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凌碧雪说:“不要告诉爸爸有流氓来找茬,否则我再也不能去似水流年工作了。我不能一辈子都像只鸟一样活在笼子里。”她的声音像是哀求萧木,更像是在自怨自艾。
萧木不知道为什么,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忘记了手臂的疼,只觉得这夜晚让他安静,安静的无处可寻。
凌宅,凌广坐在沙发上,老马站在他的对面。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老马,他低垂的头恨不得埋进自己的胸口。
“你是说小姐和萧木都受伤了?小姐说是打破了盆子?”凌广语气加重。
“是的,小姐好像是烫伤了,少爷是被玻璃划伤的。少爷没来得及通知您,就先带小姐去包扎了。”老马尽量注意着措辞,他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烫伤和玻璃划伤的场面,只是他不得不这样说。
吴妈在旁边听到又是一阵担心,这小姐从小就大病小灾,从出生就没断过。她想到凌碧雪的母亲姚婉玉最后一刻抓住她的手说:“吴姐,求你照顾这个孩子。”这几年她无数次的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凌碧雪让她出了车祸。她想到姚婉玉是牺牲了自己才7个月就早产了凌碧雪,可怜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又总是三灾两难。这可怎么是好,吴妈急的搓着手指。
外面一辆轿车停了下来,老马赶紧出去停车。凌广脸色阴沉的等着进来的人。凌碧雪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伪装轻松,可是这些还是没有办法逃过凌广那双深邃洞察一切的眼睛。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凌碧雪,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跟他说什么,他知道女儿的心,拆穿又何尝不是种残忍呢。凌广吩咐吴妈带小姐下去换衣服。
萧木则跟着凌广进了书房,开门见山的说:“雪儿的伤不严重吗?”萧木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第一次这样不镇定,也让凌广意外。
“那你的伤呢?”
萧木摇头说没事。凌广看了一眼那还在往外渗血的纱布。
“那么那些人是为了人还是钱?”想不到凌广一针见血,他居然能从老马的只言片语就判断出真正发生的事,真是千年的老狐狸也未必有他精明,萧木知道最好不要和他说谎。
萧木迎上凌广如鹰隼一般不容置疑的眼睛说:“不能确定。”如果说这个问题问的是意味深长,那么这个回答也是深入浅出。
“哦?你说说。”凌广的眼睛更加的凛冽锋利。
“只是抢劫的话应该会很快离开,还有我怀疑老马被碰瓷也并不是巧合。看起来像是个精心设计的局。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绑架还是就想要了大小姐的命。”萧木这是巧妙的把问题交给了凌广判断。
凌广也欣慰萧木也能有这样的洞察力,但是此刻他心中并没有丝毫释然。这让他想起雪儿6岁的时候荡秋千摔破了头,八岁的时候碰倒了热水壶烫伤了脚,12岁时又差点淹死,还有那带给他终身遗憾的车祸。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嘛。当然,凌广希望这只是巧合。
萧木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让凌广联想到了凌碧霜,虽然这件事的确与他无关,只是凌广故意忽略了査美,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安。老马不可能没有说査美的事,难道他真的相信査美只是雪儿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吗?萧木再次不安的想到冲进店里的査美,他只希望一切都不要让凌广联系到査美的身上。这些都不要去伤害到査美,她是无辜的。
“你想到了什么?”凌广看萧木半天不说话,而眼眉跳动,便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雪儿的伤。”
凌广淡淡一笑,他难道不知道萧木此刻在想什么吗?只是同样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竟然都无力保护。枉他凌广驰骋商场这么多年,最看不透的却是他这三个子女。他冷笑,也嘲笑自己。
这夜的风吹进凌广的书房,他点燃一支雪茄。又不知道如何安睡,想着曾经他生命中的那些女人。忍不住惆怅哀伤,“婉玉啊婉玉,我最对不起你,连你的女儿我都无法保护。”深夜的凌宅所有的人都睡了,就连暖暖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凌广一个人走进凌碧雪的房间。由于白天的惊吓和疼痛,凌碧雪此刻睡的死沉。她的脸像极了姚婉玉,凌广轻轻为凌碧雪擦去头上冒出的细密冷汗,他还想摸摸那张脸,又觉得自己的老手可能太粗糙了,怕弄醒孩子。
看到女儿的手腕处,凌广轻轻拆开她手上虚包着的纱布。看到纱布里面的那道紫痕,以及周围都是青紫的淤血。他竟然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这么多年,他在人前是多么的强势阴狠,再强大的敌人,他也能一力承担所有。只是看着这个默默受罪的小女儿,有时候他又何尝不想,也许上天是真的不忍心看她受这么多的苦才要提前带走她吧。
这天一早,凌氏董事长办公室凌广大发雷霆。他的办公室是唯一一间密封做了高隔音的办公室。凌广对坐在底下的萧木和凌碧霜几乎是怒喝,“不管用尽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凌碧霜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她也是今早才从凌广口中得知。凌广话锋直指她与萧木,她心里已经猜到几分,这气急败坏的父亲可能是在怀疑她跟萧木。那么此时如果能够找到证据是萧木想置凌碧雪与死地的话,正好可以将萧木彻底打倒。而萧木又何尝不是跟凌碧霜一个想法呢。正所谓你站在局内瞧对手,对手又何尝不对你虎视眈眈。而最看得明白的却始终是看着他们博弈的局外人凌广。
凌碧霜对萧木冷冷一瞥,“萧木赶到的是不是也太及时了些?”
凌广冷眼汇聚,他似笑非笑的说,“难道除了别人,你们也想害自己的妹妹不成?”凌广先看了看萧木,然后目光落在凌碧霜的脸上,一动不动。
凌碧霜自知失言,与萧木都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