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刘诸先生,主张郑玄所言晋穆侯迁都一事,如果没有可靠的证据,不宜轻易否定。如穆侯迁绛成立,则郑玄所言的另外两个迁都之事似乎亦应承认。那么燮父所迁与成侯之迁的曲沃,就均可做为晋国都城,那么,前述三都加上燮父之徙和成侯所迁之曲沃,共有五都。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田建文先生,认为“翼”与“故绛”其实乃同地也。晋始都唐,至景公之迁称为“谋去故绛”,唐与故绛绝非一地,晋都此迁可定,则晋国共有唐、故绛(翼)、新田三都。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侯马工作站谢尧亭先生说,在北赵晋侯墓地发现以前,惟确定公元前585年晋都所迁之新田在今山西侯马市,其余文献所载迁都之事,无一能取得考古学上的有力支持,而今北赵晋侯墓地的发现提供了重新认识这一问题的契机。谢先生指出:(1)自晋昭侯至小子侯其都在翼,时间在公元前745——前704年间,晋缗侯时都或在翼;(2)武公灭翼后从曲沃徙都绛(公元前678年),至献公时“士蒍城绛(公元前668年),以深其宮”。《史记》中明确记载曲沃邑大于翼,所以武公所都之地,绝非翼,是很自然的。武公所徙之绛正是文献所谓之故绛,至景公十五年(公元前585年)迁都新田,故绛为都时间在公元前678——前585年之间,其具体地望不确;(3)晋侯墓地的发现只是提供了晋都问题的重要线索,都城当距之不远。
王立新先生认为天马——曲村遗址是燮父所迁晋之晋水旁,是改唐为晋的所在。他同意郑玄关于燮父南徙的说法,则同样的认为两次迁徙亦应承认,且以为苇沟——北寿城遣址作为晋都故绛的可能性不能排除;南梁故城可能是翼,但需要进一步的考古证实。
归纳上述几说,晋至少应有三都(田建文三都说,谢尧亭绛、翼、新田),或有五都,如说五都可能有曲沃和唐。最多六都,如王立新先生所说,晋则有唐、晋(燮父之迁)、曲沃、绛、翼、新田六都。
(5)晋侯墓区外的晋文化古城
在曲沃,地处在曲村——天马遗址以外的晋文化古城,有三张古城,有《曲沃县志》记载的晋成侯徙都曲沃的曲沃古城。
三张古城,位于曲村——天马遗址南部、滏河北岸三张村之西的台地上,其东部为村落叠压,该城于20世纪60年代发现,仅做过初步的调查和局部钻探,初步认定其时代为战国的古城遗址。该遗址规模不大,东西宽460米,南北长700米,总面积为32万2千平方米。该城地面残存仅有城东南角60米的废墟可见。该城由于是初步调查、局部钻探,所得的资料只是“冰山的一角”,其全貌、其真实的面纱还没有全部揭开,难怪人们对此遗址至今还持有不同看法。其不同看法归集到一点上,是不是邹衡教授晋侯墓地考古所指认的晋国都城遗址,其真实面貌及其文化内涵有待进一步考证揭秘。
《曲沃县志》记载:西周穆王年间(约前10世纪),晋成侯徙都曲沃(今县城西南一公里处),历成、靖、僖、献五世。又:周平王廿六年(前745年),晋昭侯封叔成师(桓叔)于曲沃,号称“沃国”,历桓叔、庄伯、武公三世。釐侯四年(前678年)武公灭晋自代,定都曲沃。周惠王九年(前668年)献公迁都于绛(故绛)。历献、惠、怀、文、襄、灵、成7公。周简王元年(前585年),景公迁都于新田(今侯马)。这一记载,是历代县志延续下来的记载,是经过古人考证的记载。历史上,五都五迁里有曲沃,六都六迁里有曲沃,七都六迁里有两都是曲沃;据近代一些专家、学者的说法,“晋,最多不过五都(可能还有唐和曲沃),其名号与地望都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工作廓清(见《晋国历史地理研究》144面)。”据考,从唐叔虞历晋侯、武侯至成侯,成侯是第四位晋侯。《史记·晋世家》:“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因此,成侯徙都曲沃,纪年至今仍是个不解之谜。成侯是唐叔的曾孙,成侯徙都(或居都曲沃)这应该是个不争的事实。至于他所居之都,其称谓是什么不是什么,皆无关紧要,窃以为它都在今曲沃境内。他都居曲沃境内,他的子孙从武公到成公其都城,也皆应在曲沃无疑。
