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玥看向那女子,女子唇畔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
“是吗?”待玥挑眉道,“那时年幼,不甚记得了。”
女子嘴角的笑一僵,勉强才维持住笑意。
皇太后面色平静,待玥的话在她意料之中,“她名唤莫媛,是定北侯的孙女,以前进过宫面圣的,忘记了吗?”
皇太后目光凌厉地凝视待玥,待玥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哦,这么一说朕有些记起来了。”其实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莫媛缓了面色,笑颜如花地注视待玥。
待玥被她看得不悦,突兀地站起身,全殿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
“皇姐,”待玥执起酒盏,“你从北都归来,我还未给你接风洗尘,这杯酒敬你。”
待雪莞尔一笑,端庄起身,姿态优雅地执起酒盏,一口饮尽。
“皇弟太客气了。”
不少新晋官员才知道这位容色动人、端庄贵气的女子是名满天下的长公主殿下。
碧水和待晟早早带着李其珏走了,子非没人陪伴就回了娘亲身旁。
一名宫女走到待雪身畔,双手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瑞郡王吩咐奴婢呈给您。”
待雪打开一看,是琥珀连青金石手串,古雅淳厚。
待雪撩起自己的衣袖,暗笑道付丞是看了自己腕间的沉香手串以为自己喜爱这个罢。虽然他误解了,但是待雪还是觉得很贴心。
“瑞郡王人在何处?”待雪浅笑着问宫女。
宫女看着待雪的笑,垂首想公主殿下微笑的样子很平易近人啊,“此时大概已经出了宫罢。”
待雪将琥珀连青金石手串绕了两圈缠在子非的手腕上,满意地颔首。
年宴散去,待雪牵着子非去懿极宫,正巧待玥也在。
母子俩正谈事,见待雪来了也没停,待雪便抱着子非坐在一旁。
“后宫近来是非多,皇上也该选个管得住的人来管管。凤印至今仍在哀家手中像什么话?”皇太后瞥了待雪一眼,“你帮我劝劝皇上。”
待雪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母后说的是。”
待玥看了一眼不成器的皇姐,蹙着眉头,“因为朝中利益关系要娶的女子,朕都娶了。朕登基那日便知道婚事不由己,只求皇后之位留给我钟慕之人,母后。”
皇太后皱眉不作声,待玥继续道:“朕会将皇后之位交给家世、德行皆上佳之人。”
待玥这话说的弱势,待雪都忍不住心疼起他了,皇太后沉思半晌后点头应下。
待雪见他们母子俩意见达成一致才开口道:“母后和皇上可以择一位能干的姑娘封为贵妃,代掌凤印,管理后宫便是。”
皇太后想了想觉得可行,人选最终敲定莫媛。
待雪、子非和待玥出了懿极宫,待雪戏谑道:“待玥,母后吃软不吃硬,装可怜的法子对她最有效了。”
待玥悻悻笑道:“被皇姐看穿了。”
“后宫的那些嫔妃是该管管了,”待雪劝道,“那是你的后宫,你不要总是束手看戏好不好?”
待玥一撇嘴,还是少年稚气的样子,“她们吵吵闹闹的,还挺好玩的。”
待雪:“……。”
年后,待玥便将莫媛封为贵妃,代为执掌凤印。莫媛手段确实高人一等,其他五妃谁也没斗过她去。只是到了四月份是,惠嫔有了身孕。她仗着怀有身孕,和莫媛好一阵叫板。莫媛气的红了眼也没办法,惠嫔肚子里的孩子是玥帝第一个孩子。皇太后格外关注惠嫔,就连长公主也时不时进宫看望她。莫媛只能忍气吞声,暗暗祈求惠嫔肚子里是个女儿,最好生不出来。
祈晏终于被父母和钱姚说服入朝为官,待玥给他编入文职,让他修修史书、写写文章,倒也自在。他本性不羁本就不适合入朝为官,居在如此清贫的官位上倒是好事儿。
六月,禁国见久攻不下勤御两国,粮草供给又跟不上,只好鸣金收兵,送来降书。从玥帝四年到玥帝七年,持续三年的战事告捷,勤国前去支援的兵马全部班师回朝。
玥帝携满朝文武百官候在承都城门口,待雪牵着子非躲在城楼上。
子非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手扯着待雪的衣袖,“爹爹打胜仗回来了?”
