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就在寨子的东面,坡度不是特别大,对于山区的孩子来说,也不是特别费力,但现在要背负这一百多斤的重量,就艰难很多了;
从这天开始,寨子里的人就每天都会看到这样一个情景,一个6岁的小孩,身背一根铁锤,每日的在这山峰上爬上爬下,从开始的艰难爬行,手脚并用,到后来的快步上山,再到一溜小跑;
“小墙真是不简单啊!你看他,恐怕许多大人,这样十几趟的跑上跑下,也受不了吧!何况他还背着把一百多斤的锤子!“一个村民遥遥看着那道身影说道;
“是啊!我们家小黑要是有他一般的刻苦我就心满意足了,那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将来恐怕连头野猪都扛不动吧!“另一个也感叹道;
在他们的眼里,这样的刻苦训练,将来一定能长成一个十里八乡最强壮的小伙子,出色的猎手,仅此而已,他们的思维里,并没有想得更多、更远、所以感叹完了,也就继续弯腰干活去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萧墙除了晚上抽空去曲云城里,钻地道和諾汐玩耍过两次,帮她梳过两次头,闻闻她的发香之外,其他时间就是训练:练河山震拳法,和爬山;
这期间也经常见到先生,但他不怎么理自己,而且自从上次他出门一趟后,萧墙的餐桌上就多了大块大块的兽肉,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的,很细嫩和鲜美,一大块肉吃完,萧墙往往是满头大汗精神再次饱满,他的个头也长大了不少,前两天和諾汐站在一起,都比她高一个脑袋了;
终于一天清晨,萧墙鼓起勇气站在了张无忧的面前,忐忑的说:“先生!我能一口气山上山下的跑十个来回了!“
张无忧正躺在摇椅上,他眼睛张开一条缝,唔了一声道:“拳法可彻底熟悉了?“
“嗯!“
“打一趟来看看!“
“是!“萧墙拉开了架势,一套十式河山震拳法,打得虎虎生风,果然娴熟无比;
一套打完,萧墙自己对自己也很满意,心中暗暗得意的垂手而立,等着先生说话;
张无忧点点头,眯眯的笑了起来,道:“很不错!“不等萧墙高兴,他又接着道:”我来考考你,现在我喊,你来打!河山震拳第一式,一!“
萧墙本能的摆开了架势,刚打出第一式,张无忧紧接着又喊出了一声:“五“
不应该还是二吗?萧墙愣了一下,但既然先生喊出啦,就按照他的来吧,第五式是什么?哦,是这个,萧墙想起来了,忙打出第五式,但中间的停顿连自己都感觉长了些;
张无忧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萧墙,只要他打出一式,马上就喊出另一式,而且是杂乱无章地,一下是三,一下是九,一下又是九,一下又是七,只忙的萧墙手忙脚乱脑门冒汗,时常出现张无忧喊出来了,萧墙却要保持着上一个动作,想一下,才打出他喊的招式来,而且其中还打错了俩次;
张无忧终于不喊了,笑眯眯的看着萧墙问道:“拳法可彻底熟悉了?“
“……“萧墙满面羞愧,低头不语,心里却想拳法乱打,这还叫拳法吗?
张无忧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道:“难道你认为,不管是对敌还是对付妖兽,你都按照拳法,一招一式的打下去,一次是这样,百次千次都是这样吗?那别人闭着眼睛,也知道你的下一招是什么样子了吧!“
萧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自己想法的幼稚和错误,马上诚恳的道:“先生!我错了,我这就再去练习去!“
“嗯!你去练习吧,先生我马上要去门一趟,晚上就能赶回来!“张无忧说完,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萧墙心想,师傅是去看望家人?还是去弄兽肉,嗯,自从师傅上次出门回来,我就天天有好吃的肉吃,眼看两个月过去,那肉也吃得差不多了,看来先生定是帮我弄兽肉去了!
先生真好!
