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怡愤愤然道:“父皇想也不想,一叠声地答应。王叔你说,那海泓子已经下了诏狱,岂是可以随便面圣的?竟然也就这样去了!父皇还不放心,又传了几个太医一并去伺候。幸而传了太医,不然消息还到不了我这里。”
“公主心思细密,手段高超。”
“以后,我的这些消息,都会告诉王叔的。”敦怡甜丝丝地望了明烨一眼,“海泓子听了瑾妃的梦,立刻就磕头说陛下大喜啊,娘娘怀了龙胎。陛下将信将疑,说都好几年了也没动静,你凭一个梦就敢断定?”
“那海泓子却坚持认定,不住磕头贺喜,陛下也高兴起来,让太医诊脉。瑾妃却矫情得很,一直推脱,说能伺候陛下就是莫大的荣宠了,此生不敢再有奢念,耐不住陛下催促,才让太医看了。”
“果然是有孕了。”明烨点点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王叔料事如神。”敦怡赶紧拍了句马屁,“父皇狂喜,也不上朝了,把我们叫过去挨个赏赐,我这辈子没见他这么高兴过!海泓子呢,当场就免了罪,还封了一个司天台少丞。”
明烨拱拱手:“多谢公主告知。”
敦怡抿嘴一笑,飞了他一个媚眼,然后用帕子掖了掖额角,笑容立刻抹去不见。
“那海泓子,当年只是被罚殿前失仪,并不会下狱。”
“唉,他后来会去若卢狱,全是因为我做了些手脚。”
“哦?公主为何如此?”
“还不是……看不惯他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敦怡的眼神有些躲闪。
明烨一眼看出她并没有讲真话。
一个公主,一个国师,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人,到底有什么龌蹉,如此水火不容?
然而他没兴趣知道。
知道得越多,牵连越多。
敦怡与海泓子有什么矛盾,与他毫不相干。海泓子得势要报复敦怡,也与他不相干。
朝堂上这些阴谋诡计,离得越远越好。
敦怡看他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样子,有些着急:“海泓子机心深重,父皇这些年又偏好求仙问道,那人复宠,指日可待。王叔,敦怡在昊安城中,除了父皇,就属您最亲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赶紧来告诉你。”
她眨了眨眼睛,一派关切的样子:“想当年,王叔也看不惯那个妖道,从未对他行阿谀奉承之事。那人气量狭小,一定记仇。如今他呈上升之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报复到我们头上……”
明烨只是敷衍:“只是一个少丞,五品小吏,公主何必放在心上?”
敦怡索性拿出手帕来擦眼睛:“王叔当然不怕他,不瞒王叔说,我却是怕的。当年我把他弄进若卢狱,颇费了些功夫,以为他会自生自灭,谁知……这下子我算完了,父皇信他,胜过信我啊!”
她突然站起身,作势要扑进明烨怀里:“王叔,救救敦怡啊!”
她下定决心要讨到静安王的承诺。
此人看似无所作为,但却被太武帝倚重与外戚对抗,加之薛太后的保护,实在是极有分量的人物。如果能拉他下水,等于头上有了一顶保护伞。
就算要陪他春宵一刻,她也愿意!
哦,太愿意了……
明烨连忙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扑到自己怀里。人人都说这位公主豪放,看来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