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领着小蝶找到了爹娘,入座后问道他们为何寻找自己,随即便听到了一个令自己哭笑不得的原因。
“雨儿,过了年你便算十三岁了,只差一年你便成年了,我们商量了下,觉得有必要为你敲定个夫家,不知你可有意中人?”
沐雨闻言险些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忙摆手道:“没!没!我不嫁人!”
沐李夫妇相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这个回答是二人意料之中的,毕竟沐雨从未如同别家女儿一样注重过女红、妆容等事,也不曾露出过半点对于自己婚姻的想法,倒是如同男儿一般整日上蹿下跳,据说近日还拜了个道士师父随他习武,可谓是女身男心。
李玉婉无奈道:“那你便一辈子留在这沐府里?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哪怕给你召个赘婿,你也要寻个夫家啊。”
沐凌睿接过话茬:“是啊,前几日刘奉常与我见面时特地提起他家刘苏恒对你很有好感,你不如考虑一下?”
刘苏恒?刘苏雅的哥哥?莫说沐雨不嫁人,便是嫁人她又怎会跑到断木联盟二档头家里给她当嫂子去?
沐凌睿见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想了想又道:“那白家的白玉京呢?”
沐雨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的亲爹诶,你急着嫁女儿也莫要往白玉儿他哥手里塞啊!去年我过生辰白玉儿他哥连自己妹妹的成人礼都不去偏往我这跑,你觉得我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啊呸,我根本不嫁!
“爹,我不嫁人!”沐雨急忙大声重申一遍自己立场。
沐凌睿叹了口气,又提议道:“那你近日总往燕家跑,可是看上了燕家归梧?虽说爹爹并不想将你嫁与商贾之家,可若你真心喜欢他,爹爹也并不反对。”
于这个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沐李夫妇如此行为可谓是宽容体贴极了,然而沐雨闻言只觉得头大如斗,恨不得以头抢地。
“爹,我真不嫁人。”沐雨已经有气无力了,哼唧道。
她并不知道自己如此态度落在沐李夫妇眼里并未让他们放弃这个想法,到更加笃定了雨儿定是喜欢燕家凤翔,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二人又相视一眼,如释重负。
“行了,不谈此事了,爹娘明白了。”李玉婉笑道,沐雨闻言立刻喜不自禁,差点跳起来。
沐凌睿心里活络着改日先与北寒兄谈谈这二人的婚事,突然想起另一事,问道:“雨儿,你可与白玉儿道歉了?为何前几日红妆阁再开业,白玉儿竟放过了红妆阁,再也未曾前去捣乱?”
沐雨怎么知道原因,也是疑惑道:“白玉儿那疯婆娘居然收手了?”
沐凌睿刚欲点头,谁知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大哥!大哥!我这红妆阁这几日开张,利润较之从前少了三成还多!我实在是没法开下去了!”
沐雨讶然看着沐凌雄,不明白三叔为何如此急躁,竟然连通报一声也不知道便直接闯了进来。
沐凌雄如何不急躁?他这红妆阁的利润本就不如青衣阁,好容易有个机会能用红妆阁换得那大房的青衣阁,可如今再开业后那白家小姐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不再来破坏红妆阁的生意,眼见即将到手的青衣阁转眼间便成了泡影,沐凌雄那可能坐得住?
“三弟,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大房给你补上那三成利润?”李玉婉第一个不悦道。
沐凌雄弯腰作揖:“大嫂,话不能如此说,若非雨儿惹怒了白小姐,我这红妆阁也便不会被白小姐毁了生意,也不会关店一月,更不会重新开张后红利减少三成,我……我不寻大哥,我寻谁去?”
李玉婉听见这话险些气笑了,道:“那你的意思是错全是我家雨儿的!”
沐凌雄急忙摆手:“我意非此,我意非此!可毕竟……毕竟白小姐是因为雨儿才毁的我生意,若不是雨儿,我这红妆阁……”
“沐凌雄!你要点脸!贪图我大房的青衣阁便直说!莫要血口喷人!”李玉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色俱厉喝道。
沐凌雄见大哥从自己进屋便一言不发,倒是李玉婉这个外人不停训斥自己,早已经不耐烦,也不理这个女人,转头问向沐凌睿:“大哥,你觉得如何?我和红妆阁红利确实比之以前少了三成之多,再无补救,我三房家这根支柱,便要塌了!”
