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文《尸语故事》的大体框架与《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基本一致,但有多个不同的手抄本和木刻本,这些本子中的故事,有些相同或基本相同,有些则完全不同,共有故事35则,超出了《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的数目。故事情节比较曲折多变,描写细腻,富于幻想,并具有神话色彩,引人驰神骋想,遨游于幻想世界,反映了藏族古代的社会现实及人们的思想感情、生活愿望和审美意识等,表达了古代藏族劳动人民的道德观念、审美意识、爱憎心理和宗教信仰等,所有故事的结尾都是幸福美满,显示出藏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及对未来的坚定信念。此外,故事的语言朴实无华,不尚浮词艳语,散文叙述通俗流畅,有的故事中插入一些谚语和歌段,使故事更加活泼生动而富有哲理。
二、《诗镜》
作者是印度的檀丁,或译作檀智,藏语称为优巴坚(意为执杖者),大约生活在7世纪,属于婆罗门族,为巴拉瓦国王的宫廷诗人。
13世纪,萨迦派的班智达·贡噶坚赞在他的《智者入门》一书中对《诗镜》第一次做了概述,并在他所着的《萨迦格言》中加以运用。到了13世纪后期,在八思巴的大力支持和赞助下,由雄敦·多吉坚赞与印度诗学大师罗克什弥伽罗合作全部译成藏文,并将书名按意义从梵文译成藏文“年阿买隆”(意为“美文镜”),又因书中的内容是以诗为主,所以习惯称为《诗镜》。一经译出,藏族学者便纷纷对《诗镜》原文加以注释,并且举出新的诗例,对原作进行补充和发展。
《诗镜》共分三章,包括定义、对定义的解释和诗例,都是以诗的形式写出。第一章主要叙述文章的体裁,有105首诗;第二章说明修辞方面的“意义修饰”,有365首诗;第三章说明修辞方面的“文词修饰”“隐语修饰”和“写作特点”,有186首诗,全书共计656首诗。
《诗镜》一书,在阐述文艺理论和讲解修辞手法时,为了说明问题举了相应的诗例,全书656首诗中,诗例就有355首。从内容上看,大部分是描写妇女容颜、男女之情、赞颂国君王子、宣传圣贤之道的。偶有抨击暴君、记述历史传说、反映风俗人情的,但为数极少。
《诗镜》传入藏族地区以后,历代藏族学者对《诗境》进行了一番民族化的改造和发展,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诗镜》对文艺理论中关于内容、形式和修辞三者没有有机地结合起来加以阐明,所以萨班·贡噶坚赞对诗歌的“形体”做了自己的解释,后来的学者也对内容与形式的关系问题展开了讨论。到了16世纪,素喀瓦·罗卓杰布在他的关于《诗镜》的着述中,率先提出了内容、体裁与修饰三者之间的关系,提出三者统一不可分。这是对《诗镜》中存在的问题做出了根本性纠正,对藏族文艺理论作出了可贵的贡献。
其二,在修辞方面,藏族学者也做出了若干补充和发展,补足了《诗镜》的缺漏,同时比印度原有的解释也更充分、更完整、更合乎客观事实。此外,藏族学者对修辞类别也有所增加,就《诗镜》本身的体系来说是有所补充的。
其三,《诗镜》在传入藏族社会后的实际运用中,藏族学者淘汰了那些不适合藏族语言特点和结构条文的修辞手法和韵律,而代之以适合的韵律,既注意语言的不同特点,避免生搬硬套,又注意其参考价值,灵活多用。
《诗镜》是藏族文学和修辞学方面的最主要理论着作。它使藏族的创作实践从没有理论指导变为有意识的描述,从写作技巧和手法的客观自发形成走向作者主观有意追求。在这种理论指导下,在藏族的很大一部分文人中,兴起了一股新的思潮和文风,特别是诗歌创作方面,出现了大批诗歌作品的艺术风格独树一帜,与“道歌体”和“格言体”诗歌鼎足为三,形成了一种新的“年阿体”流派,风靡文坛数百年而不衰。
三、《藏文大藏经》
分《甘珠尔》和《丹珠尔》两个部分。《甘珠尔》意为佛语的翻译,即佛教经典的译文,包括显密经律,有1008种(德格版)。《丹珠尔》意为论着的翻译,即佛教徒对佛经的注疏论着的译文,包括经律的阐明和注疏、密宗仪轨和五明杂着等,有3461种(德格版)。
《藏文大藏经》中除了佛教的经、律、论等有关内明(佛学)的着作外,还包括了因明(逻辑学)、声明(语言文字)、医方明(医药)、工巧明(星算、工艺等)等方面的着述。因此,《藏文大藏经》不仅是一部佛学丛书,也可以说是一部古代百科全书。其中的译文是八九世纪和11~13世纪时翻译的,大部分译自梵文,有一部分译自汉文。现在传世的《藏文大藏经》是在14世纪中叶由布顿·仁钦珠和蔡巴·贡嘎多吉两位着名的佛学大师编订的。1411年,在南京刻印了藏文的《甘珠尔》部,1594年在北京又补刻了《丹珠尔》部,并颁发到藏区。从此,《藏文大藏经》有了刻本传世。18世纪中叶以后,又相继有纳塘、德格、卓尼、北京、拉萨等不同版本的《藏文大藏经》问世。各种版本所收种数不尽相同,但在编订刻版时,按规范化了的藏文正字法进行过统一。因此,文字、译名及规格都比较一致。《甘珠尔》和《丹珠尔》中,有些讲述的是佛陀的本生故事和宣传佛教道德观念、赞颂佛陀、菩萨的诗歌、戏剧等作品。这些作品刻画人物、写景叙情,文字优美、细腻生动,修辞手法丰富多样,具有浓郁的文学情趣,把这类具有文学性的经论译着总称为藏文佛经文学。
