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的夜晚雷电交加,一辆军用武装越野车飞驰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水稻地,显得整片天地如此的荒凉与萧索。车前挡风玻璃上,雨刷不断擦洗着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雨水。而前置的探灯在这片黑夜之中发着幽光,把车前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映射了出来,照亮了行径的方向。车轮犹如开路的利斧,把地上已经积起的水潭劈开,向四周飞散。而伴着雷电时不时划过长空,黑暗之中照亮了整辆车的轮廓,在风雨中颠簸摇曳着,像一个战士那样视死如归,往前方未知的黑暗中开去。
空气中满是大雨磅礴的声音,哗哗作响。汽车引擎的轰鸣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淹没在了这一片空间之中。雨下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辆军车已经被大雨冲刷了一次又一次,到另有一番崭新的模样。即便在漆黑的大地上,都泛着一成不染,清新脱俗的感觉。车内和车外明显不同,十分安静与温馨,虽然能够听到雨滴打在车顶发出哒哒作响的声音,但是这些有节奏的声响倒是衬托出了这片宁静,变作了有声胜无声的奇妙对比。
车厢内的构造并不复杂,但是其中的坚固程度却让人感到放心和畏惧。车厢完全封闭只有驾驶座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与普通的军车不同,在其中有着一个专门押送犯人舱位,和驾驶座完全隔开,中间横立着一道铁质的栅栏,隔绝了被押送人与外界的一切沟通和逃出去的希望。关押舱中空间很大,只有两排横着的长椅固定在了车厢的两端,供人就坐。而在长椅两端中央之处,矗立着一根长长的铁质横杆,而在其上一个类似于铁环一样的东西修筑在横杆中间的位置。这个东西就是专门是用来铐住犯人,固定他们自由的枷锁。
就在此时一双沾满了血痕的双手被拷在了铁环之上,而手腕处,锈迹斑斑的铁环不断摩擦着那些已经破损的皮肤,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里面烂掉的肉还没有消肿,新肉再一次翻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在其周边原先完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血泡,触目惊心。沿着手臂往上看去,发现手是被反铐在座椅栏杆的铁环上,而那个被铐住的人,半曲着身子,侧着腰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坐在长凳上。那个人侧着头微弱光线照到了他的半张脸,满脸伤痕。仔细的一看就能把他认出来,没错,就是乔飞。
而在乔飞的对面坐着两个人,胸前横跨这一把军用的自动步枪。虽然身穿军装,但是隐去了手臂上带有军区标志的臂环,只是用褐色的布带扎着,完全遮掩了他们的身份。但是就算这样他们仍然认为不是十分的可靠。又在头上戴上了绿色的遮脸帽,类似于恐怖分子的头套一般,只能从两个在眼睛处被裁开的洞中看出他们那隐藏其中的双眼。
车厢中三人相对无言,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一辆渺小的车如何在狂风暴雨下,摇摇晃晃地颠簸着。车厢顶部中央的位置有一盏泛着昏黄灯光的灯泡,伴随着不规则的晃动,投下来的暗影时而在乔飞头顶上盘旋,而在下一个瞬间又移到了那两个军人的头上。仰头望去,能够看见灯泡中的灯丝不断地颤抖着,时而昏暗,时而明亮,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忧,生怕随时会熄灭,燃尽它最后的一丝光辉。顶上灯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伴随着车外那雨滴碰撞的旋律绘成了一张唯美乐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下演奏着。
乔飞闭着眼睛,享受着陪伴他可能是走上生命终点的乐曲。此刻却透着平静与祥和之感。他知道,完全了解,这辆车将奔赴刑场,只要一停下来,自己需要面对的就是死亡。无论是哪一种,枪决,电椅,毒针,绞刑。哪一种滋味一定不会好受的。
“我需要做一点事情,不过与其绝望地去思考这件事情,还不如让自己有一点尊严,来面对将要面对的东西。如果现在有一把刀,我倒是可以学学先人那壮士断腕的决心与勇气,像一个战士一样被人铭记。可是讽刺的是,呵呵……。。“乔飞在心中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存在一把刀,自己都没有能力砍下去。更不要说是逃走了。”
“那求饶呢?对于这些人,在这个车厢中加上自己一共有四个人。司机,对面的两个军人,还有我。我需要把他们全部说服吗?还是只要其中的一个和他们产生间隙呢?我到底是要用循循善诱的话语来打动他们人性中那一份与生俱来对于生命的怜悯?还是就当做一个交易一般用利益把人集结让他们自相残杀呢?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要冷静!要冷静!乔飞你一定要冷静!因为你知道人是一个什么东西,时而悲悯,时而冷酷,时而用冰冷的理智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上荼毒;时而又用感性的思维来创造心中理想的国度。丝丝……。。呼……。。但,但只要是人,他们就一定有弱点。不过如何适得其法,啧。这又是一个问题”
