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么生气么？”乐邦蹲在洪龙龙旁边，点燃一支烟：“我调查过，事务部对共生体计划投入巨大，文礼其实一直在我们的关注之下。一年前我们第一次知道她和这混蛋有接触后，默认注销了她的电话号码，并设法丢掉了她的手机。从那以后她换了个手机，每天都去那座该死的山。”他摇摇头，满脸困惑：“苏穆不止盗走了我们最完美的作品，他还盗走了我们每个人憧憬的浪漫。以他那种幼稚的个性，根本不值得拥有这一切。”
“需要更多成长。”洪龙龙抽着烟含糊地说。
“以他这种个性没有一百章的心路历程绝对成长不起来。我搞不懂你一直在他旁边干什么。”
洪龙龙郁闷地抽了一口烟。
“我也一直在你们旁边啊。”
“难怪你不介意房间被改造成储藏室。”苏穆小心翼翼把文礼安置在一张躺椅上：“被付主任知道会砍死你吧，一定会砍死你吧。”
次日一行人搭着乐邦的车回到L市工厂直奔宿舍楼，来到洪龙龙一楼的房间。洪龙龙在地板上打开了一道暗门，众人顺着倾斜的索道一直向下走，居然来到一间宽阔的地下小别墅中。乐邦熟练地拉开酒柜抽出俩杯可乐，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了。
“知道建造这座别墅花了我多少时间吗？你们总是不给勤劳的人活路。”洪龙龙索性摊了摊手。乐邦鄙视地瞄了他一眼。
花个毛线时间。你不就站在那里说一声“启动建设系统”么，我上我也行。
“卢尔森和金表现出超出我预计的强烈生物性，我暂时抑制了它向文礼身体的扩散，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共生体的特殊乐邦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所以单纯地重新构建碳基身体或是重新构建亚生物机械身体都不可取，现在最理想的办法，是夺回被崔星宇拿走的第四代智能生命，恢复它与文礼本源意志的生命共生关系。”
不知道出于什么逻辑，喝完可乐后乐邦开始剔牙：“没用的，我不得不提醒你，四代智能蕴含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落在事务部里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手上连根毛都拿不回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你弄到一部看上去很强大的原型机，正面抗三个胜负还很难说……”
“我手上没有原型机。”洪龙龙面无表情地否认。
“okok。”乐邦装作举手投降。“也许你可以考虑和政府军方面合作，毕竟他们也拥有一台而且防御力超强，在现在的局势下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乐邦，我记得你也是那个超准事务部的。”苏穆皱着眉头：“你在这儿装我们的狗头军师真的没问题？”
“我的追求很简单，我只想见识前沿的新锐的科技。”乐邦露齿一笑：“而且你不懂事务部，组织内部其实并不团结。针对共生体的行动已经在组织内部掀起了小规模的分裂。在现在的情况下，谁有科技我跟谁。”
苏穆似乎严肃地思考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原型机是什么？你们是反政府武装吗？”
乐邦仰起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洪龙龙在另一个房间里安置好机器，大踏步来到文礼身边。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
苏穆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她闭上眼睛，已经沉沉睡去。
苏穆发现，文礼越来越嗜睡。
洪龙龙植入了一台微处理芯片，并活化了她的金属手脚，改造出钢骨拉伸结构和金属关节，相当于为她装备了义肢。洪龙龙对机械结构的重量和人机适应把握的非常好，在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文礼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行走。她抱着苏穆的手臂四处走，开心的蹦蹦跳跳。在她活泼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过去苦难和阴暗的记忆。
苏穆带她去游乐园，去披萨店，去电影院。但再也没带她去过咖啡馆。
文礼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总是睡不饱。
“眼前一片黑，所以很困啊。”她打着哈欠这么解释。
