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下的越来越大。行人的脚印往往还没有在世间留下它们的痕迹,就被无尽的白雪覆盖。那一排通往教堂的路灯就像海上的灯塔,在巨浪中闪烁着自己的微光,让人不在这片苍茫中迷失前进的方向。雪掩盖了一切,把原本灰色的世界弄成了像是在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与宫殿,但是依旧无法阻挡黑夜带来的凄然与孤寂。干瘦的梧桐在冰雪中瑟瑟发抖,那已经脱光枝叶的躯干,路灯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萧条与骄傲。人们往往多此一举,给它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抹布,担心春天的时候它还能不能吐出新芽。人,就是这样,往往杞人忧天,破坏着自然的规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世间的一切都是无法避免,但是却还是不安于天命,做着那些无谓的挣扎,妄图对抗上帝,可到头来发现春去春来,潮起潮落什么都没有改变。而自己却迷失在着原本熟悉的地方。
路边那些叫嚷着的摊贩,已经早早地离场,在这里只能听到教堂里传出来赞美歌神圣而又纯洁的回音,大雪似乎能够阻挡一切,但却无法阻挡对于上帝的虔诚而又真挚赞美。风依旧刮着,它把晶莹的雪片从地上卷起,在空中拉出了一个完美的曲线,随后飘向了远方。教堂的穹顶矗立着金色的十字架,它俯视着这片苍茫的大地,默默忍受风雪的吹打和岁月的变迁,依然没有失去那原有的光泽。十字架下,六个鎏金的大字,点缀着着圣洁的屋宇,似乎在这片死一样沉默的大地上,打开了一个希望的缺口。
此时此刻那条通向教堂正门的道路上,一个身穿鲜红长裙的女人在大雪中孤独得站立着。路灯下,那长长的裙摆散落在地上与这苍茫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材修长的她,把自己的倒影印画在积雪上,拉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她仰起那张白如凝脂的脸颊,不加修饰,鲜红的双唇在寒风中凛冽着。那双动人双眸令人沉醉,似乎可以融化世间一切苦难与不幸,而此时却带着深邃与凄凉的光芒,晶莹闪烁。她直视着教堂穹顶那六个鎏金大字在她那漆黑如水的眼眸中,泛出了已经枯竭的光芒。”真理使人自由“
神圣的教堂,洁白的大雪,摇曳的路灯,动人的舞女。这一幅美丽的画卷凝结在了天地之间。风雪中,女人那婀娜的倒影,风华绝代,令人神往。轻轻地她抬起了手,手掌掩住了那鲜红的嘴唇,慢慢地闭上了那令人沉醉的双眸。晶莹的泪珠从她的两颊慢慢地滑落,流淌到了胸口。她泪如雨下,脸庞上留下的泪痕也被冻成一条一条透明冰线,在那洁白的皮肤上划上了一道道赤红的痕迹。大雪肆意妄为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过腰长的秀发上已经是一片的白色,风带起了那三千黑丝,在风中舞蹈,上下纷飞。
“你就这么走了,这样毫无防备地离开了我。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你还记得吗?你能够包容我的一切,就像你说的可以包容我在平静的表面下,那一颗被世俗所同化了的灵魂。但是你真的做到了吗?”