“依我所见,不如将我家的青衣阁与三房的红妆阁换一换,如何?”此言一出,沐凌雄和李玉婉皆是愣住了。
因为那声音来自他们身旁,而非他们面前的沐凌睿。
那声音来自沐雨。
沐凌睿本来也是眉头紧锁,此时闻言讶然望着女儿,不明白她何以有气魄有胆识敢作此决定?
“爹,沐家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叔家里因我蒙受了损失,这损失便该由咱家大房来补,可对?”沐雨见父亲望了过来,气定神闲笑道。
沐凌雄闻言大喜过望,急忙点头附和。
李玉婉此时彻底糊涂了,自己的女儿平日里面对白玉儿、刘苏雅那帮无理取闹的小姐时如此硬气,怎么今日面对个吃里扒外的沐凌雄却如此软弱?她张口欲言,突然见得沐雨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终是没有发声。
沐凌睿见沐雨如此模样,哪能不知道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沉吟片刻,点头道:“便依雨儿所言吧,三弟,明日你带着文书来我这,我与那青衣阁给你,可行?”
沐凌雄喜上眉梢,嘴角咧到耳根了,忙拱了拱手:“那便谢谢大哥了!”言罢也不多留,直接告辞。
待得沐凌雄出了大房庭院,李玉婉才不满问道:“雨儿?何以你今日敢替你爹做决定?这红妆阁和青衣阁之间的利润之差本就极大,如今这红妆阁生意更差了些,这一换咱们大房可要亏死了!”
沐雨望了望母亲,又望了望父亲,见这二人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笑道:“爹,娘,这红妆阁暂由女儿打理半年,如何?若是半年后这红妆阁的生意不超过鼎盛时的青衣阁,便是女儿无能,任由爹娘责罚。”
二人本来听见沐雨欲要管理铺子,本来还以为她只是玩闹心起,不由得又气又笑,谁知听到后来,女儿似乎是真的想要参与商事?
“哦?你倒说说,你想如何行做?”沐凌睿饶有兴致地问。
沐雨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李玉婉见她这幅神秘做派,哭笑不得问道:“可需我与你爹帮你做些什么?”
沐雨沉吟片刻,点头答道:“我需要上好的木料和技艺精湛的木匠,哦,年前这红妆阁便关了吧,先停业一月再说。”
木匠?木料?沐李夫妇相视一眼,皆不明白女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得吃过午饭,沐雨与小蝶回到了小庭院里,小蝶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小声问道:“小姐,你打算如何管那红妆阁?”
沐雨笑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怎么?你想要胭脂脂粉啊?”
小蝶急忙摇头,沐雨见她如此模样,伸手把她的脸捏成猪头,笑着问道:“小蝶,若是你有一只十贯钱的脂粉奁,你舍得让这脂粉奁里的胭脂水彩盒子是那几十文的货色吗?”
小蝶略一思考,摇了摇头,本来就挤成一堆的五官随着摇头更显滑稽。
“若你不舍得胭脂水彩盒子如此便宜,那么如此贵重的胭脂水彩盒子,你舍得让里面装的胭脂水彩是那几文钱的货色吗?”
小蝶这次已经无需思考,直接摇头,挣脱小姐的钳制惊喜道:“小姐!你是说你不打算卖胭脂,而是要卖脂粉奁?”
“你说对了!”沐雨又捏了一把小蝶的笑脸,赞许道。
这种营销手段很简单,也很直接,沐雨还是穆羽之时电视里多得是这种营销手段的广告。这种营销方式的原理非常好理解,当一个人买了一间豪华的房子,家具不是最好的怎么能说得过去?家具是最好的,生活用品不好些能行吗?环环相扣,本来只是想买套好些的房子,最后却为房子花了更多明明没必要花的钱,这就是人的本性。
沐雨耐着性子给小蝶讲解完了这营销手段的原理,此时笑道:“你可明白了?那些小姐、太太们平日里买那胭脂水粉是为何?无非是希望意中人愿意在众多女子多看自己两眼,而如今我再弄个华贵的脂粉奁、胭脂盒子给她们,她们为了更加高人一等岂能不趋之若鹜?”
“趋之若鹜?小姐,这话是何意?”小蝶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这四字何意。
沐雨摆手道:“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如今这个年代,很多成语、典故都用不成,比如说“扶不起的阿斗”,说出来根本没有人能理解,而就算凑巧说到了一个先秦古典,那些没看过古籍的人又从那里得知这些典故?所以每次沐雨失言说出什么难以理解的话语,她都只能摆手扯开话题。
正当沐雨给小蝶详细讲解着自己的营销计划之时,沐凌睿走出了沐府大门,前往燕府拜访燕家家主燕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