“哎……好好想想吧,冷静地去思考,去想。把其中的东西挖出来,放大它,最后摧毁它。但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啊……。。!我感到喘不过气来了。看看对面的两人,他们可以不分善恶地遵循着另一个有罪的个体却不听主的话语。而把这种情感当做真理。我该怎么打动他们,我该怎么做呢?”乔飞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努力地思考着,想从内心的深处把那些隐藏的东西给挖出来。
这个时候乔飞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对面那两个人,眼中迷离,昏黄一片。此时他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恐惧,他努力地去寻找着那恐惧的源头能让自己感受变得真切一点,但是怎么也做不到。他知道这辆车开往的目的地将是他人生的终点,而对面的两个军人将是送他上路的屠夫,但是不可否认,对于两人他真的没有一丝怨恨。剩下的只是平静,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和轻松。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的确感受到了。
“我是真的对他们毫无怨恨吗?还只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与他们本没有关系,做出的理性判断呢?抑或者了解愤怒的真谛,只会让人疯狂而失去了原有清晰的头脑,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呢?不可能,不可能。我了解自己,现在还没有到那种人们拿着刺刀朝向我的时候,我依然爱他们的境界,那是上帝的境界。难道是后者?恩……啧……。如果真的是后者的话,那为什么迟迟没有做出正确的举动,而只是在此去思考自己的本性呢?我不能再思考下去了,我需要喘一口气。”乔飞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痛苦,但是又享受着沉浸其中不愿自拔的感受。
“给我一支烟吧!”似乎打定了一个主意,于是对着面前的两个军人说道。那不轻不响的话语打破了这个车厢内原有的平静。
而已经习惯了安静的两个军人,听到乔飞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原本笔挺坐着的身体动了一下,两人同一时间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对方,似乎想从那遮住脸的眼洞中,读出对方的表情。
“嘿……。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马上都要上路了,你们可能是我见到的最后的几个人之一。押送我去刑场,也算有缘,给根烟,让我压压惊,不要等到枪顶着我脑袋的时候,让我吓得尿出了裤子。哈哈哈。”乔飞看着面前的两人默不作声,再一次开口说道,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努力地想打破空气中那死一般的宁静,但是留下的只是略显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其中。
坐在对面的两人头已经转了过来,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被铐住的乔飞,那有气无力的身体,半弓着。此时的他毫无尊严可言,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即将被送进屠宰场前,发出的死前最后的哀鸣。身上衣衫褴褛,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没有一块是洁白无瑕的,伴随着笑声,脸部的肌肉不断地起伏,只见那伤疤上已经结成血块的皮肤,上下扯动,令人作呕。
“喂,你们倒是出个气啊,放个屁也好啊!我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让我听到个带有活气的声音也好啊!来…。。跟我说说话啊!”乔飞看到对面的两人还是没有开口,心中泛起了一丝的悲鸣,这种悲鸣并不是那种死亡前,苦苦挣扎的恐惧。而是完全被遗忘,遗落在世间的那种孤独感。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原本熟悉的世界变得如此的陌生与萧索。自己说出的话语不再是世人能够听懂的符号,只是在空气中发出的声波表现着,原来自己还存在着。
对面的两人又回归了原有的坐姿,从先前刹那流露出来的惊讶之感回归了平静,从新坐正,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乔飞,听到了他的话语,丝毫未动。此时在乔飞心中原有轻松和欢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霾起来。而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死亡,在此刻从刚才的虚无飘渺中落地,让他感到这般真实。乔飞不断地试探着两人的言行,而他们却没有一点点动静,烦躁和焦虑涌上了心头,感到做出的努力犹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而眼看着死期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