“我一直向往爱情,是那种一眼望去刹那间,能够令我心动的样子。我无数次描绘着心中爱人的模样,但是如何努力地摆脱你,都只能刻画出你的轮廓。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毫无征兆之下就走了,我努力把自己放空,不再去想你的模样,可是那种揪心的感觉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努力了,尝试着去做,尝试着去忘记你。可那种痛苦的感觉就像在我的后脑上生根,每当我的思绪开始离你远去,它就开始萌芽,那种破土而出的疼痛,把我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每当我放空自己,准备开始去思考新的事情,脑袋中就会想起:’你似乎有一件事情忘记了吧!’。它不断地提醒着我,让我想起你的模样。“
“这些日子,我郁郁寡欢。你一直告诉我,永远不要让自己被那根布满情感的神经操控自己,可我怎么就做不到呢。那种痛苦的回忆在我的鼻腔上盘旋,直冲后脑,脑袋像被剥开了一样,让我感到恶心,久久不能散去。要忘记,但是事实就放在我的面前,我怎么忘记,怎么去逃避,就算今天不去思考,但是事情不会就这么消失,难道我能够假装你还在吗?“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原以为喝醉了才是最好,仿佛只有醉了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因为发现你真的就在我的身边。可事实呢?当多次之后,那种迷幻的感觉消失了,就算酩酊大醉,那一根痛苦的神经还是不断提点着我,你真的已经离去,不会再回来了。”
“我爱你,乔飞,真的爱你,我无法证明什么。我原本以为当你进入我的身体的那一刹那,看着殷虹的血液染满了那洁白的床单,你会知道我只爱你一个。你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无形之中你我总有着隔阂。这条鸿沟我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安,以至于不去相信一个愿意付出自己给你的女人所说的情话,认为只是昙花一现。我是多么想走近你的心里,看看是什么让你对我还有所防备。你说过,你能包容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你拥有着看透别人内心的能力。我多么希望在你眼中我是纯白无暇的,但是你不能,哪怕骗一下自己都不愿意。我知道你一直寻找那种内心完全纯洁的女人,没有一点点私心。呵呵,怎么可能,就连你自己都是一样的虚伪,你多少次说过爱我,但是我知道,这已经成为你那约定俗成的借口,就像说一句‘你好’这么简单。”
“现在你踪迹全无,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愿意等你,三年?五年?十年?都不是问题。但是我这么做是不是再一次触到了你的底线呢?在你的灵魂里,你真的喜欢我这么去做吗?来……。。告诉我,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你真正的爱我一次,来…。。告诉我。“
“呵呵,最可笑的是你从来不曾出现过。我恨你,是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再也找不回那种熟悉的感觉;我恨我你,留我在这一个繁华的世界独自面对着岁月的变迁;我恨你,为了让自己逃避责任,最后连让我和你一起去的勇气都不给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不,我不想,我不想在看你一眼。但这没有区别。我一直极力摆脱你所有的东西,来让自己忘记痛苦,忘记对你的恨意,甚至你的名字都不能够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你那孤独的倒影已经把我笼罩,这儿,我的心中早已把你深深地刻在了上面,你告诉我这还有什么区别。“
“乔飞,你看到了吗?你好好看看,看看我,看看我身上这身鲜红的长裙,看看。这一次我终于,我终于能够毫无忌惮的做一件事情,而不考虑的你心中的厌恶,这一次我终于做到了,在这寒风中偏偏起舞。我已经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无法画出阳光的轮廓;我已经在寒冷里待了太久,无法写出温室的偏旁;我已经被那爱情的枷锁拷的太久,忘了自由的天空原来是那清澈的蓝色。乔飞放过我,把那象征着爱情的钥匙还给我,把它还给我。这一次,我要自由。“
女人把头仰着,闭着双眼,双手打开,迎着凛冽的寒风。长裙飘摆。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这条大道上,伴着双脚扎入积雪中发出的“莎莎,莎莎“的声响,慢慢地走向了女人。女人的头顶伸出了一片暗影,挡住了她脚下四周微弱的光线,也为她遮蔽了风雪。女人回过了头,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男人把伞举过头顶。他那矮小的身体尽力在这积雪中保持这平衡,把整片雨伞都让给女人,自己却肆意忍受着风雪的吹打。
“张震,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那个女人只是看了男人一眼又回过了头,淡淡地说道。
听了女人的话,这个叫做张震的男人,没有说话,人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为女人打着伞。
“你走,你没听到吗?我让你走!“突然间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一把推开了张震。身材较小的他,一下子栽倒在雪中,雪粘到了他的身上,流入了他的脖颈。
见到男人被推倒在地上,那个女人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从那微张的嘴中没有发出任何词语,但是眼神却带着愧疚,在此刻就像火焰,已经燃烧了她的全身。不仅仅是因为把他推到了在地上,而是日积月累,这个男人那种不求回报,默默为自己付出。而自己却无法带给他任何东西。
