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主楼餐厅,送别宴刚过,众人离席。
程致远突然抱住瞿燕,道:“妈,我会想你的,你去那边千万保重,有什么事都要及时通知我,不许瞒我。”
瞿燕笑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你又不是没去过,那么贵的费用,什么事他们还不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省了多少麻烦呐。医院的床比咱家的还要舒服,饭菜也都可口,放心,孩子,你不用担心我。”
程致远不知说什么好,不想分别时哭哭啼啼,但心下实在难过,呜咽两声,勉强振作起来。
小阑道:“哥,你保重啊,我会替你照顾瞿阿姨的。”
程致远看了俊彦一眼,点了点头。
俊彦笑着上前,道:“兄弟,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妈和你妹妹的。我保证,绝不惹事,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程致远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俊彦踢了他一脚,道:“好啊,原来你就等着我这句话呢,是不?”
程致远道:“可不是嘛,谁让你不早说。”
俊彦道:“嘿,你是不是找踢啊。”
项云笑道:“别闹啦,时间差不多了。”对曹管家道:“曹叔,车子备好了吧。”
曹管家道:“一切妥当。”
项云道:“好啦,不久后就能见面了,孩子们,向瞿阿姨道别。”
温姝上前,道:“瞿阿姨,祝您早日康复,我和秦娈会照顾致远的,这边您就放心吧。”
瞿燕一愣,她不知程致远与秦温二人的关系,听温姝这样说,一时有些糊涂。
秦娈走近小阑,道:“小阑妹子,你多保重,谢谢你赠予的礼物。”
小阑道:“没什么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娈拉了拉她手,道:“再见,我会想念你的。”她本想说“你们”,那便客气得多,但因与瞿燕俊彦没说过话,只觉那样说来不免虚伪。
小阑点点头,看向项云。
项云微笑道:“阑儿,去吧,再过一会儿你致远哥就哭出来了。”
小阑看到项云意味深长的眼神,知道她已想明白昨晚的对话,道:“干妈,你们大家多保重,我们走了。”
项云等人送出庄外,依依惜别。
下午,曹管家接来秦娈父母,一家三口同住在贵宾楼。
黄昏时分,程致远喝了点酒,沉沉睡了一觉。
午夜,凌晨刚过,小阑从德國打电话回来,向项云报平安。
次日早上,程致远醒来后想起山庄不再有小阑,心中感觉空荡。他没有去吵温姝和秦娈,独自散步到花房,发现佣人正在装卸门牌。“甜蜜花房”的牌子被换下,挂上了“爱暖人间”的牌子。
他痴痴盯着牌子上的字,心头不住感伤。
瞿燕三人走后,项云忙碌起来,整日不见人影。程致远和温姝每日自学文化课,力争与学校进度保持一致。秦娈白天学画,闭门不出,傍晚光线变差,她才与程温二人闲话嬉闹。
秦娈父母很少出屋,外出也只在贵宾楼周围散步。程致远有时去探望二位长辈,秦娈爸爸表现得很拘束,都不敢正眼看程致远。秦娈妈妈倒是很愉快,每次都和程致远聊很长时间。
贵宾楼一层有室内泳池和健身馆,程致远请佣人清扫打理,供二位长辈使用。
半月过后,秦娈新鲜劲过去,感觉学不到新东西,便辞退老师,白天和程致远温姝腻在一起。三人关系明确以后,连温姝也已不再忸怩,三人整日痴痴笑笑,时光过得更加飞快。
这日下午,三人枕头大战,程致远被打倒在地,边笑边抱怨道:“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拿羽绒枕,你们用记忆棉啊,那东西好硬的。”
秦娈捏了捏枕角,道:“不硬啊,一按就下去了。”
程致远坐起,道:“那么按当然软啦。不如这样,咱们换着用。”
温姝道:“明年让你用,姐,是不是这样说?”
秦娈笑道:“没错,今年你先将就一下,明年让你用记忆棉,我们换瓷枕头。”
程致远道:“你们想谋杀亲夫啊。”
温姝道:“不是你自己说要玩二英战吕布的吗?吕布都让你当了,还想怎样啊。”
秦娈笑道:“就是就是。”
程致远坏笑站起,一跃而前,直接将秦娈按在床上。
秦娈格格娇笑,道:“你起来,不许耍赖。”
程致远道:“换换剧本,咱们玩吕布戏貂蝉。”
秦娈道:“我是貂蝉,姝儿是谁?”
