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也离开后,房间便又只剩下他们俩人。
蒙恬大咧咧地解开浴袍,赤着身子从客厅穿过卧房直奔阳台,泡进了温泉池,秦政对他这自然主义的做派已经不想再发表任何评价了,这小王八从小就有点喜欢在家果奔,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只是,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摸来摸去的地方该不会是……他那截小腰吧?
蒙恬骨架偏细,但已经渐渐长得肩宽腰窄腿长,昏暗的灯光照出他背脊上一条向下的长沟,尾端再往下还有两个对称的小腰窝。秦政忽然有点想笑,脸上两颗痣、腰上两个窝,女娲捏他的时候肯定对称狂魔综合征犯了吧!
在温泉里泡了一会,秦政浑身都被温水浸泡的酥软,混着疲倦感的睡意也渐渐袭来。
这一天过的相当漫长,大清早离开的家,中间辗转遇到了这么多事,虽然还没到24小时,但现在的他和昨天刚离开家时的自己却已经几乎是两个人了。
失忆期间的他和现在的他性格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那时的他没有现在这么执着,内心始终空落落的,严重缺乏一种归属感,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在家克制、在校克制,更像是被他留在地下城的那个孩子。
无忧的生活使人缺少真正的勇气,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倒是懂得很多。
“哎,刚见面时你那演技……”
秦政忽然想起那时他是碧色的那双眼眸。他第一次知道蒙恬会被山神上身的事情之后,曾经很好奇他本人的真实想法,因为假如换成是他被上身心里肯定会有点不安。毕竟虽然知道那并不是他,可有时真的很难分得那么清楚。他以前甚至怀疑蒙恬会不会其实有三重人格,这种疑虑其实至今也很难从他心中彻底抹去。
蒙恬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笑着说:“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没跟你说,兄弟,欢迎回来。”他朝着秦政伸出拳头,秦政嘴角撇了撇,故意无奈地说:“兄弟,等你这话等一晚上了。”
二人拳头碰在一起时,都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对了,现在没人……”秦政转了个方向,靠在蒙恬身侧,小声地附在他耳边,有点鬼鬼祟祟地问:“刚才那到底……”他眨了几下眼睛,示意他要是不能说就别说,毕竟这地方说不定隔墙有耳远处有人拿望远镜偷瞄呢。
“你这谨慎值得夸赞。”蒙恬长臂搭在他肩上,“不过呢,稷下之星的安保措施一向是很到位的。刚才那是意外中的意外,毕竟两位十佬他们不敢随便得罪,而且那个白起也不是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夸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知道我很优秀的。”秦政厚脸皮地龇牙一笑,“还是说正经事吧。”
蒙恬不客气地送他一个白眼,“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要是秦政没猜到刚才便不会故意装的好像真是被捉奸在床了。
“可我不确定啊。”秦政笑了笑,心情忽然有一点莫名的沉重起来。
麒麟下山……难道真意味着会有大事发生么?而且大伯和蒙家保持着谨慎的私交,这点也仿佛佐证了什么。
“想得太多小心秃头。”蒙恬伸手在他脸颊上弹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换来秦政一个瞪视。
二人小时候没少一边洗澡一边干架,秦政那段时间心情郁卒,蒙恬又是个安慰人不走寻常路的,后来秦政见他一拳把树干砸了个洞才知道他每次对自己出手都真手下留情了。
但现在他毕竟成熟了很多。
蒙恬对他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转到他对面去了。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还是三岁的小王八脾气。”秦政好笑地摇摇头。
“你才是王八呢,你全家都是大王八,下次我就给你大伯捏一个王八家族,人身王八头。”蒙恬哼了声,抬手打了个呵欠。
“再泡几分钟就睡觉去吧,你明早还得开会呢,我可以睡大懒觉。”秦政对他比了个“V”的手势,突然从他刚才那话里察觉到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但又没抓住,倒是想起件搞笑的事,“你捏的那东西我大伯说不定真会买。他前阵子买了个什么海底文明亚特兰蒂斯的古董,人头猪身的,你敢信吗?”
蒙恬点点头,“要的就是你这种效果。不过我可从没说过那是什么古董,那明明叫先锋艺术,看来爷爷没跟他沟通好。”
秦政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哦,他收的那堆破烂货感情都是你的大作……还有,什么艺术,咱能别侮辱‘艺术’不?”
他琢磨一下就明白了。找祈愿合作账目都是明面上的,查不出什么端倪,秦家每年都要向祈愿支付大笔的费用,因为他奶奶日常迷信,虽然现在他着实怀疑这恐怕是装出来的。而和蒙家的地下合作显然也要出资,或许蒙家在替他大伯办一些没法明面上办的事,总之,为了不暴露和蒙家私下的关系,就需要用别的方式把钱付出去。长安地下交易市场很多,但秦政相信那些“地下”并非真正的“地下”,背后恐怕昆仑都在密切地监视着,所以他大伯只好通过疯狂买进古董的方式来掩盖交易的真相。
他相信大伯收的那些古董是真假参半,里面必定也有真货,因为虚虚实实的才让人探不清真意,真以为他就是没眼光的古董收藏家。
这样一想,秦政终于把大伯身上那个“傻子”的标签给摘了。看来傻的是他。
“什么破烂啊!我那猪尾巴捏的难道不逼真吗?”蒙恬哼了声。
秦政点点头,“猪尾巴是挺活灵活现的,但整体组合在一起太惊悚了,不过我愿意出十块钱买,算是给你个面子。”
蒙恬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白送你,毕竟是照着你捏的。”
秦政愣了一下,笑了笑,“行啊,几年不见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蒙恬小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毕竟我又不是某个还停留在四岁的猪头。”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倒是先憋不住地笑趴在池壁上。
秦政并不是个喜欢怀旧的人,但此时他也顿时感到一种怀念。最美好的记忆和当下重叠在一起,不禁令人对将来充满了期待。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