人就是这样,一直妄图追逐自己本性中那流淌着欲望的狂热,毫不避忌这现实所带来的欲求不得,把自己变成了魔鬼。可有一天发现,当你注视着魔鬼的眼睛,从他的目光中映射出自己的倒影,发现原来自己比魔鬼更可怕。恶魔他本是一个恶的源头,本性索然,他无法逃避这种被世人所定义的禁忌。可是我们,一个有着思维的人,我们能够分辨世俗礼教所定义的善恶是非,但是欲望把我们伪装了,伪装成一个天使,肆意掠夺着另外一个个体的情感,让他也变的像我们一样,虚伪,做作,浮夸于世。其实最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人心。撒旦并不存在,只是因为人们需要为自己所做的那些被另外一个个体定义的罪孽找一个恰当的理由,编造了这个事实。
张震从地上爬了起来,担去了身上的积雪,捡起了一旁的仰倒的雨伞,再一次来到了女人的面前为她撑起伞,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看到张震的举动,女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凄苦,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乌黑的长发抖落下无数的雪花,散落在洁白的雪地之中,像瀑布一般倾泻遮蔽了她的全身。看着女人蹲在地上哭泣,一旁的张震依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为她遮挡着风雪。
雪依旧在下,完全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可能是上帝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太过于肮脏,想用洁白的雪片扫尽世间的浮华。可是又能够怎么样呢,当敬畏退去,只剩下常态的时候,人们依旧会重整戎装,继续上路。
教堂里人已经散去,只剩下陈毅和乔氏夫妇还有依然躺在母亲怀里呼呼大睡的乔冰。张丽华没有抬头,那双已经流干了眼泪的愣愣地望着地面。而在他身旁坐着的乔勇军摇着头,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咚”的一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陈毅跪在了他们的面前。乔勇军见状,忙想站起身把他扶起来,但是身体不自觉地僵在了半空。
陈毅双手巴着木质的地板,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大声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东西都是没用了,但是我只想让你们了解,这件事情也摧毁了我的一生,完全改变了原来生活的轨迹。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有所怀疑,就像那些流言碎语传的一样。我解释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口。就像你们看到的原本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我不奢求你们能够完全的相信我。但是保证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查出来,因为我相信无论在上面覆盖了多少积雪,总会有春来的一天。只有一种可能能让我放弃,那就是我死了。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而我也是冰冰的哥哥。我不想说的太多,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们的孩子。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愧疚或者摆脱那些世俗的污名,只是因为乔飞是我的兄弟。最后,请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砰,砰,砰”三记响头过后,陈毅站了起来,头也没回,转过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此时他的眼神中是那无与伦比的坚毅与坚定。仿佛就像准备开往战场的战士,做着誓死的宣言,那种无所畏惧。
绕过了最近的侧门,陈毅来到了教堂的正门口。他打开雨伞,带上帽子,沿着那条教堂前的流光大道慢慢地前行着。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条路。伴着路旁的灯光,他能够静静地思考,不被任何东西所打扰。
慢慢地向前走着,陈毅在鹅毛大雪的缝隙中看到了蹲在路灯下的一对男女。男人正在用手帕擦拭着女人的脸颊,没有说话。女人身上鲜红的长裙在整片空间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一眼就让他认出来,晁然,乔飞曾经的女人。
他慢慢地走向他们。那两人似乎已经感觉到有人向他们靠近,同时抬起了头。当蹲在地上的张震抬头的那一瞬间,陈毅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最后三双目光在空中交汇半晌无言。下一个片刻陈毅大笑起来,看着两人说道。
“看看这是谁,多么美丽的姑娘。如果不是我已经认识你,我也会被你的美貌所打动。哈哈哈。一年,才过了一年,哦,不,还不到一年,你那饥渴的身体已经像一头发情的野猫长期没有得到滋润,极力在别的男人的怀中卖弄着你的风情。哈哈哈………。”
