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程致远三人站在露台上,一同观赏星空。
秦娈摇动天文望远镜,看了良久,笑道:“果然近期是天蝎座重整旗鼓的好时机。”
程致远问道:“你是天蝎座吗?”
秦娈道:“我在说小阑。”
程致远道:“你们之前没有任何往来,你居然知道她的星座。”
秦娈笑道:“我有嘴嘛,可以打听。”
程致远问道:“你懂星相学?”
秦娈道:“我会一点点占星术。”
程致远道:“倒是没听你提起过。”
秦娈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站在院子里看星星。那时天空颜色很深,星星格外醒目。后来渐渐对星座产生了兴趣,喜欢上了占星术。”
程致远笑道:“近期我的运气很好,可以说心想事成了,不如你来占卜一下我未来的运势吧。”
秦娈问道:“你相信吗?”
程致远笑道:“我信好的,不信坏的。”
秦娈道:“那就不用说了。”
温姝问道:“他未来运势不好吗?”
秦娈道:“不是很好。”
程致远笑道:“反正我不信,哈哈,不说我了,小阑运势怎样?”
秦娈道:“昨晚我看过星座书,书上说她如能选择放下,将会迎来重大转机,前提是她能整理好情绪,理性行事。”
程致远想了一下,道:“应该可以吧,小阑不是容易冲动的人。”
秦娈道:“你、我、她的星座很合得来,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都非常合拍。”
程致远问道:“姝儿的呢?”
秦娈摇了摇头。
程致远想到小阑总是针对温姝,或许与此有关,但想占星只能估算概率,没有确实理论依据,不必过分相信。
就听温姝说道:“前天日蚀发生在小阑的迁徙宫,之后娈娈说服她陪瞿阿姨出国治病,看来星座还是很准的。”
程致远看向温姝,奇道:“你也学过占星术?”
温姝眼睛离开目镜,微笑道:“小时候只有妈妈陪我玩,我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看星星,后来花牧哥教过我怎么样看星象,学了一点皮毛。”
程致远“喔”了一声,道:“我对星座一无所知,没想到你们都这么厉害。”
秦娈道:“星座可以带给我积极的暗示,就像你刚说的那样,我也只信好的,不信坏的。”
程致远笑道:“机智。”转问温姝:“你呢?”
温姝道:“花牧哥说宁信其有,让我留神戒备。我讨厌步步提防过日子,所以学会就不看了。”
程致远点点头,道:“洒脱,和我很像。”
秦娈扑哧一笑,道:“姝儿可不像你这么臭美,厚脸皮。”
三人一起笑起来。
程致远问温姝:“新鞋子穿着舒服吗?”
温姝低头看一眼脚上鞋子,道:“我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鞋子。”
程致远笑道:“以后让你天天穿,睡觉都穿着。”
秦娈问道:“那我呢?”
程致远道:“给你买手套,洗澡都戴着。”
秦娈笑道:“你好偏心。”
程致远道:“争什么争,自然有你的好处。”
温姝见他说话的样子活像个土财主,忍不住笑起来。
秦娈见温姝笑了,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道:“咱们姐妹一心,互相之间不必计较,咱们只刁难他。”
温姝道:“好,咱们一起刁难他。”
程致远听温姝居然这样说,佯装不快,道:“姝儿,你学坏了。”
温姝道:“我没学坏,只是明确立场了,姐妹一致对外。”
秦娈挽住温姝的手,扬起脸道:“对,从今以后一致对外,你想怎样?”
