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俞丹没想到对方也将她的身世调查清楚,不经意间蹙起眉头,“正是。”
待雪客套道:“久仰大名。”
两人之间一阵静默,待雪先开口道:“不知阎将军找本宫有何贵干?”
阎俞丹不知为何自己会被这不通武艺的柔弱女子在气势上压倒了三分,硬着头皮道:“我此次来是为还林将军的披风。林将军不在府中,只好找公主来了。”
待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敌意,眉尖一挑。听别人唤书落将军还真是不太习惯。
画善从门后绕到待雪身旁,她进林侯府一直不用通报,午后无事便来林侯府走走。
阎俞丹取出灰鹤色锦绸披风,语意不明道:“劳公主替我转交给林将军,还有多谢他在御国时对我的多加照料。俞丹此生都不会忘怀。”
她一边说的暧昧不明,一边仔细观察待雪的反应。令她失望的是待雪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茶,嫣然浅笑道:“这茶不错,阎将军尝尝。”
就在阎俞丹愤愤饮茶时,待雪暗忖:原来是上门找茬的,林书落你个招蜂引蝶的!
待雪接过灰鹤色锦绸披风,“我夫君为人仗义,救阎将军不过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挂怀。”
阎俞丹暗道:瞧这公主平静无波的样子,难道林书落已经跟她说过我了?
她是御国如今独一无二的女将,十四岁便入朝为官了,六年来官位几次迁升凭借的都是自己实力。新皇对她也是颇为看重的,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官运亨通,难免有些自高自大。
自从林书落在战场上救她一命,她便钟慕于他了。来林侯府前,她已经多番打听过,都说这个公主德才兼备,但她想这不过因为李待雪是公主,旁人奉承的虚名罢了。就如同那个玉明郡主,勤国人不是奉承为勤国第一才女,结果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如今见着庄嫄圣公主才觉得有些挫败,自己征战沙场多年,气势上竟比不过一个深闺中养尊处优的弱女子。
阎俞丹皱眉,“若是日后林将军有何困难,阎俞丹必结草衔环以报。”
待雪微笑,不以为意道:“不必了,将军这份好意,本宫代夫君心领了。”
阎俞丹处处被压制,有些气恼,“勤国文武双全,林将军更是全才,不知公主殿下武艺如何?”
待雪心中好笑,这话就是激自己跟她比武,这姑娘有点愣。心中倒是对这姑娘有些好感,约莫都是将门出身,她跟碧水的性子有些相似。
画善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家主子不轻易与人比武,不如阎将军与奴婢较量一二?”
碧水来串门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将十八般兵器比试了一番。阎俞丹熟读兵法,征战沙场,可是单打独斗、近身作战比不过画善。
碧水知晓了阎俞丹的身份,兴冲冲地上前道:“本姑娘名唤孙碧水,也是将门出身,从未上过战场,想跟阎将军讨教一二。”
画善见好就收,将地方留给碧水。
因为阎俞丹跟画善比武消耗了体力,她跟碧水打斗了好一会儿也没占上风。待雪看的兴致高昂,咋舌道:“碧水深藏不露啊。”
画善也连连颔首。
两人终于停了,阎俞丹面色阴沉,满脸不服地看向待雪,“我要跟你比。”
待雪瞥了她一眼,装作没听到。以她之长比我之短,不公平好不好……
阎俞丹思考了下,自己如今体力不济,还是比射箭罢。
待雪一听她说比试射箭,连忙点头答应了。骑马不敢说,自己射箭的本事可是父皇教的。
阎俞丹一再输,满脸阴郁地走出林侯府。
后来听说御国人以为勤国百姓全民皆武,待雪只觉得好笑。而现在待雪抓着自己亲手缝制的披风,目光凌厉地回了藏雪苑。
碧水吓得心肝一挑,转首问画善,“公主真生气了,姐夫会怎么样?”
画善若无其事地安慰道:“没事啦,扣点月例罢了。”
碧水:“……。”扣月例?我听错了罢?
