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头,向我摆了摆手。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普的离去是因为他的心中仍然在强烈的自卑着,他觉得我的帮助会让我与他一样,被认为是个疯子。所以他自责爱上了我,也同样不敢接受我的爱,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我大声的喊着:“普,你回来啊,回来啊……”
他默然半晌,突然抬起头,向我打了个手势——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我明白,他是在告诉我:他会回来的。
我在这一刻才真的确定,普一直在自卑的爱着我。
无风,衣角依然摇动着。可这一次,他真的是去流浪了……
东巴小镇成了我的家,就在露露姨妈家的后面。之前父亲放到我这里的一些值钱的物品成了我们重新开始的家底,我们的生活还算富裕。
普经常会给露露姨妈来信,他把露露姨妈当成了他的亲人。当然,他会问及我的消息,尽管不多,但字里行间的暖意却让我有所期盼,期盼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所以我并没有放弃,我仍然在坚持着我一直以来就在坚持的道路——因为绘画是我认为在这个小镇里能被看得见的艺术之一。
东巴小镇啊,你的艺术之貌何时才能彻底的展现出来啊?
这里的人们就如露露姨妈所说,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更好的生活,用他们的话来讲,生活本来就是艺术。
我所理解的也只能到了这个程度,原来东巴的艺术就是在于他的安静祥和,即使战争曾到过这里,却仍然没办法改变人们对于生活更加积极的态度。
五年之后,露露姨妈的身边多了个人。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露露姨妈为什么一直在单身,她在等他——一个终于回到了她身边的男人。
那是多久的等待啊,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但一切都值得。这也许就是爱情,宁愿将自己的容颜老去,也不愿意放弃一个简单的希望。
而我,也在等待,第一次等待着我甘愿去等待的。
我知道普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会回来的,带着他已经完成的某个理想,来完成他的另一个梦想。
雪融化了。
不久之后,树上结出了嫩牙,绿色欢快的跳进了我的眼中。
又过了不久,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是那个只能看到绿色的男人,他在这绿色的季节里回来了。
我望着他,像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棱角分明的脸上再没了那种傲气,替代它的是平易近人的微笑与饱经沧桑的容颜。
我问他:“你还回来做什么?这里的艺术已经融入生活了。”
他说:“没有,生活只是艺术的一部分,还有很多门艺术埋含在东巴小镇里。我不甘心,于是我又回来了。”
我问他:“你想怎么办?”
他悄悄的告诉我:“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也是最完美的艺术。”
众目睽睽之下,我扑进了他的怀里。露露姨妈感叹道:“没想到重逢居然不再找出题的人了。”
我们会心的一笑,我回头看向站在门前的露露姨妈,大声的喊道:“那就请您再给我们出一个题目吧……”
转眼,又是一个冬季,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普在那五年里早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画家,他有了自己的画室。小镇上很多人慕名而来,镇外的一些绘画爱好者也都前来请教。就如我当初走进东巴小镇的时候一样,他们带着自己的希冀与梦想。
普的画依然以黑白线条为主,描绘的却是战争的残酷,那些血液在他的笔下宛如真正在流淌,尽管那是黑色的,但仍然给人压抑与难过,乃至震撼的一种感觉。然而不同的是,他在这样的画面中不可避免的添加了一些植物,而且都是绿色的植物,很鲜艳的绿色,让人一眼便看到了,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从此后,东巴小镇里多了些敞开画板,对着人与物专注描绘的人。偶尔还会有几个老人坐在广场中央的椅子上拉着大提琴,吹着双簧管,小镇更加安逸了。在这种氛围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艺术之家的魅力,这里到处都是对生活充满着希望与憧憬的人,他们笔下的、音乐下的不是闲来无聊的颓废,而是一颗颗活生生却又烫的心脏。
普抚摩着我的头发,对我温柔的说:“雪儿,你知道么?我看到现在这样的景象是多么的开心,我想,那不次于我们走上红地毯的喜悦,你能明白么?”
我点头,此刻的普仿佛真的变成了阳光,胸膛与眼神一并温暖着我,再也让我看不到那个自卑又懦弱的普了。
这才真正的普,眼里充满了绿色的普。
露露姨妈翻出落满了灰尘的小提琴,有阳光与树挂和窗花的日子里,她会拉起不知名的曲子,和她的爱人一起享受着自然中的美,陶醉着,快乐着。
我想,我一直所寻找的,就是这样的艺术之家吧。
战败的队伍回到了这个城镇里,他们并不甘心于现状,于是开始征兵。祥和的小镇瞬时间没有了绘画的人,没有了奏响音乐的老者。
普的精神状态也随着小镇的恐慌瞬间崩溃了,他本来看到了希望,可希望又被这可恶的战争摧毁了。
那一天,他对我说:“如果我被军队强行征走,露露老师会把我的礼物送给你。我原本以为可以等到我们走进殿堂的那一天,可现在,我不敢确定。”
“不会的,你现在是艺术家,这个小镇的灵魂,你不会被征走的。”
普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态:“我在离开这里的五年当中,看到了太多残酷的画面,都如我父亲离开的时候一样,他们的悲哀只能在秃鹫与乌鸦的嘴中徘徊,即便我们理解到了,可又能怎样来表达呢?所以,露露姨妈说的对,艺术再美,也无法抵挡现实的摧残。可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到希望,只要有了希望,即使世界的黑白色彩再怎样浓烈,绿色终究会破土的。”
我感动着,也在痛苦着。
“那你为什么不把礼物直接送给我?”