《藏文大藏经》中包含的佛经文学作品,就其题材来说,可以分为寓言故事、诗歌、传记、戏剧等几种类型,其中以佛经故事为最多,这类作品大都是民间文学作品的结集,通过故事的形式来解释佛教的基本教义,宣扬因果轮回报应的观点和佛陀未成佛前历世六度修行的善业功德,以实例劝导人们弃恶从善、走修行成佛的道路。故事内容涉及面极广,想象力极为丰富,富于浪漫主义色彩,故事情节曲折,生动有趣。作品多采用散韵结合的文体,以散文为主,中杂韵文,即叙述故事情节时用散文,对话、写景、赞颂、评论时用韵文。
《藏文大藏经》的翻译,对藏族的文学发展产生了极为广泛而深远的影响。首先是思想方面,因为藏族文学作品大多出自佛教大师之手,所以每部作品都有佛教的影响和说教的内容,而其中所反映出来的佛教人生观,形成了藏族传统文学所特有的民族特色。其次是在佛经文学作品中,大胆的幻想、离奇的情节、奇特的夸张和神话色彩的特点极为突出,这种无所不在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对藏族文学有较大影响。再次,佛经文学中有不少动人有趣的寓言故事,在藏族文学作品中,也常常把佛经中的寓言故事作为素材吸收到自己的作品中,作为典故引用,或作为譬喻、注释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或哲理。最后,佛经文学中普遍采用的散韵结合的文体,在藏族文学作品中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和发展,成为一种很流行的文体。用譬喻说理的诗歌形式宣传佛教观点或哲理的格言诗,在藏族文学中也得到很大发展。而在佛陀传记、本生经等的启发和影响下,在14世纪以后,藏传佛教各教派纷纷为本教派的高僧大德编写传记,藏族传记文学也得到空前发展。此外,大量的佛教词汇丰富了藏语文,佛经中常用的一些句型、描写手法等也慢慢吸收到了文学作品中。
第七节戏剧
藏戏,拉萨方言叫“阿吉拉姆”,意思是“仙女阿姐”,演戏的人叫“拉姆哇”。相传14世纪时,有位叫唐东杰布的噶举派僧人,他见西藏的江河上没有桥梁,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很大的麻烦,就决心在河上架桥以利行人往来。为了筹集建桥资金,他邀请山南地区琼结县一户叫百纳家的七姊妹,组成歌舞演出团体,到西藏各地演出节目,募化资金,藏戏便由此开端,唐东杰布被认为是藏戏的祖师。而据藏文史料记载,8世纪后期,赤松德赞修建桑耶寺,竣工时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仪式。在庆典仪式上,莲花生大师导演了佛教酬神蘸鬼的跳神仪式,从此沿袭下来。17世纪,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将藏戏的表演从宗教跳神仪式中分离出来,成立了职业性剧团,受寺院管理,并选拔合适人员进行专门的训练。
藏戏主要采取广场演出方式。演出时,演员要有简单的化妆、佩戴面具,从面具的造型上区别人物的善恶,幕间另有人将剧情向群众交代。演员上场时,由打击乐器伴奏,演员随音乐节奏而舞。演唱时,前场演员主唱,后场演员和声帮腔。藏戏唱腔高昂亢奋。根据不完全统计有20种以上,男、女、老、幼,哀、乐、悲、欢各不相同。在演唱时根据剧情的发展时时更换唱腔,很细致地表达剧中人物的感情,刻画其内心世界。舞蹈在藏戏表演过程中占有重要地位,舞蹈动作与曲词、唱腔相配合,给人以和谐、健壮、豪迈的美感。
西藏最早的剧团是山南地区七姊妹组成的“宾顿雪巴”,而在西藏最有名望、最受群众欢迎的是拉萨觉木隆剧团。其他闻名遐迩的藏戏剧团还有萨迦地区的霞果哇剧团、仁布县曲宗寺的江喀曲宗剧团等。此外,四川甘孜的巴塘剧团、甘肃甘南的夏河剧团等。
藏戏的传统剧目目前已知的有10多种,其中常演的着名剧目有八大藏戏,分别是《文成公主》(或译《汉妃尼妃》)《囊萨雯波》、《诺桑王子》、《智美滚登》、《卓娃桑姆》、《苏吉尼玛》、《顿月顿珠》、《白玛文邦》。另外还有《云乘王子》、《日琼巴》、《德巴登巴》、《索白旺曲》、《敬巴钦布》等剧目。这些剧本以木刻本和手抄本传世,剧本的内容取材于历史传说、民间故事、佛经故事和社会事件等,剧本的作者多不清楚。
藏戏剧本在艺术手法上的特点有:第一,说唱体形式,即叙述故事情节时用散文,对话时用诗歌,诗歌根据不同的人物配以不同的唱腔,由演员来演唱,散文部分则有剧外演员向观众交代剧情的发展。第二,单线直入的表现手法,情节发展一环扣一环。第三,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各具特色,给人以丰满的真实感,留下鲜明深刻的印象。第四,剧本吸取了民间故事和佛经故事中常用的浪漫主义手法来展开情节,使人的思想任意翱翔。第五,比喻丰富、语言朴实,善于运用民歌比喻形式来烘托气氛,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