乔飞不禁大笑起来,对着两人说道:“哈哈哈……。你们真的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你们到底在害怕一些什么?我吗?哈哈哈……。看看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威胁,不要说是你们,就连一个三岁的孩子,拿着刀就可以在我的脖子上拉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看着我身体里的血从伤口中流出,然后转身离去。“
“那你们还在害怕什么呢?命令吗?哦……。对!你们在遵守命令,遵守着一个人给你们下达的命令。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命令让你们如此的胆怯,能够背弃了自己原有的本性呢?你们为了什么在遵守命令?荣誉,作为军人的荣誉?还是那违背命令之后将会受到惩罚的恐惧。这两个之间到底是哪一个呢?如果是前者,那我觉得你们还有一点希望,因为你们只是无法分辨世界的规则,而循循守旧做出错误的判断。我不怪你们,也不会再说上一句。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看清楚世界的本质,到时就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我将为你们感到悲哀。看看你们的面前,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有什么比一个人夺取另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人的生命更加荒唐的事情呢?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借口这都是荒唐可笑的。而在这里,一个将死的生命,我,我只是要求一根烟,陪我说说话,这难道过分吗?可能你们这么做了将会受到惩罚,但是有什么比现在我受到的惩罚更加残忍的呢?想想吧,作为一个人,想想吧!”
车依旧行驶在公路之上,一往无前,似乎什么也阻挡不了它的前行。而回归安静的车厢内,开始有了一点生气。只见其中的一个军人右手探入了军衣的上口袋中,摸索了几下从中拿出了一包已经夹扁了的烟盒,看不出牌子。抬起右手,在扶枪左手的帮助下,抚平了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根已经变形布满褶皱的香烟,接着从烟盒中又拿出了一根火柴。军人身体前倾凑到了乔飞的面前,把烟塞入了他的口中。火柴打了几下终于点着了,乔飞扬起了头,用力吸了几口,牙齿咬住烟嘴,烟从口鼻中喷出,烟雾缭绕。
“哈哈哈……。果然很有意思。看来你是你们几个之中最有怜悯之心的人。“乔飞咬着烟嘴大笑道,身体抖动之间,烟灰洒到了他的鼻口中,随着就是几声粗重的喘气和咳嗽。
“我真的希望和你们多呆一会,但是不可能了,哎。“乔飞望着那一盏随着车厢规则摆动的灯泡叹息地说道。
看着面前大笑的乔飞,两个士兵此刻隐藏在深处的双眼瞪大了一圈,更加仔细地盯着乔飞的脸。原本挂在胸口的枪,被他们握在了手中抬了起来。左手扶住枪托,右手按上扳机。枪横跨在胸前,随时保持着准备射击的姿势。
“哈哈哈,没什么可以紧张的,我只是笑笑,紧张什么。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做什么的。不过我从来就喜欢和富有怜悯之心的人做朋友,如果是你们的话我觉的事情其实可以这样的。比如……。“看到对面两人的姿势,乔飞刚刚减弱的笑声又开始加剧了。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之内,使安静的车厢瞬间被那种笑声笼罩。可以听得出,这个笑声并没有带着快乐的影子,相反的却似发泄咆哮,带着一丝丝的哀鸣。
而在乔飞话说道一半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刺眼的光线刹那间刺破了黑暗的夜空照亮了这片萧条的大地。光线透过车窗和栅栏直接闪入了乔飞所在的车厢之内。原本昏黄诡异的车厢内,顿时一片通透。而此时车厢内三个人的轮廓一下子被那白色阴森的光线勾勒出清晰而又狰狞的样子。那一瞬间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时间就像凝结了一般,乔飞原本发出的笑声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僵在了那里,嘴巴半开着。咬在齿间的香烟,掉在了地上。烟头随着几阵翻滚火星四散,最后慢慢地隐去。闪电一闪即逝,随后又是一阵萧索,昏黄的车厢内,归于了平静,只有乔飞那张狰狞的脸依然一动不动地定在了那里。
“然…。。然,晁然?“过了很久,天空中发出了一声巨响,伴随着这一声轰鸣之声,乔飞下意识喊出了那已经久违了的名字。
慢慢地他的眼睛开始朦胧,双眉紧皱,眯成了一条缝。原本惊讶狰狞的表情回归了平静。他抬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刹心中原本一息尚存的希望之火,彻底被泯灭在了这疾风暴雨之中。
