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凌宵一早便醒了,才刚洗漱完毕,下人就来通报说老爷在书房等她。
凌宵有些疑惑地望着凌枫,此时的他眉头深锁,连凌宵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偶尔还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叹息。
凌宵轻唤道:“爹爹……”
“宵儿来了,坐下罢,爹爹有事要问你。”凌枫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却还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吟片刻,他道:“宵儿,你和染儿相处了几天,觉得染儿如何?”
“他?”凌宵回想着这两天和沐染的相处。
半晌,开始一一细数起苏沐的不是来:“好管闲事,又鲁莽。”
知道自己喜欢紫藤,便冒险去采,结果带了满手的伤,遇上抢劫的,还将自己的钱送了出去,听了对方的缘由便要为对方讨回公道,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愚钝。
“对他生气,也只是憨憨地笑……”不过他的笑容如茉莉般纯白,让人想要好好守护,气也随之消了一半。明明细数的是他的不是,却为何越想越觉得,这些不是,还挺可爱的?
突然的沉默,足以让凌枫产生误解,他以为这孩子是喜欢冯子楚的,叹了口气,他幽幽道:“宵儿,你娘离开后,爹爹一直很愧疚,也不想逼你,冯子楚这孩子像极了他爹,将来会成为一代良将,保家卫国,正因为如此,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
“爹爹!”
“哎……”难道这小丫头,还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冯子楚不嫁?“丫头,如果你不喜欢沐染,爹爹可以和沐染说,取消那婚约,权当爹爹对不起故友了,但你要找个好夫婿又有很难,为何非要冯子楚那小子。”
“爹爹,你想哪去了。”凌宵有些气急,她这爹爹怎么总爱乱点鸳鸯:“我只当子楚哥哥是哥哥,至于沐染,我,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他,但我与他之前素未蒙面,突然成为我的夫君,我也是不愿的。”
凌枫看了眼凌宵,此时的凌宵面色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多久未曾见过凌宵这般表情了?是得知她娘亲的忌日便是她的生辰,还是得知她的名字的来意?自那年元宵节之后,他们父女俩便有了隔阂,凌宵也鲜少露出这般表情,不再吵闹着问他要任何东西了。凌枫眼里是恍然大悟的欣喜,嘿,沐染这小子有戏。
“好,好,爹爹不逼你了。”
凌枫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见有人敲门,收起笑意,他道:“进来。”
“老爷。”下人跑的有些急了,深深呼出口气,才又说道:“老爷,冯公子来了。”
“请他到大堂等候,我们马上就去。”吩咐完却不见下人有所行动,凌枫奇怪地问:“还不快去?”
“沐公子在花园等小姐,有一会儿了。”
“染儿也来了,既是如此,也请他到大堂便是。”
“可是……”下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为难地说道:“可是沐公子说,有事要和小姐密谈。”
“哦?密谈,染儿这么说了?”故意强调密谈二字,凌枫的眼神从下人身上移到了凌宵的身上,意有所指地问:“你们何时有了两人的秘密,为父竟不知。”
“并非要紧的事,我去找沐染,爹爹先去大堂吧。”凌宵面上坦然,完全没有凌枫预想的那般窘迫,一边说一边走出了书房。
望着凌宵离开的背影,凌枫的眼里尽是无奈,如若夫人没死,他的宵儿,还会是那个任性爱撒娇的小姑娘。
凌宵信步至庭院,院中苏沐白袍似雪,背着她负手而立,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如梦似幻。
凌宵心中微动,轻唤了声:“沐染。”
苏沐转过身,只见她的脸被银质面具遮住,只在眼睛处留有缝隙,见是她来了,苏沐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宵姐姐,可让我好等。”
“这是做什么?”凌宵轻轻摘下她脸上的面具拿在手中把玩。
“我特意找人定做的。”苏沐见她着了一袭清素的翠绿衣衫只有袖口和领口处绣了简洁的花纹,便知她为了方便今日的行动也是做了准备的。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面具拿在手里,苏沐说道:“地下钱庄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如此肆无忌惮,朝堂之上定有他们的人,这件事若是失败了,难保不会牵扯到凌府头上,还是小心为上。”
“那子楚哥哥……”
“他的我早已叫人送去了,你放心罢。”如果冯子楚露陷了,难保凌宵的身份不会被发现,这可不是苏沐期望看到的。
凌宵点头,戴上面具:“怎样,是不是连你也认不出我了?”
“怎会……”虽然面具遮住了凌宵的绝美容颜,却遮不住那素素纤腰,遮不住那翩然脱俗的气质,苏沐不禁喃喃道:“即使你戴了面具,我也能认出你。”
“那只能证明你的面具可不怎么样。”凌宵摘下面具,作势要还给她。
此时的凌宵嘴唇微微嘟起,倒有些同龄女子的可爱了,可见凌宵已经慢慢放下心防,苏沐欣喜,阻止了她还面具的手,脱口而出道:“你是我的妻,我怎能认不出你。”
这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我……我什么时候答应嫁你。”
“我们是指腹为婚。”知她口硬心软,苏沐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凌宵,你注定是我的妻。”
“你无赖。”突然被她叫了全名,凌宵面上一热。
“凌妹,原来你在这里。”
若是能娶到你,做无赖也不错。苏沐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堵住,如芒刺在喉。
这个冯子楚,来的可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