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得有一艘崭新的舰船……”
“其次，我才能送你回家。”
现在，我们站在钢铁堡垒上，吹着海风观赏夕阳，手里还端着颗敲开一半的椰子。“那你们和莫亚王国的争端怎么解决？”，我吸了口椰汁，却感觉舌尖隐隐发涩，果然不加些许糖的椰汁就是好喝不了哪里去，“打一仗？”斟酌再三，我还是选择不浪费食物把口里的椰汁咽下去。
“我跟他们签订了协议。”，玛尔塔好笑地看着我，咽下椰汁的那刻我皱了皱鼻子，“卡纳杰船员十年内不登莫亚领土半步，破坏协议者当场按偷渡者处决。”
“等会。”，我如鲠在喉，“偷渡者？”
“是的。”，玛尔塔托腮，“偷渡者。不然你以为九囿大陆怎么保持着九大强国为基础僵持这么长时间的和平？”
也对，不然得翻了天。
“那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不会……”
“放心。”，玛尔塔慵懒地瞟了我一眼，笑道，“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所以……
“这就是你们的保密工作？”，我扯了扯身上的水手服，“让我充当你们半路捡过来的水手？”
“不然呢？”，戴安娜弯腰笑问我，“你想怎么做？”
旁边的卡罗丽娜也看向我，表面的高冷之下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我相信，如果可以，若是此时条件允许，她现在兴许都要笑疯了。
“靠。”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放轻松。”，佩德罗蹲下来笑嘻嘻地对我说，“没想到这件衣服这么合身……不是挺帅气的么。”
抬眼，我尽力忽视他眼中的我头顶和领结那大大的天蓝色条纹蝴蝶结。“你确定？”，我揪着蝴蝶结的两角，“你认真的么？”我怀疑人生地重复道。
佩德罗笑了笑，没说话。
“走吧。”，安德鲁说，“马上就要去看设计图了。”
看在我要回家的份上，天哪。
我拨弄着蝴蝶结角的小块铁质装饰品，看形状似乎是颗苹果。
人生第一次穿童装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真的，真的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叫了伊维拉防卫号。”，玛尔塔说，“他们回来接我们，我们可以在那里看看设计图跟其他的什么。东西很全，那里还配置着拍卖场。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了，所以你得要个身份才能上船。”
“我就不能呆在这里吗？”
感谢当时我的机智。
玛尔塔眯起眼。“你确定？”，她反问我，“这里可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活下去的东西。”
好吧，我屈服了。
“拍卖行会即将开始，要参与的成员请走这一边。”，有个身着燕尾服的男生如是说，“请不要拥挤，拍卖商品可去看今日目录。”
玛尔塔停了下来。
“啊哦。”，戴安娜见状挑眉弯腰对我说，“跟紧我，别一会儿被抓了当拍卖品。”
啊，哦。
啊？
商品？
在我反应过来以前，玛尔塔交了订金（注：伊维拉的拍卖会不需要号码牌，他们甚至可以武力争夺商品，只要不伤害到负责人，商品最后属于谁就是谁的）就进入到会场内部，她熟练地找到位置坐下。她坐得位置特别靠前，应该是类似于VIP专属座位那种。座正对着张长桌，周遭人有些见到她和她熟络的打声招呼，紧接着跟侍者询问今日目录上写有的商品内容。今日目录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几乎一进门一抬头就能看见，令我在意的不是上面那些琳琅满目的图标跟珍品，而是最下面的“今日随机商品”。
“不一定贵重。”，佩德罗对我说，“但绝对不简单……上次是什么来着？”
“螺母钻石。”，安德鲁的声音微沉，“被罗德里格斯给捞走了，与玛尔塔给出的价格仅仅相差三百舍勒。”
说实在的，我总感觉安德鲁和我的距离略遥远，不只字面意思，还有精神层次上的。好像接近我就会因为严重过敏而窒息一般，佩德罗就好多了，虽然看上去有点满嘴跑火车，但其实是个挺冷漠的一个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也就跟安德鲁能放下戒心，我看他和玛尔塔说话都有着一分保留。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人活得久了，自然就精了。
“在座的各位，我们即将开始第一场拍卖活动，请做好准备。”
广播里滋着电音，此话一出，解释蓄势待发的模样。玛尔塔抖了抖肩膀，翻手，那把双管猎枪落于手上。有两个女孩先出场，她们推着台推车，推车上盖着黑绒布。他们到中间，穿着礼服梳着大背头的男生才走到台前，台前有小木锤子和台座。
“在座的皆是老朋友了。”，他笑，“所以，我们这次来玩点不一样。今日商品售出的顺序是倒序，也就是从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请大家做好准备。来，隆重推出我们今日的随机商品。”