就在刚才闪电划破长空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他看见了一双带有着泪痣的桃花眼冰冷地盯着他。他无数次亲吻过那双动人的眼睛。他忘不了,忘不了晁然双眼眸中透漏出来的温情,而此刻确是一种凶残的样子。
“是你吗?晁然,真的是你吗?回答我?”乔飞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但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就是晁然。
听了乔飞不断喊出的名字,对面两个蒙面人身体井然一震,昏黄中可以看出,他们俩把头低了下去,测过了身体目光闪躲,不愿意再往乔飞的方向看过去。
又是一阵闪电,悄无声息地划破长空,已经意识到了的乔飞,转过头去,看向了给他递过来烟的那个人,但是此时他却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目光,那刺眼的光线稍纵即逝,来不及乔飞仔地观瞧。可那一刻乔飞释然了,虽然没有看得清楚,可是在他的心中早已把他照得通透。
“陈毅……。。真是你吗?“乔飞带着极其狰狞和疑惑的表情试探地问道,但是此刻声音确实从来未有过的冰冷。
两人依旧没有做声,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枪靠近了身体,腿往里缩了一下,虽然看的出极力克制,但是双手还是不免地颤抖着。
“哈哈哈……。。“看到了两人这般举动,这一刻乔飞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弓起了鼻子,摇摆着自己的身体。仰着头大声地笑道。
当乔飞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两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此时车舱内的灯光变得无比的明亮,乔飞一眼就认了出来,面前两人就是陈毅和晁然。他们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军装,换上了华服。而胸前挎着的自动步枪陡然消失。只留下了两张面无表情的脸望着被铐住的乔飞。一动不动。似嘲笑,似怜悯。
“在被关着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会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乔飞声音平静,看着面前的两人,随即侧过脸去摇了摇头。
“哎。“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乔飞再次摇了摇头,把头抬起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些日子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一定是我身边的人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无数个人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张军政啊!叶枫啊!田海啊……。这些人都出现过。呼…。”又是一阵长长地叹息。
“啧……在这里,我的脑中。而只有你,只有你!陈毅…….好。我承认,我承认你也出现过。可是当时我就为自己感到很羞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兄弟,比那些骨肉至亲更加的亲密。但是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恨我,要做出这些事情来陷害我。为了她吗?”乔飞侧过头指向晁然。
“我早就跟你说过,任何女人我都不在乎,当我知道你也对她有心生情愫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要吗?当时你给我的是否定的回答。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当你爱上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可是我自己还一直在安慰自己。我认为我们和别人不同,但是,哎……。好笑的是,如果你想要我的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说我就会给你。这一点你自己很清楚。“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些日子来,我祈祷,我一直祈祷就算让我死了也不要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为什么这么残忍,你还是出现了。我给了你第二次的机会去选择,可是你……。“乔飞摇着头,眼神中出现了前所未有哀伤的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哽咽,感到无力再说一些什么。此时他似乎感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你,晁然,其实我并没有很意外,你也在这件事里,但是有些事情令我费解,我给了你我所有能够给予的东西,我从不会在你的面前说‘不‘,哪怕这件事情令我反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我给了你最大程度的自由,你可你拿着我的东西去做任何事情,我甚至对你和张震的那些地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真的天真地认为我不知道吗?“