待雪颔首。
子非沉思半晌开口道,“我也要习武。”
待雪瞧着他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看也不是一块习武的料子,好笑道:“子非不是要当大夫么?当大夫好,可以给爹娘治病。”
子非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子非如今已有些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一眼看去会以为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很有些文人雅士的气质。待雪头疼的想若真是如此就好了,这孩子长了一副聪明的样子,却并不真是个聪明的人。
他自幼便学东西慢,即使认真刻苦学了也难见成效。唯独医术上,颇有小成,不知是他天赋在此,还是屈明子多年苦心教导的成果。待雪不强求他一定得学个文武全才,只要他不碌碌无为就好。
回朝的队伍进了,待雪极目远眺,只见队伍整齐划一地逼近城门。
成亲后,待雪从未与书落分开这么久。整整一年,只有一十二封家书足以慰藉。
领头的是现任兵部尚书,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儒将,待雪曾经见过他几次。
他的身后是尹微翰,三三已经十八岁了,身姿修长挺拔,眉眼长得秀气,看起来更像是个熟读经书的书生,他最终还是成了武将。
落后三三一点的书落,他一身戎装,墨色铠甲,同色的头盔,手持一柄钢枪,目光沉静,骁勇飒爽。一年不见,他好似没多大变化,跟当初待雪送他离开时相差不离。只是晒得黑了些,倒显得英气许多。
子非也看见他了,小孩眸子亮晶晶的,兴奋地唤道:“爹爹,爹爹……。”
待雪牵着子非走下城楼,坐上马车。一会儿兵部尚书大致汇报战况,待玥还得说会儿场面话,实在无趣的很。
等到队伍继续前行,待雪的马车悄然跟在后面。
书落出了宫门时,便瞧见了待雪和子非。他眼眸一亮,大步走近待雪身畔,伸出长臂揽住待雪,轻轻嗅了一口待雪发间的香味。
子非抬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注视着爹娘,感觉到一丝不友好的目光,他环顾四周,看见一名桃李年华的戎装女子目光复杂地看着相拥的爹娘。子非的眉头微微蹙起,两只手分别握住爹娘的手。
回了林侯府,书落沐浴过后,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待雪拿起巾帕替他擦拭青丝,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御国风光怎么样?跟勤国比呢?”
“比起御国风光,自然勤国的更有看头。”书落淡然道。
“啊……。”待雪颇为失落。
书落回身握住待雪的手,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因为勤国有夫人啊。”
待雪无语地斜他一眼。
书落爽朗地大笑几声,趁待雪不经意一把抱起待雪,待雪微弱地挣扎,很快便被制伏了。
红罗帐内,一度春宵,满室旖旎至天明。
翌日午后,待雪斜卧在卧榻上,手执一卷经书在读,音茗凑近低声道:“公主,门外一位女将军找您。”
待雪一阵错愕,她可没有结识哪位女将军啊。
“先请她进来坐坐,本宫换下衣裳。”音茗退下,待雪换上一件翠蓝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挽起发髻,插上素雅的白银卷须红宝石簪,肤如凝脂,眉如黛,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阎俞丹看见待雪脚下生莲徐徐走来,饶是心中对她抱有敌意,也不禁感慨道这公主好容貌、好气度。
她偏过头,将惊艳的目光收回,绝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吾乃御国女将阎俞丹,久闻长公主大名。”阎俞丹拱手道。
待雪微一抬手,率先在首位上坐下,“请坐罢。”
阎俞丹落座后见待雪在打量她,她挺直腰板,不动声色。
“令尊可是御国司马大元帅阎旬,令兄是阎俞飞将军罢?”待雪听到她自报名讳时便大致明了她的身世了。不愧是虎门女将,风姿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