程致远想了一下,道:“她是西施。”
秦娈道:“乱来,关西施什么事。”正说着,手机响了。
程致远起身去拿手机,笑道:“是蔚然打来的。”随手一丢,手机刚好落在秦娈手边。
秦娈早把蔚然忘在九霄云外,没想到他会打给自己,接起电话,道:“喂。”
蔚然道:“秦娈吗,我是蔚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等着你们去春游呢。”
秦娈奇道:“你们还没去啊?”
蔚然道:“等你们呢。”
秦娈道:“再不去,春天都过去了。”
蔚然道:“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社长在吗?”
秦娈道:“他不在,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
电话那头沉吟十几秒,蔚然道:“秦娈,上次是我不对,不该那么比喻,对不起。”
秦娈没想到他会道歉,道:“算啦,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当时你在气头上,我能理解。”
蔚然道:“谢谢你原谅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娈道:“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吧。”
蔚然道:“我问过我爸了,知道你为什么休学。我爸说和你没什么关系,要不你早点回来吧。”
秦娈笑问:“你还喜欢我啊。”
蔚然道:“我怕你耽误课程。”
秦娈道:“只是怕我耽误课程?你放心好了,我会自学的。”
蔚然道:“社团也需要你啊。”
秦娈道:“有荣婳她们打理,我很放心。”
蔚然道:“好吧,春游你还去不去了?”
秦娈道:“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开心点啊。”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过了半分钟,蔚然道:“再见。”挂断电话。
程致远感觉房间一下安静了,笑道:“不愧是蔚然啊,三句话就冷场,有我当年的风采。”
秦娈放下手机,刮了刮脸,吐舌头道:“真不害臊,居然还敢提当年的事。”
程致远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奈何当年非好汉。”
秦娈道:“妹妹,你发现没有,这家伙的脸皮与日俱增啊。”
温姝趴在床上,道:“是啊,隔这么远,压得人家透不过气呢。”
程致远笑着扑倒温姝,将她双手按在头顶,问道:“这样呢,舒服点了没有?”
温姝娇羞不已,道:“快放开我。”
程致远道:“除非你闭上眼睛。”
温姝摇头道:“不,不可以。”
秦娈走近观看,笑道:“妹妹,你这样真迷人,连我都为你动心了。”
温姝告饶无用,只得求助秦娈。
秦娈笑着摇头,道:“看看再说。”
程致远嘿嘿奸笑,问温姝:“小姑娘,有没有感觉到恐怖?”
温姝道:“有,大侠你快放了我吧。”
程致远道:“不许叫大侠,大侠不会做这种事,叫我大官人。”
秦娈噗地笑喷,道:“喂,这台词太恶心了吧,换一句试试。”
程致远瞬间出戏,道:“也是喔,我再想想。”
温姝道:“救命,别玩了。”
秦娈笑道:“妹妹,你这样娇声娇气,是在叫人家来救你,还是鼓励人家快点动手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温姝挣扎几下,道:“姐姐,别闹了,快拉开他。”
秦娈转过脸去,笑道:“听完这句话,我都想入伙了,哈哈。”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继续观看。
程致远怕弄疼温姝,松开了手,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挤兑我了?”
温姝如遇大赦,道:“不敢了。”
程致远笑问:“再敢怎么办?”
温姝道:“再敢……你说怎么办?”
程致远在她额头上快速亲了一下,道:“屡教不改,严惩不贷,下次我就扒光你衣服。”
温姝急道:“不行。”
程致远笑道:“哟,还挺害羞呢。”
温姝正色道:“咱们闹归闹,你不许过分。”
程致远扁嘴道:“居然还生气了。”
秦娈双手一摊,耸肩道:“这就冷场了?比蔚然也没强太多嘛。”
程致远哈哈大笑,过去抱起秦娈,扔在床上。
秦娈毫不挣扎,顺势躺下,道:“三国你都白读了。”
程致远笑道:“联吴抗曹?嘿嘿,我就是曹操,随便你们联合。”
秦娈笑道:“我是蔡文姬。”
程致远问温姝:“你呢?”
