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怡见他抗拒,心知此事急不得,一面遗憾,一面收了往前扑的架势,重又坐下擦眼泪:“敦怡这一家子,全靠王叔看顾了。驸马这些年东奔西走,倒也攒了些稀奇玩意儿,普通的俗物不敢拿来碍王叔的眼,敦怡特意挑了些好的,要他们装了车,就停在王府外面……”
她拿绢子半捂了嘴,妩媚地一笑:“那马车中,还有一位年方十五的舞姬,自小养在公主府中,各项本事都调教得十分出色,一身皮肉更是比绢丝还细滑,真真天上地下难寻的尤物……好王叔,一定不要推辞,万万要领了敦怡这份孝心!”
一车奇珍异宝,一位绝色美人,换得并肩作战的盟友——敦怡的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明烨完全不想蹚这浑水。
不过他也不想得罪敦怡,平添一个敌人。
“小敦怡,你可求错人了。”他笑了起来,“我给你指点一个人,你花点功夫,好好磨一磨,只要她开口保你,十个海泓子也奈何你不得。”
“哦?真有这样的人?”敦怡转转眼珠,一手托腮,向着明烨甜笑:“王叔哄我呢!”
“王叔怎么会哄小孩子。”明烨一本正经,“不过你要把外面的马车拉回去。不然王叔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一个非要送,一个硬不要,两人宛如演练太极推手。敦怡最终败下阵来,同意把马车拉回公主府。
当然,得了静安王指点的敦怡公主并没有休息。回府后,她稍作整顿,立刻进宫找薛太后嘘寒问暖去了。
送走敦怡公主,明烨显然心情不畅。他手执茶杯立在窗边,望着天边沉沉的暮色,许久一言不发。
母后,这朝堂上,也只有您,是百毒不侵的了。
余玥在静安王府呆了一段时间,好吃好喝,无所事事,脸颊上掉的肉终于长了回来,颇有些楚楚动人的风韵。
可惜她自己完全不在意,成日间身着短打,缠着小聂讨教功夫。
小聂不爱说话,性情沉静,被她缠得不胜其烦,某一日,听到她的脚步声就跳窗逃跑。
余玥竟来了兴致,提气猛追。于是两人一个跑一个追,闹得王府鸡飞狗跳。
余玥在家中便是如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小聂却生怕被责罚,等明烨一回府就去请罪。
明烨向来有些洁癖,平日里,看见厅堂内有一片碎屑都要垮脸,此刻却一反常态,不但不介意,还拍拍小聂的肩膀:
“规矩是为伺候人而定的,莫要被它缚住手脚。你素日里太冷清,无聊又无趣,正好可以沾点生气……”
“不过你二人不要跑出王府去闹,免得别人笑话本王……。”
小聂:……冷清无聊无趣的又不是我……
他暗自思忖,王爷以前只在外面胡闹,回府后却不苟言笑,大家做事也小心翼翼,搞得府里像和尚庙一样。
此番破例,足见王爷对这个郡主态度不同。
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指点余玥功夫。
小聂的功夫神出鬼没又简单实用,余玥学得渐渐入了迷,本来打算养几天伤就走,谁知一拖就到了开春。
这一天,明烨从宫中回来,即刻吩咐管家唐亭去送帖子,要请几个至交好友吃饭。
这顿饭吃完,静安王被太武帝派去燕国公干的消息便传了开去。于是出发前这段日子明烨忙得团团转,赴不完的践行宴。
余玥暗暗高兴,自己也该回燕国了,正好与他们结伴同行,路上还可与小聂继续切磋,把那三十六式“落虹剑”学会。
她光想着学功夫,却忘了问,明烨出始燕国,所为何事。
终于等到出发这一天。虽然路途遥远,明烨仍然舍不下自己的豪华大马车,硬要乘它上路。所到之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隋平已经伤好复原,与小聂骑马随侍左右。后面若干王府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