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旭日渐渐从东方升起,柔和的明辉倾洒在这一方县城的屋脊檐边,照活了长街砖缝里稀零的花草,照亮了巷角一隅幽深的古井,却没能照醒这满城空空如也的深宅大院。
“我也不与你客套了,方兄,这疫情我虽已有所闻,但还是想亲耳听你再说说。”县衙内堂,落座于主位的海棠直切主题。
“殿下,这整件事情的起因,还是源于一头家豕。”方濯苦笑了一声道。
“家豕?难道是猪瘟?”海棠问道。
“我们原本也以为是县里的人吃了这头家豕的肉脏才得了疫症,可后来经我们,哦,是经原先还没走的衙差和医官多次查证,问题就出在西边的一片菜园。那菜园主人家既没有与已经隔离的病人接触,也没有食用过豕肉,但病情症状却与原先食用过家豕的人是一模一样,后来我亲自问过那家豕的主人,那头家豕确实拱过那菜园子里的菜,所以我才断定这并非疫情而是奇毒。”方濯一句一句,条理分明。
“是这样?那你就没有再上报?”海棠忽感奇怪道。
按理说查明是中毒而非疫症的话,大家就不应该再走了,那廖郡守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有,廖郡守甚至还派过几位医官前来的,只不过终是因为不曾见过这等奇毒,医官和大夫们一番研究后都束手无策,这才会离开此地——全因那时我已经将误以为的疫情早早呈上,而后再上报非疫情而是奇毒,已经无人相信了,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欲盖弥彰。”方濯说话时,满脸写着痛惜和愧疚。
“这不能全怪你,要怪只能怪那毒发的症状与疫症太像了……我父皇好歹也派了不少医官随行,昨日申时随我而至的还只是其中一批,太医令的高徒绍丹就在其中,我这就将他喊来,我们一道去那菜园子再看看。”
县西某户人家的菜园中。
“绍御医,如何了?”海棠看着绍御医取了菜园中几棵不同品种的蔬果菜叶进行了初步的探究试验,到他拿取最后一颗时,海棠忍不住问道。
“回殿下,怕是……是有人在此试验过毒药,这毒,很可能是一种半成品。”绍御医将手中的器具放下,神色颇为不安地回道。
“半成品?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在百姓家中试毒?”随着真相一层层揭开,方濯心中对那个下毒之人越加憎恶了。
“那可有解法?”海棠问道。
“能解!微臣不才,想亲自尝试一番,只不过研制出这方解药还得费好些功夫,平远县的病患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
这绍丹果真青出于蓝,连郡城的医官都束手无策的毒药,到了他这只要费些功夫就可解了,实在是人才。海棠想道。
“好!只要有你这句话,这九原郡乃至丰州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需要什么就差人去拿,不必向我禀报。”
“是!微臣定当全力而为,尽早将解药制出!”说着,绍御医又从药箱中取出两只用红塞塞住的小白瓷:“殿下、方县令,瓶中装的乃是麻沸散,虽不能解毒,却可以缓解中毒者的痛苦。这药粉每日饭后服一次,一次一钱,温水送服即可。若是不够了再问我要。”
待二人纷纷接过这麻沸散,绍丹就径自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