“如果你想走,我绝对不会强留你哪怕是一个瞬间。可是就算在我给了你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是对我充满怨恨。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如此的难看,为什么还要带走我最好的朋友?”此时的乔飞声音中有着一丝的颤抖,愤怒的情绪不断地涌向大脑,看得出来他极力的在克制,克制着一切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他摇着头尽力地释放着那些怒气,让自己归于平静。
“呼………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个道理,其实从心底里来说,我并不介意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我早就看出了,在你那无辜的眼神下,是一张蛇蝎的面孔。但是我不能够承认这一切,不能够!因为你有一个头衔,就是我的女人,我乔飞的女人。我不能够承认,我自己最好的兄弟,我的女人,沆瀣一气,就为了把我置之于死地。我不能够承认,就算你们认了,在我面前坦白,我也是不能够承认呐。”乔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把头微微地扬起,淡淡地说道。
车慢慢地行驶到了河面之上,路面开始高低不平,颠簸起来。车厢内此时却显得十分的平静,乔飞闭着双眼仰着头,胸膛不断地起伏着。而在他对面的陈毅和晁然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依旧平静。
“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做”乔飞突然抬高了自己的声音,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盯着眼前的两人,近乎用咆哮的语气对着眼前的两人说道。
车厢外雨依旧下着,依然有着节奏地敲击着车厢上的顶板,此时乔飞感到的并不是原先的那种安逸,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嘈杂和烦闷的感觉向自己包围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瞬间涌上心头的冲动,低下了头。
“那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低着头的乔飞抿起了嘴唇,咬着牙齿轻轻地用着只有三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着。
而就在此时车厢的左侧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撞了一下。陈毅和晁然,两个人一个前冲扑到了乔飞的身上。随着车厢的翻转颠簸,车冲出了公路。往河里掉去。
“咚”的一声巨响,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整个车头载入了水中。车厢内的三人,随着颠簸也翻腾了几周。陈毅和晁然两人倒在了靠车头栅栏的位置。而拢眼神看去,司机已经消失了。这时的乔飞双手依然被倒拷在椅子的横杆上,身体翻转间,他只能用足力气,双手倒按住横杆,把身体处在一个平衡的位置,可是即便是这样,上身的关节和肌肉处还是出现了剧烈地疼痛。对面的两人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声呻吟都不曾出现。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正在尽最大的力气,让身体能够站立起来。由于空间过于狭小。两个人互相踩踏着,撕扯着。
这个时候车厢里,陈毅打开了位于头顶的车门。慢慢地,水倒灌进了车厢之中。淹到了乔飞的脚踝,膝盖,腰部,胸口,慢慢地开始吞没了他整个身体。陈毅和晁然两个人,随着水的浮力踩在乔飞的身体上,一个借力,就跳出了车外。
而此时乔飞整个人被淹没在水中,他挣扎,拼命地挣扎。原本受伤的双手上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呼吸开始不顺畅了,整个人拼命地颤抖。用力向下蹬着,极力想挣脱出去。但是这个时候已浑身发麻,身体上每一个关节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眼前开始星星点点,身体抽搐着,感到大小便开始失禁。
此时的他正受着双重的痛苦,在这危机的时刻常理来说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会抛之脑后。但是乔飞却还在思考着背叛的事情。他感到不能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正在把他撕扯,慢慢地人就要开始失去了意识。这个时候手臂仿佛被一个细小的东西叮了一下,刹那间,整个身体仿佛注入了温暖的泉水,感到人都漂浮起来。那身体上和思维上的痛苦也开始逐渐消失了,慢慢地感到了疲倦,不由自主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