后来碧水告诉待雪,阎俞丹此次来承都其实是为了暗中带顾疏影回御国,可是疏影不愿意,她只好无功而返。
画屏前来向书落和待雪辞行,这本在待雪意料之中,令待雪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返回御国,而是去了端王府照顾顾疏影。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是顾承欢的属下,被派去照料顾疏影也很合理。书落一点头,他便收拾行李去往端王府。
书落没有在六部任职,待玥给他辟了个职位,直接听命于皇上。
次年开春,惠嫔给待玥生了个大胖小子,赐名李道言,这是待玥的第一个皇子。可惜的是惠嫔死于这场生产中。这后宫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惠嫔死的意外,却找不出他杀的证据,只好不了了之。莫媛可高兴坏了,急急忙忙地跑到皇太后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皇太后让她抚养大皇子。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皇太后拒绝了她,最终敲定小皇子养在懿极宫,由她照料长大。
待雪同意皇太后的做法,莫媛此人实非良善之辈,将小皇子交到她手中自己也放心不下。若是日后她生养了皇嗣,那就更不妙了。
年中的时候,书落和待雪收养了一个孩子名唤林思悟。旁人甚不理解这夫妇二人为何突然收养了一个孩子,坊间猜测纷纭。但是书落和待雪倒是期待这个孩子良久,兴致勃勃地大宴宾客。
三三如今已经十九岁了,李阳楼和陶敏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他推脱不了,便告知了待玥,一个人逃婚去了。
皇太后知晓后,心中暗怪李付丞,身为长辈没做好榜样,年过二十二岁还不娶妻纳妾,这下把小辈们也给带坏了罢。
李付丞十八岁的时候,皇太后就操心起他的婚事了。可他态度坚决,只当他眼界高,瞧不上平凡女子,只好作罢。但还是有不少朝臣见他为人正派、洁身自好,便央皇太后给自己女儿说亲,皇太后只得一一婉拒了。到如今已经没人如此了,众人见他既不娶妻,也不纳妾,府里就连侍妾、通房丫鬟也没有,难免以为他天生有疾,哪还敢将女儿嫁给他。
待雪也劝过他几次,他性子倔强,她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承乾殿。
待玥翻开一道奏折,面色一沉,眉尖一挑,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
这道奏折是祈章上书状告谢氏长老谢闻于玥帝元年查办贪污案时侵吞大笔赃物赃款,玥帝在位七年,他贪赃受贿、侵吞公务达数千两。
近年来,玥帝有心打压谢氏一族,但谢乾随着年长,行事愈发谨慎,谢家也敛了锋芒,步步为营。待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加上先前搜集的证据,一并治谢乾个管辖不力之罪,逼迫他交出相位。
谢乾年轻气盛,当初登上相位,谢氏许多长辈都心有不服。如今被罢相,谢氏族长之位必易主。如此又是一番争夺,就让他们内斗去罢。
待雪入内的时候便看见待玥一脸得逞的笑容,戏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笑的这般开怀?”
待玥见是皇姐来了,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待雪。待雪狐疑地接过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谢家确实该收拾收拾了。第一世家当了这么久,也退位让贤了。”
待玥颔首,坐着仰首问待雪,“那皇姐以为新任丞相谁坐比较好?”
待雪自顾自地坐下,徐徐饮了一口茶,才斜待玥一眼,“别问我,我不干政。”
待玥语噎,站起身理理便服,好整以暇道:“皇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找你的事儿多着,”待雪看他俊朗的面容,笑道,“先说三三的事儿,舅母托你寻他回来。这都走了半年,音讯全无,舅母心中担忧。”
待玥皱眉,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待雪,“皇姐,你和母后她们是一丘之貉啊。怎么都来逼婚的?我们有分寸,你们不要老是催。”
待雪满脸不乐意,“你可别胡乱划分党派,我才不催你们。我就是来传话罢了。”
“你回去告诉舅母,微翰安全着呐,保不齐能带一夫人回来。”待玥卖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