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载淳,同治帝,咸丰帝与慈禧的独子;他是清朝最后一位父死子继、一脉相传的皇帝。历史学家往往把同治统治时期誉为“同治中兴”,但是这段晚清的最后的“回光返照”却与同治没有任何关系,这完全应该归功于隐匿在同治身后的更具有韬略的慈禧,从这一点来看,慈禧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手握大权的成功政客,但是,对于同治来说,他一生都生活在慈禧的裙服周围,慈禧对于他,并不是一个成功的母亲。
同治6岁开始由老师李鸿藻对其进行启蒙教育,但是紧接下来的父皇驾崩,母后政变基本没有时间关心他的学习,而且朝堂动荡之时,学习也是保证不了的。同治元年(1862)两宫太后懿旨:“李鸿藻及礼部尚书前大学士祁寯藻、大学士翁心存、工部尚书倭仁,均在弘德殿授读”,并且让亲王之子伴读。同治二年(1863)几位帝师联名上疏阐述教学效果和规划,主要是向慈禧规劝,对于小皇子的成长要多加关心。但是志大才高,权欲熏心的慈禧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国家权柄之上,她用政客的思维来扮演母亲的角色,坚持认为给了同治生命,给了同治皇位,冒着九死一生,打动政变,日理万机,为其铺路,就是对他最大的“关爱”,而且在处理亲子关系上,慈禧把对待文武百官那一套严苛无情也用到了同治身上,在慈禧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慈爱母亲的形象,看到的仅仅是板着面孔、反复说教、恨铁不成钢的施舍者的姿态。任何人在幼年的成长时期,最需要的不是权力,而是母爱,因此渴望母爱的同治自然就投向了温柔贤淑的慈安太后,而对于自己冷冰冰的生母慈禧则暗中滋生了强大的逆反心理,这样的情绪总会找到宣泄的突破口的。
这个情绪的爆发阀门最终被安德海触发了。安德海是慈禧身边的心腹太监,辛酉政变之时,慈禧与奕互通密信,就是安德海充当的首席信使,因此他也成为辛酉政变的一大功臣,因此慈禧垂帘听政后,安德海日益骄横跋扈,先唆使慈禧夺了议政王奕的实权,又招降纳贿,扰乱朝纲,俨然一副“九千岁”魏忠贤的样子。更令人惊奇的是,安德海居然多次以长辈的身份训斥同治,而且还经常向慈禧报告对同治的监督情况,并且以同治亲近慈安为由挑拨两宫太后的关系,同治恨之入骨,常用刀砍泥人头,名之曰:“杀小安子”。
同治八年(1869),慈禧为同治筹办大婚,安德海违背清朝铁牌祖制“禁止内监干政、不得出京”,拿着慈禧的懿旨,打着日形三足乌旗,“奉旨钦差采办龙袍”,沿途却大肆欺压百姓,而沿途官员鉴于安公公的淫威都敢怒不敢言。世事难料,安德海的嚣张到山东境内就打止了,山东巡抚丁宝桢以没有勘合、假传圣旨、擅自出京、收受官员贿赂等罪名将安德海拿下,这种手法与明朝嘉靖年间,海瑞拿下浙闽总督胡宗宪的儿子的方法如出一辙。当丁宝桢的奏疏送达北京,慈禧此时恰好生病没有理政,同治难得“一朝权在手”,于是“便把令来行”,他首先把六叔奕和内务府管事找来商议,然后又找慈安太后听折子,利用满朝文武对安德海平日的嚣张跋扈的不满,最后形成满朝喊杀声一片的局面。但军机处最终拟定“就地正法”之后,同治才向慈禧太后汇报,慈禧见自己的儿子联合慈安太后、恭亲王奕以及其他文武大臣共同与自己作对,虽满腔怒火,但以不得不迫于形势同意了“众议”,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无私,慈禧不仅下令将安德海处死暴尸,而且将所有跟随出行人员全部处决,妻妾发配黑龙江,这些做法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从古至今,母亲都喜欢为儿子操办婚姻之事,平日决断成瘾的慈禧当然也不例外,在同治的大婚后的选后问题上,慈禧再次充当了一个失败的母亲的角色。同治十一年(1872)两宫太后为同治挑选后妃,对于一后一妃二嫔如何排位,特别是皇后的人选,慈禧倾向员外郎女儿富察氏,因为其出身正黄旗,端庄秀丽,性格柔顺,能迎合与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慈安则中意蒙古状元崇琦之女阿鲁特氏,因其娴读诗书,德才兼备。同治最终违背了慈禧的心意,选择了阿鲁特氏,当然这其中不可能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出于“娶妻娶贤,娶妾娶色”的考虑,作为经常流连市井风月场所的同治来说,不选“艳绝侪辈”的凤秀之女,而选择“不苟言笑,气度端凝,貌亦稍逊”的阿鲁特氏,跟他的成长环境与叛逆心理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的。经常接触工于狐媚的女子,对沉稳持重的女子自然有新鲜感;另外阿鲁特氏的温婉敦厚与慈爱的慈安太后十分相似,需要母爱的同治自然也就选择了阿鲁特氏,心高气傲的慈禧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不听从自己的安排,反而顺从慈安的意志,心中甚为恼火,这也为后面的家庭与宫廷悲剧埋下了伏笔。
总的来说,慈禧作为母亲,其实是十分失败的,这也就难怪坊间会流传同治最终身患梅毒,但慈禧为了皇室尊严,严令太医按照天花水痘的病症救治,导致同治英年早逝的街言巷议。这类野史是不足为信的,虽然历史上也屡屡出现“虎毒食子”的人伦悲剧,但是根据慈禧晚年的情况来看,慈禧对于同治其实是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且倾注了自认为宝贵的母爱的。根据慈禧御前女官德龄的记载,慈禧晚年时常陷入深深的孤独之中,经常独自摆弄同治小时候玩弄过的小物件,此时的慈禧也许不是那个权欲滔天的太后,而仅仅是一个丧子孤独的母亲,一个失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