这个周末他正带着她在街头漫步，突然天空中回荡起刺耳的警铃。人们惶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半天后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防空警报吗？”
苏穆大骇。开什么玩笑，这些年除了唐山地震默哀，城中还会拉防空警报？他下意识地向空中看去。
三台红色的飞行器相互追逐着在林立的高楼间灵活地翻滚着，其中一台猛一加速，将最前面那台撞到地上。被撞的红色飞行器一头栽到一辆大货车上，在人们的惊叫声中，货车被强烈的冲击力推到墙边，撞进了一家门面店。
落地的飞行器周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各部件迅速重组成一台人形机器。它身后发出四道蓝色的辐射微光，借力向天空窜去。
苏穆呆呆地看着三台机器在空中化作微小的黑点。城市在人群的惊叫声中乱作一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亚生物机械。
拽着文礼匆匆回到工厂，苏穆直奔洪龙龙的宿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面色诡异。
洪龙龙坐在老旧的二手电视机前，面色严肃。
苏穆看像电视。电视中滚动播放着一条新闻，他逐字阅览下去。
“星外文明？”苏穆目瞪口呆：“世界遗迹？这是什么鬼东西？”
洪龙龙揉着眉头。
“政府决定公开信息了。一团乱……”
如他所言，确实一团乱。
第二天上班时，苏穆正坐在办公室里，魏总急急忙忙地赶来。
“苏穆，亚生物机械，你知道不？”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聚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昨天新闻里播的，根据外星人的科技做出来的东西？”
“……据说是跨时代的超科技呢！”
“真有外星人？外星人买叉车吗？”
“白痴，新闻里都说了是遗迹，遗迹，只有东西没有人，是我们白捡的好处！”
“我知道。”苏穆头痛地说：“新闻我也看了。”
“很好。听我说，我在圈里得到一些消息，据说政府要放开亚生物机械的产销，建造这种机械技术要求很低，只需要有原材料，这种原材料叫做卢尔森合金。”魏总双眼灼灼发亮：“我们现在有充足的资本，可以趁机会建造一批库存，如果消息是真的，亚生物机械未来会很有市场！”
苏穆心想，您老人家真是太有远见了。得亏你没亲眼看到那玩意，看到的话我看你敢不敢做。
“魏总，不现实吧。”古德谨慎地说：“这种尖端的科技，就算门槛再低，也不会是我们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装配工厂就能插手的吧。”
“这东西不一样。”魏总摇头：“我知道，这东西能飞能跑，看上去很科幻，但其实建造的手法很古老，很简单。我有个老朋友在特种军工企业上班，他们单位曾组织建造过亚生物机械，你猜怎么着？”他重重拍着手：“一般你要做个飞机，里面的航空零件精度要求一定会很高，甚至机翼怎样设计，怎样保证符合流体力学都要计划好，一丝一毫不能出错，然而用卢尔森合金建造的东西就不一样！说来你都不相信。他们只需要设计好一个驾驶舱，搭载好一个最先进的电脑，上传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再建造一个动力熔炉，然后把一块块卢尔森合金打造出的部件按照大致形状拼上去，甚至都不需要焊接！”
“开什么玩笑！”新来不久的业务员冯超骇然道：“那不就是一个大铁块吗？”
“所以最尖端的科技就在那个合金材料里！虽然现在原理还不明白，但是东西能做出来！据说是在机载人工智能干预下，亚生物机械可以自动调节卢尔森合金，自主改善内部结构，而且这种改善还会持续进行！刚开始的时候动力熔炉加注的是核燃料，随着亚生物机械数目的增加，也尝试着放一个超级电容代替，居然也成功了！更奇妙的是，卢尔森合金部分和超级电容融合，居然能自主改善电容结构，一步步储存更多电量，增强续航！”魏总激动地挥舞双手：“这种东西简直是第五次工业革命的标志！”他低下头，目光热切地看着苏穆：“驾驶舱和人工智能的部分我们可能搞不定，但电容或者内燃机我们还是能做的，而我那个朋友就是研究人工智能的专家，但我们没有渠道弄到卢尔森合金。只要搞到卢尔森合金后跟军方合作，我们完全可以批量制造亚生物机械，无非是劳动力的事！”
“只要搞到卢尔森合金……”苏穆满头黑线：“从哪搞卢尔森合金……”
“你可以！”魏总急切地按住他的肩膀：“你上次跟军方谈过200台的单子，苏正威，你记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