“雪儿啊,你一直在寻找着真正的艺术,可艺术的价值就在于,它能在人们最痛苦的时刻给以安慰,给以觉醒;或者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刻,能够使人平静,使人更懂得生活的意义,所以一定要在适当的时候才可以呈现给你。为了这,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普还告诉我,以前的东巴,是一个凝聚力非常强的小镇。军队到来的时候,小镇里的人们纷纷拿起武器,对抗着侵略者。他的父亲就是领袖之一,当他看到军队将镇子里面的艺术品焚烧待尽的时候,他愤怒的用已经断了的一截画笔,在石头上艰难的刻下了一行字:只要有希望,艺术不会灭亡,人类更不会灭亡。
可父亲与那块石头都被人们遗忘了,直到如今,就连那块石头都没了踪影。
我终于明白了普所做的一切,他已经将艺术融入进了自己的人生,义无返顾的为这个在和平年代才能体会到的艺术付出了太多的艰辛,哪怕明天他就要奔赴刑场,他依然不会忘记,他就是为艺术而生的。
所以,我们的爱情也是天底下最珍贵的艺术品。
普还是被征走了,因为他在那些被征走的年轻人身后说了一句话:“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东巴小镇——艺术之家的人,走到哪里都别忘记带着你们的艺术之根。只要你们的心中还有希望,艺术不会灭亡,人类更不会灭亡。”
于是军队的将领走出来并带走了他,他要普记住,战争可以抹杀一切。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因为那是普,执着于艺术的普。
我跟在车子的后面,看到普再一次的笑了,他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画满了希望,他大声的对我说:“雪儿,你在我最痛苦的日子里给了我希望,让我明白了艺术的价值,你曾经为我默默付出的,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我爱你,雪儿。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我会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在这艺术之家里与你在一起,美好的生活。”
我的泪夺眶而出,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拼命的点着头。
普向着远去的人群高声的喊着:“我的亲人们啊,别忘了我们的家,别忘了我们的根。我们是艺术之家,我们是艺术之家的根……”
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肯散去。
人群沸腾了,年轻人、老人、男人、女人,就连孩子都在呐喊着:“艺术之家,艺术之家……”
雪又飘落了下来,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露露姨妈家门前的树挂和窗子上的窗花,那是普曾经创作出的第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当我走向露露姨妈家的时候,露露姨妈在窗子上涂着画,她安慰着我不要过于伤心,因为雪后我就会看到普曾经答应过的,送给我的礼物。
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再一次和煦的照在了窗棂上。
我望向窗子,喜极而泣。
每一扇窗子上,都布满了窗花,那是绿色的窗花,干净透亮,美丽又眩目。
我大叫着冲出了门外,很多人早已经围在那棵柳树的下面,那上面的树挂居然也是绿色的,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露露姨妈告诉我,那是普自己设计的一种能与冰融合的绿色水彩,让我们在冬天也能看到绿色的美。
这是完美的艺术,我终于看到了东巴小镇里最完美的艺术。
露露姨妈拿出了小提琴,站在树下,悠扬的演奏着。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去,他们安静的看着,安静的听着……
这才是真正艺术之家,人们对艺术的渴求有如一日三餐。
走在大街小巷里,音乐声环绕着四周,背着画板的年轻人穿梭在由事物构成的景色之间,往来的艺术家们不由惊叹,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之都。
我想起了祖母的话,她说过,要我找到东巴小镇,才能明白艺术的真谛。
而如今,我明白了。
艺术——是一面镜子,它反映出了丑恶与美好,懦弱与坚强。更重要的是,它让人们懂得了生活的意义,以及在对抗邪恶的时候所体现出的凝聚力。
这些早已经超出了艺术本身的价值,那是何等的珍贵。
从此后,我的画面里多了绿色,淡雅的绿色,那是淡淡的思念与希望的火种。
露露姨妈不会劝我在窗子前发呆,因为她也明白等待的含义,无论是第一次还是很久以后,我都认为那只是时间一直在与人们开的玩笑而已。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完美的画家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用他那双只能看得见黑、白与绿色的眼睛,付与我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最完美的艺术……
