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浅子言所想,这一次公主同意了。消息传入浅国时,浅子言从堆积成山的折子中抬头,俊颜上浮现出少有的喜悦。
而皇后娘娘听到这则消息时,正无聊的翻着戏本子。闻言,只是漠然的“哦”了一声。淡淡吩咐:“将谢雨阁收拾一下,恭迎妹妹。”头都没有抬。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领头女官恭敬地回答:“奴婢已经为其准备好了浅朝苑。”
皇后冷笑,抬眸,眸中一派不屑之色,朱唇轻启:“姑姑当真说笑了,浅朝苑内亭台楼阁,各花各木一应俱全,太后娘娘都没有此等规格,她一个小小的妃子,怎么配得上浅朝苑?”
领头女官闻言,依旧恭敬,可恭敬中又带有三分不屑:“奴婢不过是听从皇上的旨意,皇后娘娘若是有异议大可找陛下商量。奴婢也可代娘娘告知陛下。”
皇后脸上的笑立刻僵住,再精致的妆容都无法掩盖她的倦。
浅朝苑是浅子言登基以来,耗时一年建造的一座小型皇宫。苑中有各色花草,春有桐花,桃花,樱花;夏有佳木秀而繁荫;秋有落叶翻飞;冬有银装素裹,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大殿有一清池,想来也要比杨贵妃的华清池要大不少吧。苑中有小桥流水,站在桥上,观池塘中鱼戏莲叶间,美不胜收。鼻尖溢满淡淡的荷香,当真是沁人心脾。苑中亭台楼阁交相辉映。
浅朝苑内还有藏画阁,收集各地名画。
宫女不禁好奇能让浅子言如此尽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都无限的期盼大婚那日。
言皇三年,菁国公主嫁与言皇。那威仪自是不必说,那阵式那正比皇上过寿还要大气。
当浅子言看见穿着朱红色嫁衣的公仪浅,踏着一地桐花,映着开得正美的桃花,竟有些恍惚。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背了一遍又一遍,只有这一句,在这一刻体会最深。心情抑不住的喜。
繁重的礼节之后,几个王爷硬拉浅子言去喝酒。饮至深夜,浅子言略带些醉意去了浅朝苑。
推开门,见公仪浅端正的坐在床上,手轻轻抠着被子。屋里张狂着红色,衬得浅愈发美丽。三千青丝有一钗轻挽。
见浅子言缓缓走来,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出于其它原因,不小心从床上跌到地上。浅一向机灵,言:“臣妾给皇上请安。”
有模有样的,倒有几分不像她了。
浅子言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吧。”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扶起她。
红色的红烛淡出一圈红色光晕,子言看起来更加温润。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无奈,浅失了神。
这才是她嘛。还未等她反应,问:“浅儿认为国君的爱应是什么?”
无奈,怎么好好的大婚之夜还要考政治难题。哥哥虽然叮嘱过要谨言慎行,可是也没有说会考这样一道题。半晌,答:“福泽苍生。”
子言半眯起眼,问:“那浅儿认为我对你的爱是什么?”
浅一时语塞,脑子不知道转了几圈,才慢吞吞地说:“雨露均沾。”心下纳闷,为何用的是我?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却不知脸上早已一片绯红,几分娇羞。
子言含笑看着浅,那笑中有半分戏谑,半分宠溺,问:“如何雨露均沾?”自家夫人调戏一下,没事。
浅一时慌忙,行礼:“臣妾知罪,请皇上宽恕。”
子言笑问:“可知你错在哪?”
浅茫然的摇摇头。
子言问:“我是你的什么?”
怎么又是“我”,不应该是“朕”吗?原谅浅的脑子太小,转的太慢,半晌,答:“皇上。”声如蚊吟。
子言抬手,一记暴栗,回:“是夫君。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皇上,只是你一人的夫君。”
浅淡笑,说:“可这不符合伦理。夫君不过是平常人家的称呼,皇上乃一国之君,岂敢如此冒犯?”
子言扶额,回:“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这是圣旨。”
浅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答:“不可,臣妾乃小女子,皇上叫臣妾浅儿也可,叫小字也可。可皇上不同啦。”
真是越来越贫了。
子言饶有兴趣的说:“那你的意思是想叫我的小字,我的小字是言言。”
见过厚脸皮的,没有见过后成这般境界的,估计蚊子叮上去都会被撞死。
浅儿问:“那在外人面前怎么办?”
子言柔和的声音响起:“你若敢喊,我就敢应。”言罢,轻轻取下浅乌发间的钗子,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至脚踝。眼眸微垂,半分羞涩,半分妩媚。
浅儿点头,说:“素闻皇上。。夫君画得一手好丹青。不知能否和哥哥相比?”
子言轻笑:“自是比纨殿下要好,何况是画你。”第二次调戏。
看着满腹狐疑的浅,无奈,说:“躺在美人榻上,我现在就画。”
怪只怪浅的反射弧太长,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又安稳的怀抱。这个怀抱似乎很有力量,可以与她风雨同舟,荣辱共进。安然的躺在子言的怀中,任由他抱着,放到榻上。
子言取来纸、笔,认真的画。浅支着脑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还是如此的贪睡,无奈的摇摇头。
画了将近四五个时辰,停了笔。将浅轻轻放在床上,门外的太监提醒该上朝了,才匆匆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推开门,对侍女吩咐:“不要叫醒你家主子,朕亲自来叫她起床。今儿的请安礼大可省了。”说完,俊颜上浮现一丝幸福的神情。
顿时,众侍女流鼻血。
久违的人儿,久违的幸福。
已至正午,浅儿依旧赖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有脚步声,习惯性地问:“谁闯本公主的寝殿?”
来者懒懒的应:“你夫君,浅子言。”说完,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
浅儿一个激灵,坐起来,看浅子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感觉自己被耍了,无奈与这是人家的地盘,不好发威。只好忍。
浅子言看着浅儿,笑言:“太后今日回宫。”
“啊?”浅儿想起还要请安,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唤来侍女打扮。完全忽视了话还没有说完的浅子言。
子言一双修长的手指玩弄着茶蛊,看着急忙梳妆的浅儿,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流年三千,不低你转身;岁月万年,不低你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