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又赶了两天的路,收拾屋子有奴婢和小怜,你赶紧坐着休息一会。”裳儿以为洛樱累坏了,放下手里的抹布扶住了洛樱。
小怜赶紧用袖子掸了掸角落放着的一个圆杌子,端到洛樱跟前,找了一个秋香色软垫,拍去了灰尘垫好:“姑娘,请坐,奴婢马上把暖榻收拾一下,躺着舒……”
“哟!原以为是个蠢笨的乡下丫头,没想到还挺会看人下碟的嘛。”小怜没说完,就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孙姑姑仰着头走了进来,先是用鼻孔看了一眼洛樱,然后瞥着嘴唇,冲着小怜指桑骂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主子面前抖机灵。”
回到侯府,她再也不用担心卫元极来寻她晦气,胆子又变壮了,两条人命并没有让侯爷惩罚洛樱,她心里很不自在,正想另寻法子搓磨洛樱,没想到赖嬷嬷那个老蠢货竟然撺掇着六姑娘弄出仙鹤之死。
这件事,她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定然不会设计的如此草率,到最后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被杖毙了。
要不是她出现的及时,赖嬷嬷那老货连六姑娘都出卖了,想想就觉得后怕。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六姑娘越大越不爱和自己亲近,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她商量一下,小时候六姑娘最爱粘她了。
想到这里,孙姑姑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
洛樱扶着腰,懒得看她,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腰痛,只是腰斩之刑给她带来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必须暂缓一缓,才有力气对付这狗杖人势的刁奴。
“你来做什么?”裳儿一见孙姑姑,立刻像刺猬一般竖起了全身的刺,双眼愤怒的瞪着她。
小怜站在一旁,一副害怕的样子,被骂的连头都不敢抬。
“去,还不把炭烧上,若把五姑娘冻出什么毛病来,你们有几个脑袋赔。”赖嬷嬷摆摆手,她身后两个抬着箩筐的丫头赶紧将装炭的箩筐放了下来,另有两个丫头一个忙着收拾炉子,一个忙着摆炭。
“老太太惦记着姑娘,生怕姑娘冻着,让奴婢送了炭过来,否则奴婢可不敢轻易跑到这秋风苑来。”孙姑姑尖声尖气的继续说。
不一会儿,炭就烧了起来,扬起一阵黑烟。
“咳咳咳……快别烧了,这黑炭烧的呛死人了。”
裳儿拿帕子在洛樱周围挥了挥,生怕炭气呛到了洛樱。
两个生火烧炭的丫头眼睛被黑烟薰的流眼泪,嗓子呛的要咳嗽,又惧怕孙姑姑不敢咳出声音。
孙姑姑没好气道:“在乡下住惯的人哪来这么娇气,如今就连皇宫里都提倡节俭,更别说咱们家,府里的银炭都是有例的,姑娘忽辣辣的回来,暂时也没有多余的份例,暂且先用这黑炭对付着吧。”
裳儿气个半死:“没冻死倒被呛死了。”
“我们奴才也是用这黑炭对付,也没见呛死哪个。”孙姑姑目光移向洛樱,眉毛挑衅的挑了挑,“难道五姑娘在乡下不烧黑炭,烧银炭用不成?”
回到府里,她才不怕洛樱,别以为老爷今儿对洛樱说了几句好话,就是高看她了,如果真的高看她,才不能把她丢到这破旧的秋风苑不管不问。
再说她是老太太跟前得脸的人,就算是老爷夫人也得给她一两分脸面。
她冲着两个烧炭的丫头施了个眼色,两个丫头拼命的用扇子把烟往洛樱面前扇。
孙姑娘身后的一个削肩细腰,着撒花红袄的丫头挥袖驱赶了一下烟气,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洛樱:“银炭岂是人人都能用的,在乡下也只有富足人家才有黑碳烧,穷苦人家只能烧牛粪取暖。”
“芳玲,你可不懂,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得陇望蜀。”孙姑姑盯着洛樱,挑眉讥讽,“做人啦,就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什么人的样配用什么样的东西,千万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样会把自己活活撑死的。”
“裳儿,把这炭火给我灭了!”洛樱恢复了几分力气,声音虽轻,却很坚决。
孙姑姑一听,立马不乐意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五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黑炭可是老太太特意赏你的!”说着,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想不到五姑娘人大心也大了,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
“闭嘴!”洛樱冷冷喝斥,打断了孙姑姑的话,“我问你,老太太让你送炭给我的时候,是否让你对着主子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是否故意让这两个丫头将满屋烟气往我脸上扇?!”
孙姑姑拧着脑袋,斜睨着眼:“老太太可没有这样说。”
“那就是孙姑姑你自己的主意喽?”裳儿冷笑道,说完,她端起架上一个水盆,径直走到炭盆前,“不敢劳烦两位姐姐动手扇了。”
“磁啦——”
一声,整盆水倒在炭上,激起一阵浓烈烟雾,呛的两个小丫头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丢开手里的扇子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