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睿到得燕家时燕北寒正和李天风交谈着什么,不时点头,突闻下人前来禀报心里还疑惑不已。
待得沐凌睿进了燕府,燕北寒起身恭迎至大门口,两人见面寒暄几句便走进了燕北寒自己的庭院,饮着下人端上来的茶,相互交谈起来。
“沐贤弟今日所来,所为何事?”燕北寒开门见山。
沐凌睿抬眼望向那个年轻道人,不知这道人与燕北寒什么关系,突然想起了沐雨好像拜了个道人做师父,故而问道:“稍后再说,燕世兄,这位道长是?”
“哦,这是我故人弟子,李天风,天风贤侄,这是沐家家主沐凌睿,你且过来拜见一下。”
李天风闻言讶然问道:“沐家家主?沐雨是沐叔叔你什么人?”
“那是小女。”沐凌睿立刻便明白这道人真是沐雨的师父,那如此说来沐雨是他徒儿,自己岂不与他平辈?可他又是燕北寒的侄辈,若真计较起来,自己难道还要叫燕北寒一声世叔?
谁知李天风见他表情立刻点了点头:“沐叔叔,呃,沐雨是我记名弟子,并不是真的师徒,有其名而无其实,你我各按辈分相处便是,不碍事的。”
沐凌睿舒了口气,心里默默感谢着这个蕙质兰心的年轻道人,要是真的计较起来,自己日后该如何与燕北寒来往?
“哈哈哈,我当为何沐贤弟你进门不先谈正事,却要问我李贤侄的事情,原来沐雨侄女已是我这李贤侄的高徒了,有趣得紧,有趣得紧!”燕北寒大笑。
沐凌睿呵呵干笑两声,拱了拱手道:“既然李贤侄也是雨儿的师父,那么便算不得外人,我今日前来,是想问北寒世兄可愿答应小弟一件事情?”
“何事?”
沐凌睿缓缓道:“我想将小女沐雨嫁与令郎归梧,可否?”
燕北寒闻言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弯腰咳嗽不已:“……贤弟开什么玩笑,沐雨侄女今年还未成年呢吧?”
“我……”
“爹?沐叔叔?今日为何你来燕府做客?婉清妹妹可一起来了?”突然庭院里传来燕归梧的声音。
沐凌睿迟疑地看了看燕北寒,却见燕北寒挥了挥手道:“咳,来了也好,这事你我说了不算,归梧来了也好让他自己做个决定。归梧!过来!你沐叔叔要与你说件事情。”
燕归梧闻言加快了脚步,走到二人面前站定,疑惑问道:“沐叔叔?何事?”
沐凌睿看了看一身青衣的燕归梧,觉得这个相识三年多的少年越来越凤质龙章、俊逸不凡,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燕贤侄,你可喜欢我家雨儿?”
燕归梧闻言一惊,险些把下巴惊掉了,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天风见他此番模样急忙咳了两声。
“啊,喜……喜欢……啊不是,是……”
沐凌睿见他紧张至此,摆了摆手,又问:“将她嫁与你可好?”
燕归梧已经震惊的快把舌头吃下去了,呆呆点了点头。
“但是你需向我保证三件事,若是有一件不能做到,这份婚事我便不许了,你可愿意?”
燕归梧魂自天外归来,闻言迟疑地看了看沐叔叔,问道:“这婚事……婉清妹妹知道吗?”
沐凌睿笑了笑:“她不知道,所以才让你答应我三件事,这其中一件便是你要等,等她愿意嫁与你时才能去提亲。”
“沐贤弟?这要求……”燕北寒皱起了眉头。
“我答应!我答应!”燕归梧急忙把父亲的话给打断,生怕父亲不满这条件毁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燕北寒见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在乎沐家闺女,迟疑片刻,也就没再阻拦。
“我见沐雨对贤侄与对其他家的公子、少爷态度很是不同,想来她心中该是有你的,否则也不至于天天往这燕府跑,贤侄你觉得呢?这第二件事,是你不许纳妾,只能娶雨儿一人。”
燕北寒闻言眼角跳了跳,这让自己儿子等下去,又不许他纳妾,万一沐雨一生不嫁人呢?万一沐雨有隐疾无法生育呢?难道自己这燕家为了儿子喜欢的一个女人便要绝后?
念及至此,燕北寒把茶杯重重向桌上一拍:“沐贤弟!你可是来寻我燕家开心的!沐侄女天之骄女我能理解,但你如此偏爱你家女儿,不顾我家归梧的想法,妥是不妥?”