温姝道:“我是诸葛亮。”
秦娈对程致远道:“主公,咱们可是一家。”
程致远道:“是啊,让我们一起对付诸葛村夫吧。”
秦娈一把搂住温姝,道:“我擒住她了。”
程致远道:“待俺老孙验明正身,一棒敲死。”
温姝急了,挣开秦娈,跳到床下。
程致远道:“别扫兴啊,快上床来。”
温姝道:“我不上,你们也不许联手。”
程致远对秦娈道:“蜘蛛精,你去活捉了她。”
秦娈道:“奔波儿灞,还是你去吧。”
程致远道:“二师弟,我是大师兄,不是鲇鱼精。”
秦娈道:“抱歉,你俩长得太像,不小心混淆了。”
程致远道:“这不是要内讧么?”
秦娈道:“是啊,马上要闹起来了呢。”
程致远缓缓伸手到秦娈腋下,以此威胁。
秦娈哼道:“我不怕痒。”
程致远道:“是么?”迅速收拢手臂,搔起痒来。
秦娈“啊”的一声大叫,全身一缩,滚倒在床。
程致远笑道:“还说不怕?叫你不老实。”
秦娈被刺激得来回翻滚。程致远不便下手,只得跨坐在她身上。
秦娈桃腮泛红,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程致远笑吟吟道:“你猜?”
秦娈道:“讨厌。”转过脸去,望向窗外。
程致远看到她微张的双唇,小巧上翘的鼻子,还有那双明亮的美眸,道:“娈娈,你侧脸真漂亮。”
秦娈鼻中哼了一声,道:“对我这么粗鲁,现在讨好已经晚了。”
程致远向旁一倒,仰躺在秦娈身边,道:“你俩都这么漂亮,真是一辈子都看不厌呢。”突然坐起身来,道:“咱们举办一场选美比赛吧。”
温姝奇道:“选美?”
程致远道:“你俩是参赛选手,我是评委。”
秦娈笑道:“你在计划如何潜规则我们吧,我们才不让你得逞呢。”
程致远道:“我可是正经人。”
秦娈问道:“阁下可是姓贾?”
温姝笑道:“他姓韦,字君子。”
程致远道:“这样吧,你俩先比才艺,再比身材,最后比谁会讨好我。”说完,自顾自哈哈大笑。
温姝食指抵唇,见程致远孩子气十足,眼角笑容又深加了一层。
秦娈轻叹一声,道:“每天沉迷于闺房之乐,日子长了,他会萎靡不振的。”
温姝笑道:“不会的,他想做事情了,状态一定说来就来,比谁做得都好。”
秦娈道:“我也相信他的能力,只是……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
温姝道:“劳逸结合嘛。”
秦娈探出脚丫,套上拖鞋,起身走到窗边,道:“原来有钱人的生活这样无趣。”
程致远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柔声问道:“这么快就厌倦啦?”
秦娈道:“永远梦幻下去也好,就怕总有梦醒的时候,谁都无法不面对现实。”
程致远道:“咱们离开学校还没到一个月,你最近没有看书,担心功课落下,所以才悲观的。”
秦娈道:“将来回到学校,我都不确定还能不能适应校园生活了。”
温姝走来,道:“姐姐,前天晚上你感叹没有痛快玩一场,童年已经溜走了。现在正值青春年少,不要将来再感叹了吧。咱们不是玩物丧志,只是熬了太久,终于等来这一天,每个人心里都没有负担,感受着最单纯的快乐。我总觉得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人活着不也是为了追求快乐么?”
程致远掐了一下温姝脸蛋,笑道:“小小的人,却能说出深刻的话。”
秦娈道:“是啊,妹妹,你说得很对,或许我天性不够洒脱吧,总爱杞人忧天。”
温姝道:“要不从明天起,致远教咱们文化课吧,他之前教过我,教的可好了。坦白说,我也真怕回到学校跟不上课程,考不上好学校。”
程致远道:“可以啊,每天晚上我自学两小时,白天将总结的内容讲给你们听,估计一小时足够了。咱们不必像老师教课那样迁就接受度不同的同学,因材施教,进度会很快的。”
秦娈笑道:“你们为了让我安心,于是陪我一同学习,我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程致远道:“活到老,学到老,就算不为考试,每天也要学习新知识。”
温姝笑道:“那天你练习涂指甲油,娈娈的脚都被你弄花了。”
程致远笑道:“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嘛,要不再来一次?”
秦娈和温姝异口同声,一个说:“免了。”另一个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