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斋……吗……
沈攸宁紧蹙着眉心,随后舒展开来,她道:“时刻注意万宝斋的动静,然后将消息传递给我。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变故,让张三直接传密信给世子的手下求助。”
莫从拱手,领命后转身离开。
夏竹沏了茶水,见沈攸宁面露犹疑之色,不免试探问道,“姑娘可是在担心万宝斋会对我们不利?”
沈攸宁双手交叉,朝后一展伸了个懒腰后道:“树大招风,千山茶馆根基尚未稳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连根拔起,面对当地巨头,不得不防啊。”
说着,她仰头对上夏竹的视线,“对了,可查到小白的行踪?”
夏竹附身微倾,端过杯盏后斟茶,“有消息了,据说三姑娘后院时常有爪子挠墙的声音……”
沈攸宁睫毛扑烁一眨,微怔后道,“沈静攸?是她拐了那只白吃?”
夏竹点头,“我去查了查,膳房说三姑娘近些日子总是要些生肉,说是养了只新宠,但也没人见过。”
沈攸宁奇了,眉毛微挑后一声嗤笑,“她堂堂沈家三小姐,不仅拐了我家白吃,居然还偷偷摸摸的养着?”
说着,她倏然起身,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把杏竹那丫头唤来,咱们去沈静攸院里看看。”
待沈攸宁不顾下人阻挠直径闯入沈静攸的兰桂院的后院时,那嬷嬷丫鬟各个跟防贼似的围在她面前。
沈攸宁好似一点儿都没有作为不速之客自觉,她随便走动,抬眼打量了一番,随后还煞有其事的发表评语——
“好!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掩兽蹄啊!”
这时屋内匆匆跑出一道身影,沈静攸在交到来人后,眼神霎时闪过不自然的慌乱。
她强硬的扯出一抹笑,理了理微翘的发丝,对面前的人生硬开口道,“大姐姐怎么突然来妹妹的兰桂院?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
说着,沈静攸侧首,眼神一沉,暗暗对院内的奴仆剜过数道眼刃——
真是一群废物!人闯到后院了自己才知道!
那些奴仆被她眼底的杀意吓的一激灵,连忙开口辩解,“是大姑娘不经奴婢们通报擅自闯入,怎么拦都拦不住啊!”
擅自闯进来的?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沈静攸狐疑的看向眼前气定神闲的女子,“大姐姐,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沈攸宁假意没听见,抬手掸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开口,“此番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是心存疑惑,跑来寻三妹妹罢了。”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听闻三妹妹知书达理,姐姐我只认得些粗理,小小的问题,三妹妹总不会吝啬拒绝吧?”
沈静攸还没开口就被沈攸宁一口捧上天,怎么都无法拒绝。
她心内暗骂之余,脸上只得强撑着不失礼的笑,“同是姐妹,若妹妹可为姐姐解惑一二,是我的荣幸。”
沈攸宁移开目光,打量着这一方被精致打理过的兰桂院,漫不经意道,“我在乡下庄子住了八年,见了一桩怪事。有一妇人唤陈大娘,此人性子刁钻刻薄又善妒,村里出了名的嘴脏,一日见与自己不和的邻居发了财,便去找人家麻烦,结果和人家又打又闹,不仅受了伤还背上了偷鸡的坏名声。”
“庄子有名和事佬,她假意从中调和,实际上就是她顺手偷走了邻居家的一只鸡。”
“随后,那邻居恍然察觉和事佬偷了自家的鸡,便上门理论,和事佬拒不承认。那邻居朝向其他人哭诉,可那和事佬做惯了老好人,街坊都不信那个邻居的话。三妹妹,你要是这个邻居,该怎么做?”
沈静攸一顿糊涂的听完她这番莫名奇妙的问题后,都快气笑了。
沈攸宁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擅自闯入她的院子里,就为了拿这种八竿子和自己打不着的问题胡搅蛮缠?
可面对沈攸宁那一副求知心切的面孔,沈静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的笑意,字句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露而出。
“此法简单,只需要三步。”
“一则需要去和事佬家中哭闹一番,做出悲天悯人的姿态让旁人动摇。二则当众人的面细说那只鸡的特征,无的也要将其变成有的,假的也要说成真的。三来买通那嘴脏的陈大娘,让她和自己一阵线。虽不能将和事佬逼入绝境,但也足以让她难堪到束手无策。”
沈攸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手称好,“此法虽无赖,但听起来还不错,真不愧是三妹妹。”
“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杏竹,你可听明白了?…”沈攸宁话锋突然一转,笑的高深莫测。
杏竹那清秀的小脸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点了点头。
在沈静攸心觉不秒之时,就见沈攸宁身旁的丫鬟杏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蓄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这一声可谓是震得沈府抖三抖,整个兰桂院都回荡着这哭声。
杏竹开始哭诉,哭得叫一个涕泪纵横,“我可怜的大姑娘啊,食不饱腹衣不护暖,夜深人静黯然神伤时唯有一只只会吃的小白虎做倾听者,如今有人却要将姑娘唯一的心灵慰藉给夺走啊!”
“奴婢看沈府上下都不安好心啊,先是一头大尾巴狼狼心狗肺的压榨姑娘,再是疯狗乱咬人,如今又来了只笑面虎,表面知书达理实际上偷姑娘的小白不还啊!”
杏竹这一嗓子可谓震惊了所有人。果不其然,沈静攸的脸色如打翻的果酱,青的紫的红的交替变幻。
她脸色骤变,下意识的看向前庭。
她所在的兰桂院里沈府围墙极近,杏竹这一哭嚎,必会让途径的百姓听的清清楚楚!
沈静攸面色霎时阴沉如水,她果断挥手,“来人!把这个疯子就地处死!”
一声令下,那些婆婆丫鬟持着棍子扫帚阴测测的将三人包围其中。
沈攸宁却是不慌不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整理了衣裳,随后,竟半倚在杏竹身上,抬袖抹泪。
她哭得梨花带雨,“三妹妹,我原本以为你是府中唯一对我好的……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看我不顺眼到这般地步!”
沈静攸又气又怒,刚想呵斥那些突然不动的奴仆,忽而听到庭院前那一声呵斥——
“沈静攸!你在干什么!”
沈静攸倏然抬头,正对着一张怒不可遏的面孔。
沈贾程气的面色通红,掩在袖口中的手臂因深深的怒意而不断发颤。
而在他身后,跟着几名衣着华丽身份不菲的男子。
随后,一道调侃的声音不着调的响起,“没想到今日还能见着这如此一出好戏,沈尚书家可真是热闹的很啊。”
沈攸宁闻言,身子微僵,借着拭泪的动作看向来人。
一瞬间,正对上那漾着些许揶揄笑意的眼眸。
赵景云?
他怎么会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