“你想要什么,婊子,那教堂里送葬的钟声还没有完全消散,你就已经穿上了鲜红的长裙在这片大雪中偏偏起舞?哈哈哈……。乔飞果然没有说错,女人,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动物,能够为了一时的欢愉,而放弃应该用生命来维护的忠贞。眼中只有那金钱的利益和见利忘义的算计。女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陈毅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握住了晁然的长发把脸凑到了她的面前。此时的晁然已经完全地愣在了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原本斯文的男人。他们本能做上一辈子的知己,那种无关乎爱情的相濡以沫,一个眼神就能够看懂自己。可是此时面前的陈毅显得如此的陌生,可怕,不可捉摸。就像一个吞噬灵魂的恶魔,不断地榨取着她身体里仅有的尊严。
“你的鼻子里已经闻不到爱情的芬芳,犹如被压榨的蔷薇早已凋零在那遗忘的河流之上。什么是爱?记得你曾经私下里和我说过那种你向往的,纯洁美丽,那种超越现实的美好理想吗?当候我真的相信你了,相信你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只是一不小心降落到了凡尘,我错了,我错的离谱,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把你编造成了一个就像梦一样不可亵玩的女人。相信你能给人们快乐,欢笑,和力量。我错了。”
“看看,看看周围,就连上帝都已经为你们感到羞愧,心痛的只能通过这场大雪,来覆盖他的忧愁。哎……。。哈哈哈……。不要再用这张无辜的脸对着我了,我早就看透了。你那张天真无邪,仿佛是原始森林里孕育出来的皮囊下,其实包裹着一颗淫邪,罪恶,唯利是图的灵魂。”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这个,婊子,你如果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来……。深处你那淫邪的舌头来舔吧,来舔吧!陈毅站了起来,放开了晁然的头发,开始去解皮带,并且不停按住女人挣扎的头。“
“此时,一旁蹲着的张震再也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抡圆了胳膊一拳,就往陈毅的胸口打去,可是瘦弱的张震,拳头还没有触到陈毅,就被他伸出的右手抓住,反手一握,张震在整个人调了一个个。陈毅再一用力,把他按到在了雪地之上。看到张震倒下,陈毅伸出右脚,用右膝盖顶住了张震的身体,把他严严实实地按在了雪地里。此时张震在地上奋力扭动着身体,妄图爬起来,而嘴中则不停地大叫到:“你******,有事直接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
“怎么了婊子。心痛吗?怎么,怎么不动了,来我们继续,你不是很喜欢吗?就连这个怪胎,你也愿意施展你的技巧。来……。对我来吧,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的。“陈毅没有理会一旁叫嚷的张震。再一次抓住了晁然的头用力把往自己的下身按去。此刻蹲在地上的晁然已经是泣不成声,她说不出一句话,心中的痛楚远比现在受到的侮辱来的强烈,嘴上不停地哼哼着。整个人已经跪在了地上,不断地挣扎着扭动着自己的脸。
“怎么。不愿意吗?婊子,你不是很喜欢吗?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可能从来过来没有试过在别人的面前开搞吧。哈哈哈,丝丝……啧。我看不像吗。你不是一直当着我兄弟的面和这个怪人在搞嘛,不断地在他面前发泄你们的****,你以为他看不到吗?看不到你张开双腿,在别的人面前搔首弄姿。来我给你个机会,来,帮我脱掉裤子,来,让我看看,把屁股扭起来,来。”
这时地上的张震奋力地挣脱了陈毅的膝盖,从地上爬起用尽了全力一把推开了陈毅,陈毅没有站稳,往后一推,整个人仰倒在了雪地之上。
“我草你妈的,你敢这样对晁然,我打死你。“只见张震嘴中咬牙切齿地骂着,直接扑到了陈毅的身上。此时他的脸由于刚刚地挣扎已经血迹斑斑,狰狞的表情犹如一个受伤的猛兽,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不受到一点点伤害。
但是身材太过于悬殊了,在地上没有打上几下,陈毅再一次把张震背过身去,压到了地上。“噢…。看看,怪胎要和我动手了,你凭什么,凭你的那不足两寸的腿就像把我踢死吗?哈哈哈……。妈的,你尽然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我兄弟就是被……。“说道此时陈毅突然语塞,脑海中闪过了一道光。
“不,我不能,我不能就着么说出来,我不能就这样乘着口舌之争,把大事抛在脑后,我不能。真正去做大事,不能够轻举妄动,我必须审慎地约束自己的言行,只有在大局已定的时候,才能够表现出我的力量。而我现在,必须锁住自己的嘴巴,眼神,神态,不让在暗处的敌人看到一丝地风吹草动。对!我只有这么做,兄弟,我才能够再见到你。“
陈毅思考着,停下了在空中挥舞的拳头,慢慢地放松了按住张震的手,身子向上挺了一挺。张震感觉到陈毅手上的力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顺势挣脱了他,从地上爬起,后退了几步,坐着防御的姿势看着面前的陈毅。
张震没有再一次冲上去和陈毅搏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不想再引起争端。他看着陈毅,陈毅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帽子和雨伞,平复了一下心情,手指在帽檐的边上弹了一弹,拭去了粘上面的雪片,重新戴上,就像一个绅士。他打开了雨伞,看了看一旁保持着防御姿势的张震,又望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的晁然,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恶毒和嘲笑。慢慢地从两人身边经过,然后地走开,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之间。
晁然永远忘记不了今天发生的一幕。直到后来生活的每一天这双带有嘲讽和仇恨的眼神一直伴随着她。每当她自己处于安心和幸福状态的时候,大脑,像被控制一般,不可察觉地会想起今天的一幕。想丢掉,努力地让自己丢掉,但是就在过程中,又会不断地去刻意回忆去思考,而使得记忆更加深刻了。
