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惑看着此刻正站在牢房里的太后,终于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如此万金之躯,总是来看一个罪人,怕是不好吧。”
太后的脸上满是慈爱,说话也温和:“西惑,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为何会长的如此像夜阑吗?”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其实,她早就想知道西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西惑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这么说,只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会和夜阑扯上什么关系,于是不屑说道:“这天下长的相像的人多了,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太后呼出一口长气,怎么可能是巧合,她十分肯定,他就是夜阑的外甥。
见她有些避讳自己的身世,她接着又问他:“你身上的锦帕是从何而来的?”
西惑没想到她会问及他身上的那块锦帕,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怀中,见锦帕还在,他这才呼出一口长气,眼神死死的盯着太后,满是戒备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锦帕的?”
太后回道:“你自己抓烂了身上的衣服,我自然就看到了那块锦帕。”
西惑心中疑惑,太后问他这块锦帕从何而来,难道这锦帕有什么问题吗?
此刻,他突然想起夜清风曾说过的话,他说他不会杀他,因为他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他当时不懂夜清风话里的意思,今日听太后如此问,心里隐隐觉得发慌。
这些年,就算面对生死,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慌过,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总之,他心里慌的厉害。
“这锦帕是我的,他从何而来,我为何要告诉你。”他将脸别向一边,不在与太后对视。
太后继续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于是对他说道:“你可知道,这锦帕是我年轻时候亲手绣的。”
她此话一出,西惑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
太后刚才说这锦帕是她年轻时绣的,怎么会?
这锦帕明明就是他年幼时从西祠那里得来的,西祠说,那是娘的遗物。
他那时很小,每每问及他娘亲的下落,西祠都会说,他的娘早就死了,为此,他哭过无数次。
西祠对外从不承认他的身份,任由他做一个野孩子,如今太后竟然说这锦帕是她亲手绣的,莫非,莫非太后就是他的生母?
他再次用目光锁定太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太后年轻时身在夜家,他和夜清风年龄相差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太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不会连着生出两个孩子的。
但若他的生母不是太后,太后为何又会如此关切他呢?他现在越想越觉得混乱。
“西惑,你,见过你娘吗?”太后问他道。
西惑摇头,他从未见过。
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看来夜依生下西惑就从未管过他,当真是委屈了这孩子了。
“听你这口气,莫非你见过我娘?”西惑开口问道,他心里十分急切的想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太后轻轻叹气道:“我的确见过,那个锦帕,就是我送给她的。”
西惑听后不由一惊,眼眸里也涌现着一丝希望,他急切的问她道:“你快告诉我,我娘是谁?”
太后见他那副急切模样,故意拉长了语气:“你真的想知道?”
西惑连连点头,此刻,他早已顾不得其他,他只想知道真相。
“如果哀家没有猜错,你母亲便是夜依,我夫君的亲妹妹。”说着,她还不忘提醒他一句:“西惑,你处处与风儿为敌,与应国为敌,你可知道,你身上也流着夜家的血。”
西惑静静的听着太后说完这些,竟然怔在了原地,这么多年他所想要知道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母亲叫夜依,夜阑的妹妹,而与他为敌的夜清风,竟然是他的表兄弟!