程致远一耸肩,道:“都已经一致对外了,我当然……”飞身一跃,站在二人面前,原地转身,道:“当然和你们站在一起啦,我才不要站外面呢。是吧,两位内人,哈哈哈。”
秦温二人异口同声:“臭美,我们才不要你。”
三人又一同笑起来。
此时医疗室里,瞿燕正与小阑交谈。
瞿燕得知自己再度生病,初时心情焦虑紧张,但很快就放宽心了。上次发病之前,她已忍受很久,这次不同,除了偶感乏力,生理上并未出现任何疼痛。她自己吓唬自己一番,便即释然。毕竟有了上次成功治愈的经历,她对德國的医疗水平信心十足,相信这次一定能更快痊愈。
小阑想通之后,投入母亲怀抱,内心全部接受,嘴上却仍称呼阿姨。瞿燕看得明白,猜想一定有人将实情告知小阑。趁俊彦不在的时候,她叮嘱小阑一定要保密,一旦泄露出去,极可能危及亲人。小阑不傻,自不会说,连俊彦也瞒住。
其实二人不说,俊彦也已有所觉察。他一改从前对瞿燕不冷不热的态度,加倍讨好,殷勤万分。瞿燕自始至终不喜欢俊彦,对他面上亲热胜于往常,心中反感依然存在。俊彦有自知之明,做些面子活,便告辞回去,留下二人说话。
晚上九点,项云来看瞿燕,告诉她明日启程去德國。
瞿燕道:“云妹子,又让你破费了。”
项云道:“咱们姐妹还说什么客气话。瞿姐姐,让你受苦了。等这次你痊愈了,不如就留在德國吧,大姐那边会妥善安顿你们三人,这辈子安闲享乐,不失为一件美事。”
瞿燕道:“也好,只是……”
项云知她何意,看向小阑,问道:“你爱俊彦吗?愿意和他结婚吗?”
小阑嗫嚅道:“结婚,我没想过。”
项云道:“至少你不讨厌他,对吧。”
小阑道:“我喜欢他,可是……”
项云笑道:“别为难,你是我干女儿,我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思来。你不喜欢的人,我绝不让他接近你。”
瞿燕道:“阑儿,你没走出去过,不知这世上好男子很多,现在决定为时尚早啊,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含糊。”
小阑知道母亲不喜欢俊彦,为难道:“我希望俊彦陪我去,要不我不敢。”
瞿燕道:“那边很安全,疯子比这边少多了,有什么不敢的。”
项云劝道:“瞿姐姐,别逼孩子,小阑难得迈出这一步,多给她一点时间吧,慢慢会改变的。”
瞿燕想了想,道:“好吧,我没有别的要求的。云妹子,以后我想回国的话……”
项云不等话说完,笑着接口:“随时欢迎,就怕你懒惰了,不愿意回来呢。”
瞿燕脸上浮现出感动的笑容,道:“你对咱们……真是没话说。”
项云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从前我太专注事业,心里总有好多事情放不下,现在我也改变想法了。瞿姐姐,咱们将来还得指望这些孩子们呢。”
瞿燕道:“是,这些孩子都这么优秀,想想就叫人放心。”
项云道:“俊彦那孩子……身世也怪可怜的。瞿姐姐,我答应过峰哥,会照顾俊彦一生。他明天就要跟你们出国了,我还挺放不下心。那孩子生性倔强,一旦受了委屈,可能就此避开咱们。请你帮我照看他,就当是完成峰哥的遗愿吧。”
瞿燕听她这样说,登时动容,道:“好,我知道了。云妹子,我答应你,绝不让那孩子受屈。”
项云大喜,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伸手握住她手。
瞿燕侧过身来,两只手握住项云的手,道:“致远……本来我不该嘱咐的,不知怎么了,心里有点难过。”说着流下眼泪。
项云另一只手抚摸瞿燕手背,道:“我懂,我都懂。”
瞿燕抽噎几声,重新躺平,长舒了口气,道:“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他在天有灵,一定很安慰吧。”
小阑偷瞄项云,见她眼睛泛红,显然动了真情,暗想:“致远哥和干妈神韵很像,难道干妈才是致远哥的亲娘?”一想到这里,许多不明之处立时明朗起来。
离开医疗室,项云和小阑并肩走向主楼。小阑很想问明情况,又怕项云不说,或是被别人听到,害了程致远。项云仿佛看破她的心事,引着小阑走去花房。
在花房里,项云将自己是程致远母亲的事偷偷告诉小阑,别的事却只字不提。小阑听完之后,感觉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一大截。她和项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七年,但说来奇怪,小阑从不觉得项云是自己的亲人,总感觉要么情意不通,要么了解不够,中间总有一层隔膜。随着项云吐露重大秘密,小阑不再有距离感,想到即将离开项云,忍不住痛哭流涕。
项云安慰小阑,抱了抱她,也因分离感到不舍。
小阑忽然想起一事,见周围没人,小声道:“干妈,以后你防着点陈雄,他好像心存不轨。”
项云一惊,示意小阑不要再说。二人离开花房,去往项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