(6)曲沃人难以忘却的情结
历史问题,包括地名地望问题,窃以为,肯定与否定皆应拿出令人信服的真凭实据,切不可轻易肯定或否定,弄不好会是偏颇的、甚至会混淆视听的。邹衡先生和李伯谦教授,指出晋侯墓地是晋始封地和早期晋都,是在考古发掘、掌握大量史实史据的基础上做出的,应该说是科学的判断、可信的史实。当然,一次考古发掘,或在一个地方发掘,就想把历史上存疑的问题都解决了,哪是根本不可能的。既使存疑的问题解决的不那么彻底、不那么透澈明白,不那么尽如人意,也是应该肯定、或去进一步探秘以求得园满解决的。
《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晋朝代条,说:“晋,周国名。姬姓,侯爵。成王封其弟叔虞于唐。……传子燮父,始徙居晋。国亦改称晋。”燮父为什么徙晋、改晋因“城南有晋水”。这一条简约的文字记载,说明燮父向我们提出了三个问题,一是迁唐居晋,二是改国号为晋,三是城南有晋水。改国号为晋,早已为史学家所承认,司马迁《晋世家》开篇一句“晋唐叔虞者”,就把燮父改唐为晋载入了历史文献。而“徙唐于晋”和“城南有晋水”的问题,却长期以来很少有人问津,以致久悬而没有答案。曲村——天马晋侯墓地,九组晋侯排列的第一位就是燮父,其父唐叔虞的墓葬不在陵园之内,由此推断,墓区附近考古如有都城发现,可不可以说是燮父徙唐于晋之晋都。至于这个晋都的称谓是什么,则有待于进一步考证确定。如果这一推断可以成立,那第三个问题“城南有晋水”也就不难解决了。历史上,因为“城南有晋水”,引发了太原晋祠说、临汾平水说等诸多说法,班固、郑玄皆谓太原晋阳有晋水,但此晋水名乃后起不得因以名晋国。《水经注·汾水注》卷六云:“汾水南与平水河,水出平阳县西壶口山……。又东,迳平阳城南,东入汾,俗以为晋水,非也。”此晋水被郦氏所否定,且该水在汾水以西,与晋都方位不合,更不得因以名晋国。遂后又出现了龙子水等说法,其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一一被否定了,真正的晋水一直没有得到确指。由于晋侯燮父的墓葬在曲村,使我想起了原曲沃县文史馆段士朴同志,他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提出过滏河是晋水,不能说是无道理的。但是要把滏河视作晋水其历史源缘是很不够的,它是一条不长的季节性小河,水流很小,且经常断流,不足以作为晋水的条件。而田建文先生在《晋国早期都邑探索》一文中,对晋水的确指提出了很有见的论说,他指出:“《毛诗谱》:‘穆侯又徙于绛’……然就当今方言考虑,翼城一带读‘晋’若‘绛’,甚疑穆侯之迁新都称‘晋’而因音谐而转为‘绛’,若考燮父国号之改则今曲沃东南尚有白水又称‘绛水’北注于浍河,也许正是‘晋水’。”则《汉志》和《涑水注》之“晋阳”可能是晋水(绛水)之阳。若古绛水果真是今曲沃境内的白水,则桓叔初封的曲沃有可能在这里。窃以为田建文先生的认定是有理有据的。因为,绛水出自晋的宗山绛山,这是其一;其二,绛水就是《诗经·.唐风》里的《扬之水》“扬子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其三,扬子水诗中提到的“鹄”,就是具有春秋“沃国”邑名的安鹄;其四,有人解读《扬子水》是晋大夫潘父勾结曲沃武公搞叛乱的诗,如这一解读能够成立,也说明白水就是(即曲沃)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