女人的歌------又是一年春风拂过了眉角,桃花梨花悄悄的上了树梢。有人信手衔一湾潺潺细水,却在眷恋中划过了女儿家秀嫩的指尖。于是笑声便飘散了开来,透过那一朵一朵的阳光,穿越过了青翠的松林,绣在了枝头百灵鸟的羽毛上。那百灵儿有若被笑声感染,撒着欢的唱起了歌。不一会,整片树林的鸟儿都唧唧喳喳的跟着唱了起来,它们就这样不停的唱啊唱——唱出了这个季节里的柔媚,唱出了山水间悠然的韵味,也唱乐了那个穿着花衣裳,节日里还雀跃在林间的——小妹妹。
是的,女人就应该这样。伴着歌声,踏着舞步,秀气如兰亦或典雅如水;凛然如霜亦或活泼如醉,把自己每一丝的气质,每一缕的情怀都毫不客气的用歌声诠释出来。我们就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哪一方女子淡雅中浓郁着潇洒,哪一方女人平静里洋溢着多情。
东北女人的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出了青纱帐……郎呀郎,你在哪疙瘩含,找的我是好心慌……”美得心慌慌,寻得人慌慌,东北的女人就是这样的豪爽与幽默。她美得那么大胆,她爱得也那么大胆。三月的东北依然飘落白雪,女人的纯真也如那白雪般细腻得没有挂碍,因为她把开心与烦恼都写在了脸上。“热”的时候她似火炉中的一煤焦炭,“冷”的时候她如屋檐下的一条冰凌。心即表,表由心。她可以实实在在的“浪”,更敢于踏踏实实的“追”。
所以要对她们“浪”上那么一笔:姑娘美来姑娘浪,三月人面胜春光。情郎躲闪为何理,怨你晚把烧酒烫。
河南女人的歌——《编花篮》。
“编、编、编花篮,编个花篮上南山,南山开满红牡丹……五彩缤纷齐争艳,齐争艳那个哪哈依呀嗨……”好灵巧的双手,编了个花篮就上了南山,去摘红牡丹和银牡丹。是不是那人也如牡丹一样的艳,反把那花儿羞闭了眼。河南的女人倒不愿与牡丹争芳华,因为勤劳才是她们的本性——手中刀一撇,那“花生糕”就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寸长,六分宽。再搬过一个坛子,那谗人的“酱红萝卜”就到了你的嘴里。这样的人儿很可爱,当你在欣赏着牡丹,品尝着美食,又赞叹着精美的花篮的时候,她会向你浅浅的一笑——那种朴实的美给人以“醉”,杜康酒儿的滋味恐怕也不如眼前的“甘醇”。
那就要为她们“编”出那么一句:洛阳牡丹动天下,落进寻常豫女家。满城纤影皆碌碌,忘了闲时去叹花。
湖北女人的歌——《唱起山歌送情郎》。
“太阳出来嘛,花花扇儿扇,四山黄啊,红花对牡丹,唱个山歌嘛,一把红扇子,送情郎嘛,绣球花儿圆。我拉住郎腰带,问郎几时来?”俏皮轻快的音乐满透着小巧女子的才气与聪慧。湖北的女人堪称冷静中的典范,因为楚文化的传承,才气似乎略占了样貌的上锋。所以对爱情的观念总带着那种俏皮的“理智”。但她们的“娇娆”却也让江南女子的“温婉”慨叹了一番。“飘飘秀色夺仙春,只恐丹青画不真”——那雁门关外的“落雁”已随着塞外的“羌笛”入了青冢,如今的赤壁上依然可见一个个袅娜的身影,屈原祠里的她们也把足迹印在了对历史的回味中。
赞叹中“送”出那么一首:屈原饮恨于他乡,昭君塞外唱离殇。我与史篇共摇望,愿把云装换文装。
湖南女人的歌——《采槟榔》。
“少年郎,采槟榔,小妹妹提篮抬头望。低头又想呀,他又美,他又壮,谁能比他强,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青山高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儿在唱,叫我俩赶快回家乡。”这样委婉的表达,湖南女子当仁不让。都说湖南妹子辣,可辣辣的性情里怎么总有着“温婉”在顽皮。你看她,含蓄的表露着江南女子的柔媚,一滴滴的把心情汇成涓流,流淌在你的每一个毛孔里。多情正是如此,像那岸边的绿柳,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如那细风里缠绕着的飞絮,抓不住,摸不到的绵韧。洞庭湖畔,歌儿婉转万里;岳阳楼前,秋波传于天际。劝自己的情郎回家乡,可别忘了带上那槟榔,还有这如水的手儿,外加一个嫩模样。
于是想将槟榔“摘”下那么一颗:辣出人儿如水做,细腻好似花中卧。将心化为绵绵雨,江南温婉我家落。
四川女人的歌——《康定情歌》和《辣妹子》。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哟”。“辣妹子从小不怕辣,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辣妹子说话辣辣,辣妹子做事泼辣辣,辣妹子待人热辣辣,辣椒伴她走天下。”四川女人没挑剔,就是这么个活生生的综合体。她有着江南女子小巧可人的身才,有着与湖南妹子不相上下的“柔美”,又是一个标准的“辣妞”。她略施粉黛,神奇美妙的九寨沟便添了几朵秀丽的云霞;她双眉一蹙,峨眉山上的金顶又落了几分光采。火锅里映出的是红彤彤的脸颊,粉嫩的嘴角滴献出水煮鱼的香气。您可千万别说我的内心有些矛盾,我就是要用辣辣的辣椒,吊出一个有味道的“小家碧玉”。
所以不得不吊出那么一串:云念风清奴念玉,红花惭颜柳愈绿。若遇火火性儿躲,看君溜溜谁家去。
广东女人的歌——《潇洒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