燕归梧聪慧机敏,听见沐凌睿这个条件也是皱起了眉头,迟疑半天无法回答。
“也罢,那我就说说我这第三个条件,若是雨儿十六岁还不嫁你,这婚事便作废,届时你娶她嫁全凭自己本心,可行?”沐凌睿面对燕北寒咄咄逼问,不慌不忙说出第三个条件。
“世叔的意思是……若是婉清妹妹十六岁后嫁与我,我便可以纳妾?”燕归梧想了半天,居然将沐凌睿的话理解成如此。
沐凌睿闻言一怔:“当然,若是雨儿嫁与你之后生不出子嗣你也能纳妾,不过……我家雨儿决不能受半点委屈,贤侄可能理解?”
燕归梧点了点头,望向燕北寒。
燕北寒闻言沉思良久,最后见自己儿子实在对那沐雨上心得紧,无奈点头应允了此事。
沐凌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松了口气。
“对了,天风道兄,你给沐叔叔算算命理吧?”燕归梧此时得了两家长辈的承诺,想到自己将来与沐雨将成一对,喜不自禁,欣喜提议。
沐凌睿闻言惊讶问道:“天风贤侄还会算命理?那我今日真的要见识一下,不知贤侄能否为我算上一次?”
李天风望着他,想了想沐雨的命理,突然觉得可能能从沐世叔的命理中窥一窥沐雨的命宫无正星是何意义,于是点了点头。
待得李天风得到了沐凌睿的八字后,闭目推演片刻之后,他紧闭的眼中突然流下两行血泪,一口气血逆行至喉间,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道兄?道兄?”燕归梧见状急忙上前查看,不明白李天风算到了什么能落得如此结果。
李天风什么也没算到。
当他按照沐凌睿的八字开始推演命理时,不知为何识海中光芒大作,他的观心像瞬间便被这片光芒击碎,而他自己更是因此受了不轻的内伤。
“无碍……我……咳……”李天风睁开双眼,两行血泪在他脸上划出两行印记,狰狞恐怖。
伤虽重了些,但并无大碍,观心像重聚只需半月即可,身上的伤以他如今的肉身根骨也是几日便可复原,若说真的有些麻烦,倒是喉间气血若不喷出,恐怕会塞住自己气血运行,因此他睁眼后急忙张口,将那口伤血喷了出来。
沐凌睿见这年轻道人推演自己命理竟然推到气血逆行,不由惊疑问道:“贤侄你无恙否?你看到了什么竟能伤至如此?”
李天风摇了摇头,虚弱喘息道:“晚辈学艺不精,并未看见沐世叔的命理,反将自己伤的不轻,辱了师门名声。”
多年后李天风再次回想起此事才明白,他并非什么也没算到。
他算到了国运。
沐凌睿和燕北寒、燕归梧父子上前搀扶着李天风,将他送到他自己的床上后三人又照顾了许久,确认李天风已无大碍这才又聊了几句,随后沐凌睿便拱手告辞,临行时特地与燕归梧交代切莫将这婚事告诉沐雨,免得她心烦,得到承诺后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沐雨正坐在沐家大房庭院里监管着特地让娘给自己招来的几名匠人的工作。
“小姐,这紫檀木做胭脂盒子,是否太奢侈了?”一名匠人疑惑问道,手里拿着一块拳头大的紫檀木料不敢下刀。
沐雨见他不敢下刀,笑着说:“奢侈吗?罗师傅你觉得这块木料值多少钱?”
“四贯总是有的。”一贯便是一千文,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加起来也不过六贯钱足矣,可这块木料便够他们生活将近一年,确实名贵非凡。
“你猜这胭脂盒我要卖多少钱?”
“多少?我见街边的胭脂铺子里,胭脂盒最贵的不过两百文。”罗师傅反问。
沐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不可说,不可说,罗师傅你刻就是了,边角料给我打成吊坠、佛珠什么的,总之不要太浪费,这块料子你做好了,价值我能让它翻个两番。”
罗师傅哪能相信?可自己领的是这位小姐的工钱,也只能叹了口气点头动手,不再多言。
沐雨看着眼前这八名匠人皆是低头苦干,开心的扬起了笑容,望着他们手上的活计越来越接近完成,她不由喜上眉梢,哼起了小曲。
“小姐,你哼的是什么啊?自小便听你哼这歌,却从未听闻别人会唱?”小蝶听见这个旋律,转头问向她。
这首歌是《青花瓷》,前世穆羽死亡时这首歌正火遍全国,穆羽重生为沐雨后偶尔兴奋时也会哼上几句,此时闻言她突然怔了一怔,想起一件事情。
自己死亡之后重生到现在也快十三年了,为何对于前世的事情记忆如此深刻?自己甚至记不得前几日吃过什么,却能记得前世的一首歌?
这是为何?她眉头紧锁,不知道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