“不可能,你拿什么证明?”他此时十分激动,像一头不知所措的野狮子。
太后摇头:“你若想证明你的身世,大可以去找你的父亲对峙。”
西惑仰天长啸,父亲,他那个父亲对他薄情寡义,他眼里哪有他这个儿子。
宫外,颜如画与钱无忧在圣贤堂里接着看新奇,宫内,长寿宫里,夜清风与太后相视而坐。
“母后,姑姑长什么样子?你说于我听。”夜清风开口问道,他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夜依,只是听别人提起过。
太后先是一怔,很快便意识到凭夜清风的聪明才智,一定也早就注意西惑的身份了,她瞒是瞒不住的,便对他说道:“你姑姑长的十分美丽。”便说着,她还边拿起纸笔,开始描绘夜依的容貌。
夜清风看着她一笔一笔的从纸上画出一位美丽佳人,那人长的十分柔美孱弱,眼若秋水,眉如星黛。
太后画完夜依的画像,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她的下落。”
夜清风拿过夜依的画像,对太后说道:“母后放心,若姑姑还活着,儿臣定能找到她。”
太后眼底似有流光闪过,“我倒真希望她还活着。”
夜清风派出无数的密探去暗中寻找夜依的下落。
颜心爱回到北国后,她的贴身宫女心心告诉她,太子楚邪这些时日都不曾去那两位侧妃的寝宫,一直待在那歌女小妍的寝宫里。
颜心爱不由十分宽心起来,那两位出身虽高,但相貌太过普通,想来,若她们不想些办法,楚邪是不会宠幸她们的,这样甚好。
至于那个歌女,出身卑贱,在怎么得宠也要敬她三分。
当下那歌女受宠,反倒给了她拉拢人的机会,于是,她眼珠一转,即刻吩咐宫女将那两位侧妃请到了她的烟云宫。
那两位侧妃纷纷赶来,依照辈分行礼,丞相千金名唤华裳,着一身黄色锦服,衣服上绣有美丽生动的芙蓉,虽然长相平平,但气质不俗,很会画妆容,打扮倒是入的了眼。
侯府那位千金名唤韩云锦,着一身深深的枚色衣衫,打扮过于艳丽。
颜心爱看着这外表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二人,扮起了可怜来,她轻抚着额头,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今日请两位妹妹前来,实在是有一事想请教。”
华裳和韩云锦两人互望了一眼,猜不透这位太子妃能有什么事情请教她们二人。
华裳先开口说道:“若说请教,太子妃就太客气了,臣妾愚钝,太子妃若有事情还请明示。”她没有把颜心爱放在眼里,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韩云锦则一言不发,她想看看,这位华裳办事如何。
颜心爱安生叹气道:“那个侧妃小妍仗着自己有些姿色,整日霸占着殿下,如今她更是猖狂了,全然不把我这个正妃放在眼里了。”她装的一副可怜模样,说的也十分煽情。
对于不得宠的妃子,最大的安慰就是让她认为,她这个正妃也不得宠。
果然,韩云锦听到她这么说,心宽了许多,还不忘假心假意的安慰她:“太子妃如此美貌,一定会有得宠的那一天的。”
颜心爱摇头,看样子十分伤感,“我倒没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个女人太得意罢了。”
韩云锦本就看那个小妍不顺眼,她嫉妒小妍的美貌和荣宠,听到颜心爱这样说,心里更是看不惯那个女人了。
华裳则也劝慰颜心爱:“小小歌女也得意不了几时,太子妃不必将这种人放在眼里。”
颜心爱见这两人都纷纷宽慰自己,知道自己激起了她们心中的不愤。
那小妍如今得楚邪的独宠,想来这两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如今她在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那小妍休想在东宫里有好日子过。
如此一来,哪里还用的着她出手,这两个侧妃就会出手帮她收拾那个贱人的。
华裳和韩云锦的娘家权势不小,她如今在北国也没什么依靠,与这两个女人打好关系,也好让楚邪这边的势力扩大一些,待他登上帝位,她在卸磨杀驴,慢慢收拾这两个人也不迟。
“两位妹妹端庄贤淑,不愧出身名家,若两位妹妹不嫌弃,大可以常来我这里坐坐,宫中无趣,我们姐妹也好多相处相处。”颜心爱言语十分温善,对这两人的态度极好。
华裳和韩云锦闻言皆回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皆是虚情假意的谈笑风生着。
颜心爱以为这样就将两人收买了,其实她们暗地里怀的心思,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韩云锦还是耐不住性子,趁着太子不在的时候,将那个小妍好好的教训了一番。
颜心爱得知后得意一笑,只要那个小妍倒霉,她就高兴,不过,她还不满足这些,她想要的是那个小妍的命。
那韩云锦下手还是太轻了,她也就不得不在另想办法,让宫人们去煽风点火了。
这小妍在韩云锦那里受了气,便跑到楚邪那里去告状,这一告状,楚邪便更加不愿理会韩云锦,这也促使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大。
颜心爱冷眼旁观着这两人的动静,眼底狡黠闪闪,心想,就让她们两人先闹着,很快,她们两人在楚邪心中的形象便会损害,到时候,楚邪很快就会回到她这个正妃身边。
然而,她并不知,华裳此时正在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