张震直到看到陈毅的身影消失在这片雪线之中,才放松了自己的警惕。马上来到了晁然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已经摊到在地上的她。把她扶起,晁然已经无法自己站直,身体在风中摇摇摆摆,张震不得不挽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再次跌倒在地上。
光线把晁然的脸照的通透,只见她那白如凝脂的脸颊上,已经有了一点细小的伤痕,伤口不大,但是在如此精致的脸上,有着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瑕疵总让人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张震连忙从宽大的风衣里拿出了崭新的手帕,擦拭着晁然脸上的那个带血的扣子。此时晁然也抬起了头看着为自己擦拭伤口的张震,刹那间那已经不再流泪的眼睛再一次晶莹闪烁。晁然看见,张震脸上的伤口远比自己厉害的多。血已经粘到了他的衬衣。在白色的领口处留下了骇人的颜色。
晁然愣在那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着,片刻过后她推开了张震握着手帕的手,轻轻地说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张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透漏出来的怜爱不言自明。他握起晁然推开他的手,就着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脸庞上擦拭着。
“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张震带着略显沙哑的声音说到。
“可是,可是……”晁然泪眼婆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了解,我能够明白你的顾虑。但是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张震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坚定。”记得还是6年前,在大学的时候我说过。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我内心最深的那层情感,但这一切并不是一定想要得到你的回应。我骗不了自己,也没有能力欺骗自己,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世界上所有能给我带来的快乐。看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是颤抖的。即便你的拒绝令我深深地沦陷了,无法自拔。但是我无法否认,每当在回忆那个瞬间的时候,我知道我自己是快乐的,因为至少在那一刻你的心是属于我的。“
的确,世间上没有一个人会去做无法给出解释而又完全没有价值的事情。只因为这是不合理的。生活中有太多那些所谓“不求回报的爱”,但在这里我们不能够回避,对于那些给予的一方。他们一定是在某一个时刻感到心醉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换来这片刻宁静。只因为在那个人的世界里,那一刻已经代替了永恒。那么这个瞬间就变成了最有价值的东西。
路灯的灯光下,四目相对,竟然半晌无语。此时此刻天地之间犹如被大雪凝固般,只有飘落的声音在风中瑟瑟作响。
“嘟……。”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响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宁静,两道刺眼光线略过地平线,把整个世界都照亮了。司机走下了车,打开了伞匆匆地绕到车的右侧。拿着伞的右手扶住车檐,左手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地为从车里走下来的张军政打着伞。只见他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示意身旁的司机在原地等他,从司机的手中接过了雨伞,慢慢地走到了晁然和张震的面前。
“父亲,您还没走吗?”张震说到。
“恩…。。”张军政从鼻腔中呼出了一个声音,打量着两人。眼睛盯着两人身上已经流血的伤痕。
“父亲,我……”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张震刚欲开口,只见张军政伸手阻止了他。”好了,别再外面站着了,先上车,上车了之后再说。“
“张叔叔,我……。”这时站在一旁的晁然轻轻地说道,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上车吧,上车之后我慢慢地告诉你。”张军政打断了晁然的话,转过身去向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
“走吧。”张震看着一旁的晁然,右手扶住她的肩头,左手撑着伞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了汽车。当经过的车头前的时候,晁然回过头去望着车头前那飞天女神的标志,思绪飘的很远,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发现晁然的身体不愿意挪动,一旁的张震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走吧。”
随着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车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而此时黑暗中那双不可捉摸的眼睛,也随着汽车的离去慢慢地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