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尤其是在人的青春岁月。转眼已到暖风里透着燥热的五月底了。
文晓雪的生活依旧是老样子,与李敏在欢笑与争吵中友谊更加深厚,学习成绩稳居第六。
星期五的晚自习,大家都在埋头学习或做着其它什么,偶尔有窃窃私语声。文晓雪也不时地转过头去跟后排的李敏讨论一些疑难问题偶尔插几句闲话。
李敏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神神秘秘地对文晓雪说:“哎,一会儿下课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个秘密。”
文晓雪不由地笑了,她半开玩笑地贴近李敏的耳朵悄声说:“不会是去见你的男朋友吧?”
李敏的现任同桌是张迎春,他听到文晓雪的话故作惊讶地对李敏说:“我们小胖胖有男朋友了?”
李敏斜他一眼说:“你听力很好啊!怎么英语听力二十分才得五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又转头对文晓雪说:“不准‘玷污’我的清白!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刚下晚自习,李敏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叫上文晓雪下了教学楼径直往学校的自行车存放处走去,文晓雪觉得很奇怪,就逗李敏说:“你这是要干什么,想绑架啊?”“我对你没兴趣,何况你也值不了几个钱。我带你看个奇怪的事。快点啊!”李敏边说边拉着文晓雪紧走了几步。还没等文晓雪回击,两人已来到文晓雪的自行车旁,李敏左右看看没人,神神秘秘地说:“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文晓雪不知道李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名其妙地看了半天甚至连车胎是否漏气都检查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她不耐烦了:“我看不出来,你倒是快说呀,你要是让我猜谜我可走了,马上要上课了!”
“不是让你检查你的车子,你没发现你左边那辆车很眼熟吗?那是吴大勇的山地车。”
文晓雪仔细看了看那辆颇时尚的蓝白相间的山地车,这种高档的自行车在当时的校园里比较少见也很引人注目,但她对这辆车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他的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有些疑惑地问。
“你还真是事不关己就完全无视啊。吴大勇的自行车在咱们班算是最‘豪华’的一辆了,你都不知道,而且这辆车已经挨着你的自行车停放了很久了,我就发现了很多次,一直觉得可能是巧合就没告诉你……”李敏的语气有些夸张。
“那你今天为什么告诉我?”
“别插嘴,等我说完。”李敏瞪了文晓雪一眼继续说:“怪就怪在今天晚自习前发生的一件事上。我走到车棚前时看到吴大勇正把原本靠在你左边的自行车挪开硬是把他的塞了进去,还差点碰倒了整排车子,我心里奇怪却也没问,怕面对面尴尬。他好像没看到我,放好车子后匆匆忙忙地走了。我猜测着,他是不是喜欢你,还是你们已经成了‘地下工作者’?”
文晓雪有些吃惊,她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这时上课铃响了,文晓雪一边往教室跑一边对李敏说:“别胡说,怎么可能!今天的事儿你别说出去啊!”李敏也边跑边回应:“还用你告诉我。”
文晓雪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心情不太平静,对吴大勇的行为觉得莫名其妙之余也有些莫名的感动,她实在没有想到像吴大勇那样看起来粗犷不羁的人会对她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亲密举动,或者说,她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对她表现出喜欢或类似喜欢。但她也有些费解,既然吴大勇想接近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要这样隐而未现迂回曲折地表达?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种不计较尊严傻傻的勇气与不顾一切的执拗任性吧。想到这儿,文晓雪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她与任一晨现在冷漠地如同路人一般的关系就是她不加考虑地展现勇气与任性的结果。
也许吴大勇并不喜欢她而是有其它无法猜度的理由呢,不想了,随他去吧。文晓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多久,她就很快投入到上节自习未攻克的难题上去了。
人内心深处的在乎与不在乎是藏不住也伪装不出来的,在乎的令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在乎的即使被感动也就一时半会儿思想很快会被别的事牵走,从而便有了自作多情与冷酷无情。而这些情愫往往都不由自主,所以说,许多时候本心比故意更伤人。
一个周五的晚自习。文晓雪整理了一下周末的作业,发现剩下的已寥寥无几了,她总是习惯将任务早早完成以便好好享受周末,而所谓的享受不过是吃饱睡睡醒吃,这在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高中生却是难得的奢侈。
文晓雪长长吐了口气将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休息,刚趴下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推她的胳膊,她以为是同桌田琳,头也没抬不耐烦地说:“我歇会儿,别搭理我。”
又是一下,力气更重了。文晓雪有些生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吴大勇坏笑着的脸。
“吴大勇……你,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文晓雪感到突然而震惊,这之前她几乎从没跟吴大勇正式接触过。她已经淡忘了自行车事件,更没想到吴大勇会主动接触她。
吴大勇看了看腕表,装模作样地说:“两分钟前吧。不过是临时换个座位而已,不用瞪那么大眼睛吧。怎么,不欢迎啊?”
“也不是,只是没想到而已。”
“出其不意才有效果嘛。我是来代表后进生拉你一起后进的,打个扑克娱乐一下怎么样?”吴大勇说着拿出一副簇新的扑克牌来。
文晓雪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说:“可以啊,只怕你不是对手。”面对吴大勇这种拿娱乐当“正业”学习当“副业”的人文晓雪心里没底,她只不过口舌上占占便宜。
两个人也只能玩最简单的大压小谁先出完牌谁胜的玩法,但这是文晓雪私底下最喜欢的玩法。两人商定输的人就在纸上写“王八”,输一次写一笔,看谁先成为“王八”。
文晓雪接二连三地赢着,吴大勇凑够一个“王八”的时候文晓雪面前的纸上仍空空如也。
此时,下课铃恰到好处地响了,放学了。
吴大勇站起来伸个懒腰说:“真没劲,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玩了。”
文晓雪只顾赢得痛快也忘了想想赢的原因,她喜形于色兴高采烈地说:“完胜!知道厉害了吧,练好了再来挑战!”
吴大勇并没有说什么,眼里满满的欢喜与满足,仿佛他才是赢家。
骑行在回家的路上,文晓雪感觉到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不燥热,只是温暖,一种因陪伴而生的温暖。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只是游戏中的短暂接触就能拉近距离,仿佛已经成了知己,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气味相投吧。
上次自行车事件后,这次打扑克是吴大勇第一次主动靠近文晓雪,依然有些莫名其妙,有些出乎意料,但又极其自然、不动声色。他只字未提“喜欢”也没有与喜欢相关的表示,只是看似无意又随意地靠近,说说话,“娱乐”一下,就像最普通不过的同学。但他的态度与关切的眼神告诉文晓雪他并不是无聊找她消遣,他在意她,想让她快乐也想给她温暖,仿佛他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无助与孤单。
之后的许多日子,吴大勇仍保持着他的风格,在靠近又不很靠近,不说喜欢却传递着喜欢。在这段无法定性的关系中,文晓雪一直是被动接受甚至回避者,她看得懂吴大勇的热切也看得见他的小心翼翼,但她从没有给予肯定的回应,原因很简单,吴大勇不在她心里,她无法强迫自己。
也许,这才是造成吴大勇对她若即若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