他摊手，指尖直至黑绒布，旁边的两位女生见状迅速掀开那张看起来就很厚的布，露出里面。台下皆哗然，我抬眼仰望，果不其然，那是只铁笼子。铁笼子里面有个青少年，应该比我高很多，但绝对没成年，他的年龄约莫在十二到十七之间。头发是蜜粉色的，眼睛似乎是灰色的，颜色很浅，下颌消瘦，嘴唇很薄，鼻梁很挺，长相颇为精致，所以显得人冷冰冰的。他听见声响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也仅仅是一眼，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容是我也不由得皱眉。
太有侵略性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应该是个贵族吧？或者是什么很厉害且对自己很严格的人，不然不会有这种气势。
“提问。”，有人出声，这才拉回很多人的注意力，“他是谁？”
“我们有权不予回答。”，拍卖师说，“那么，拍卖开始。”
他的眼神很漠然，我眯眼，好像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做任何回应。
哄价越来越高，很快就破百万舍勒了，纵然这样玛尔塔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愣愣地注视着他。
“嘿。”，我提醒她，“你还好吗？”
没回答我，也没说话，椅子微倾斜，玛尔塔脚蹬桌边架起那把双管猎枪。过于聒噪的关系，周围除我们外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奥拉克索他们似乎习以为常，而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故而我也没什么动作。直到她突然冲今日目录最后那一条，对，就是“今日的随机商品”这个词组中间手指一动，送了一枪子。
这下子可是备受瞩目，显然易见，拍卖师对此情况习以为常，以至于锤子落在台座发出声脆响我也认为这都是能够想象到的。“孔特雷拉斯船长志在必得。”，他偏头环顾台下，“请问还有要与之抬价的么？”他说完，台下就有声清楚的“先说明出价”的声音。
玛尔塔似乎一意孤行。
“摩尔特公国的二分之一。”，她抬眼笑问道，“够不够？”
等会。
摩尔特公国？
“咳，其实玛尔塔在世界买了五块不同的地。”，戴安娜对我解释道，“她说二分之一，实际上就是把名下的地划出去一大半了。”
其中有大半土地是在混战前买的，也就是孔特雷拉斯前船长留给玛尔塔的土地，但都是不挨九囿大陆的。虽然贵的离谱，间接导致现在玛尔塔只有一艘舰船的钱，可性价比高。尤其是在混战以后没有国家愿意出卖自己的领土来补充国库了，所以现在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就很不错了，何况是三块。由戴安娜点透，我模模糊糊地记起这档子事来，恍然大悟其实玛尔塔也是蛮有钱的。
此话一出，反对的声音就尽数消声无迹。少有人能拒绝送上门的土地，尤其是伊维拉人，除去不可使用的。同样，也没人敢和拿出领土的玛尔塔正面硬刚，想来他们都觉得作为商品的那个人不值得出如此的天价。
“没人反对？好吧。”，拍卖师朗声三秒后敲响底座，“商品物归孔特雷拉斯船长。”
“请孔特雷拉斯船长与她的船员们到会议室签署同意书、转交地契和查看商品。”，拍卖师停顿，笑道，“当然，您们也可以等下一轮商品的拍卖。”
推车被推下，玛尔塔拾起双管猎枪，双管猎枪枪口的热度早就褪冷。“走吧。”，她起身，“我们去看看新成员。”她离开。奥拉克索走在她前面为她开路；戴安娜怕我走丢提前拉住我的手；卡罗丽娜跟在我们身边，指尖闪烁着光；佩德罗和安德鲁走在后边两处，是视野的盲点，随时准备给抢货的人来击出其不意的偷袭。
走到地方，少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坐得很端正。听见我们的声响也没立刻站起表现出非常的恐惧感，只是抬眼扫了眼，起身，客套地颔首。用行内话就是毫无作为拍卖品的自觉，眼神干净得彻底，没有任何人的存在。“这是转交三处地契所属人的同意书。”，干练的女士抽出一只墨水饱满的白色羽毛笔和叠纸，“请您过目。”说这话时她将这些一并递到玛尔塔面前，玛尔塔瞧向那少年，便读都不带读地刷刷在乙甲乙上面签名。
也没人管她，全看小孩去了。
当然，我也不例外。
但这小子就盯着玛尔塔，跟奥拉克索一样。说实话，要不是奥拉克索提醒玛尔塔，兴许她连甲方乙方都不知道。
“好了。”，玛尔塔把同意书和笔全还给女士，女士贴心地轻声退离房间，“小子，你叫什么？”
“杜克。”
他说话了，声音意料之中得偏冷淡。
“杜克？”，玛尔塔挑眉，“好吧，你是我的了，所以你就抛弃原有的姓氏与一切的一切，随我姓氏跟我走好了。”
杜克点头，灰色的双眸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点涟漪，却这是涟漪罢了，未能荡起多大风浪。
“好吧。”，玛尔塔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直视他说，“告诉我，你能够做什么？”
事时元初1202年夏，玛垃基卡度的船王杜克.洛佩兹.孔特雷拉斯正式加入卡纳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