萧墙这样想着,就决心更加刻苦的训练,在他还幼嫩的内心里,认为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
练了半天拳法,萧墙突然想道:先前先生只考我打拳,却没有考我爬山,说不定先生对我爬山的速度也不满意,我得再加点油,对了,那山背面就是虎落涧,我就背着这铁锤子,去爬虎落涧吧!“
说干就干,萧墙背起铁锤子就往后山的虎落涧奔去;
萧墙每天都爬的那座山背面,是一面非常陡峭,也非常高的悬崖,下面有一条山涧,整个山的这一面包括山涧,萧家寨的人都叫它虎落涧;意思就是老虎落下去了,都爬不上来;
事实上,没有什么危险能阻止人类的脚步,虎落涧虽然危险难攀,但也有一些萧家寨的后生小子,赌勇气比胆量,也会在这里比比看谁能率先攀上高崖,谁更加的厉害,所以虎落涧是一个充满危险,但也充满挑战的山涧
但相对于6岁的萧墙来说,还是危险更大,这面山涧只有十六七岁以上的后生小伙才敢攀爬,他一直都只有仰望的份,所以当萧墙站在虎落涧下面的时候,仰头望向头顶近乎笔直向上的峭壁,他有着一种恐惧与征服欲交叉的微妙感;
调息一会儿后,萧墙暗暗的一握拳头,开始手脚并用的攀爬,所幸这面正对着阳光,所以没有什么苔藓,也就不是很滑,许多地方都有些凸起的岩角和裂缝,萧墙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落脚点和手适合扣抓的地方;
也许他很有勇气,也许他也有足够的毅力,但他的手脚皮肉还是太过稚嫩,才爬了五六丈高,手脚就出现了伤口,再爬了四五丈,手脚已经血迹斑斑,每一次的抓握和踩踏,都疼的他龇牙咧嘴,再加上越来越多的汗珠流淌,经过伤口后那阵阵的疼痛,令他更是痛苦不堪;
稍微找了个空间大一些的地方,萧墙背靠着崖壁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尽力的让自己平静,再平静,调息,再调息,终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才简单检查擦拭了一下手脚上的伤口,往上一看,头顶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往下看,是一面悬崖;
不知不觉的,自己离地已经有是十多丈高了,这个高度摔下去,只有一个死,而且作为山里的孩子,他也知道,这种悬崖只要开始爬,就不能回头,因为向下比向上更加的危险;
探手入怀,萧墙掏出了那把自己制作的梳子,它无数次的梳理过諾汐的长发,所以残留着她的幽香,开始的时候是没事的时候,萧墙都习惯的拿出来闻一闻,笑一笑,后来是有事的时候,萧墙也习惯了拿出来闻一闻,想一想,笑一笑;
“呼……向岩神学习!”萧墙将梳子靠近自己的鼻尖,使劲的吸了两口,放入怀中,深吸一口气,开始了继续的攀爬,他明白,从他爬上这面悬崖的那一刻起,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爬上去!
爬上去了,等自己身上的伤痕好了,就又可以去看諾汐了!
远处的高空,一道身影掠过,那是正要出门的张无忧,他掠过去了,又掠回来,就那么停在高空中,衣袖随风飘扬,低头看着奋力攀爬悬崖的萧墙,奇怪的自语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独自来爬虎落涧了?’
‘这么高,万一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是个死,要不要给他一道保命道符?’
张无忧犹豫着,他的低等保命道符和法宝很多,而且那些在他眼里也是垃圾,但这关系到他的道心,所以在犹豫着;
‘天道酬勤,天道也无情,你想走的更远,爬的更高,就必须要承受天道带来的危险,天道为所有人留有一线生机,同时也为所有人准备了一条死路,若是天道要你死,你就得死,若是天道要你活,你也死不了!是了,一切看天道吧,你的死活与我无关,只与天道有关!是死是活,看天道对你打开的是一线生机,还是一条死路了!’
想到这里,张无忧彻底放弃了给萧墙一张保命道符的想法,不再管萧墙的死活,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