意思,垂着手走开。想想自己真够窝囊,想近个身都还那么迟迟疑疑,唉,人家毕竟是千金小姐啦,而自己一介穷酸书生……
“赵公子,赵公子。”
赵君侯回过身来,见是凝儿,好像抓到救命稻草,急说:“凝儿,我有急事找玉琢啊,你能不能替我传个话。”
凝儿出府来正是赵玉琢的意思,凝儿说道:“小姐已经知道你有事找她,所以这才让我又出来追上你问问。”
“天助我也,这下不被那个凶婆娘卡脖子了。”赵君侯不再多言,马上跑到街边测字算命的先生那里,借来笔纸,写了一封书信,托凝儿务必转交给她家小姐,还特别叮嘱,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不然事情就坏了。
傍晚的时候,从赵府里走出了赵玉琢,她仍是坐着那顶花色轿子,两个轿夫加上凝儿,总共四人,避了大街正道,从侧面行去。赵君侯则尾随其后。
不一会来到一条简陋的小街,这条街人少,由于是傍晚,来往的人走的较匆忙,大多是赶着回家。
赵玉琢先命轿夫把轿子停住,然后由凝儿扶着往前走了一段路。边走边瞧着街道两旁。
“玉琢。”赵君侯站在一个隐蔽的屋廊下聚拢手喊道。
“在那儿。”凝儿指了指。
赵玉琢就看见了赵君侯,她微笑的走上去:“君侯,你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赵君侯哪里顾得上太多礼数,便道:“我不得已啊,玉琢,只有你能帮上我。”
赵玉琢听着以为是他遇到了特别困难的事,便道:“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玉琢!”赵君侯一时百感交集,不自觉的握住赵玉琢的双手。二人对视,传递着脉脉温情。
“君侯……”赵玉琢娇羞的脸上浮起红霞。
“噢。忘了。我先说说事情。”自知失礼,赵君侯忙松了手。然后将想进县衙的事道出,当然他隐去了许多事实。
“好吧。我现在正要去县衙,我爹和良知县正在为那童铜饯行,东州城的绅士员外都去了,我本不想去,你要进去。我就带你前往。可……”
“小姐放心。”赵君侯立即拿出早已备好的仆人穿的衣裳,还有一顶家丁帽子。
赵玉琢见了,点头而笑。
“赵公子打扮成小姐的贴身仆人或者保镖,还蛮像的吗。”这时凝儿忍不住笑道。
“凝儿,少贫嘴。”赵玉琢听了受用。
穿上衣裳后,赵君侯征求意见:“玉琢,你看还有没有哪里不妥?”
“行了。我们走。”其实,赵玉琢心里并不很爽快,并不是赵君侯要进县衙不告诉她真实目的,只要是他的事,她会无条件帮助,令她不快的正是让赵君侯装扮成她的随从仆人,她总觉着不太好受。
一行五人便往县衙走去,赵君侯和凝儿分别在轿子两边跟随,两个轿夫只管抬轿,也不去理会突然多出的一个随从。没大一会,他们就到了县衙。
县衙门口挂着数盏大灯笼,七八名衙差和四五名侍卫排列站在门口外。此时还有其他方向来的轿子,多是出席今晚的饯行大宴。
赵玉琢刚刚下轿,就有一个侍卫跑上来,朝她躬身施礼。显然这些侍卫都认识他,还蛮尊敬她。径直就把她引进县衙里面。
“统领大人呢?”赵玉琢边往里走边问着说。
引路的侍卫回道:“统领大人正在招呼那些绅士呢。小姐,这面请。”
转过几个廊亭,他们便来到一座宽阔的宴厅,此座房屋是整个县衙最宽大最高耸的,一般朝廷上面来人,都是在这里设宴。童铜算是到东州的最大官员,之前已由良知县临时改建,变的更加富丽大气,厅里可以容纳几百人,席桌共有十桌。此时厅里灯火辉煌,非常热闹。良知县还在厅堂搭了一座台子,让一些少女唱曲舞蹈助兴。本来东州没有正式的青楼歌姬,但是赵县尉脑子灵活,建议良知县召集民间少女进行简单培训,仿照东京扬州等地方歌舞助兴。没想果真讨的童铜喜欢。
一路上,赵君侯心跳个不止。今晚上这么多人,怎么偷东西啊,心想算了,可一想到那个虹姑,脖子便冰凉,那双手不知道是不是人手,怎么那么毒,一掐上便不给人活路。若是不照她意思办,很难说她会放过自己,唉,来已经来了,先探一探,不行就退,要被逮着,死罪……
“小姐,统领大人就在里面,小姐请进。”侍卫便引着赵玉琢走进宴厅。
赵君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厅外面的廊子里到处是执刀侍卫和县衙武丁,还有些等候着的仆人丫鬟。而里面歌舞正盛,不时爆出一片掌声。
见赵玉琢进了大厅,他就迟疑了,跟进去一定会被人认出。不跟去……正在这时,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拉了拉他。
“你是赵县尉府上的吧,跟我来。”
这个仆人圆盘大脸,说话蛮客气,赵君侯答说:“是。可是……”看了看走进去的赵玉琢,“玉琢……”马上改口“小姐……”
赵玉琢进去时,凝儿准许随同跟着,因为她属于丫鬟。见赵君侯留在外面,赵玉琢就缓了缓步,回头朝被拦在门口的赵君侯吩咐:“你跟着他们下去,等会儿我让凝儿来叫你。”
赵君侯这才放了心。这座县衙看着这么大,若是走失,被那些执刀侍卫撞见,难保不当作刺客了结。
赵君侯跟着那个良府仆人来到宴厅旁边不远的用餐房,房里也有些其他仆人随从在吃饭。赵君侯匆匆撩一眼,嘿,还蛮丰盛,各样菜肴置办的齐全,打小他还没吃过那些东西呢。这样推想,可以想象大厅里的席桌是怎样的海味山珍!但是他毫无食欲,他想的是找到那间阁楼,偷了那尊佛像。
许是他是赵县尉府上,加之赵玉琢进去之后,又专门派了凝儿到用餐房给主事的知会,所以他被安排在一个单间里,与王员外府上的两个随从一同吃饭。
赵君侯吃了很少一点饭,那些桌上的菜根本没动。那两个王员外府上的随从就跟他侃了几句,说他在赵县尉府上当差真好运,还碰上赵小姐那么顾惜下人的主子。赵君侯一边敷衍一边绞尽脑汁思谋。
走进县衙的时候,他便四处留意巡看了,没见到哪里有座阁楼。只有在这座大房宅旁边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座小楼,朦朦胧胧的瞧不太清。
若那个小楼就是虹姑说的阁楼,那么接近那里也并不难,因为那里离此仅有几百米。这样想着,赵君侯打定主意,先过去瞧瞧。
他便以上茅厕为借口,由一个良府仆人引路来到屋后。
“那里,你自个去。”这个仆人指指黑暗里的一座矮房子。
“谢谢大哥。”赵君侯笑着。
“喔,你可别随处乱走。”仆人提醒一句。
“嘿。知道。”赵君侯应着,就小步朝茅厕走去。
当然他不是真的尿急或者拉大便,等那个仆人回了房里,见四下无人,他就顺着爬上茅厕房子的院墙,翻了出去。幸好这个院墙不高。
翻出院墙后,赵君侯往四周东瞧西望,躲过那些侍卫武丁,悄悄摸路靠近那个阁楼。还好阁楼仅有一个台阶那么高,后面有片空地。前面离阁楼有两个侍卫来回巡逻,他要进入阁楼,只有从后面的空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