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的“木兰秋狝”硬生生地把清廷分成了两大势力集团,留在北京的“北京集团”以咸丰的六弟,临危受命,东山再起的恭亲王奕为首,而跟随咸丰到达热河的“热河集团”主要是其他几个亲王和一些“挟咸丰以令诸侯”亲近大臣为代表。“北京集团”的奕是在英法联军进攻天津之时慈禧太后向咸丰举荐的:“事危急,环泣何益,恭亲王素明决,乞上召筹应付之策。”而最后恭亲王奕与后来“热河集团”的代表人物肃顺关于“战和”问题的争议十分激烈。而肃顺对于慈禧干预政事也十分不满,恰好咸丰此时对于慈禧的强势与反对意见也开始心生嫌隙,肃顺等人见缝插针,使得咸丰疏远慈禧,最让慈禧心惊胆战的是肃顺曾向咸丰建议对慈禧行“钩弋夫人”之事。至此,两大集团以及慈禧与“热河集团”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并且到了热河行宫后,肃顺被咸丰委以重任,负责处理紫禁城以外的驻冲之所的全部事宜,他竟然嚣张到克扣后宫供给,这就把一向朴质淳厚、淡泊和平的慈安也推向了慈禧一边。
两大集团首先的矛盾焦点爆发于咸丰帝的回銮问题上,当和议初定,以恭亲王奕为首的留京大臣们,先后多次吁请皇帝回銮,却一再为肃顺等人所阻,“屡下诏改行期”,本质上这是对权力的争夺。至于咸丰,内心是不想回京的,一方面他已经适应热河行宫闲散的生活,北京政务交给六弟处理毫无压力;另一方面,恭亲王奕在无兵无饷的情况下全盘接受了丧权辱国的英法联军议和条件,英法联军也想扶持一个傀儡政权来达到更大的利益,只不过奕拒绝了,但是这禁不住肃顺在热河的传谣,说奕意图不轨,咸丰怕回京被奕与洋人挟持,因此也多次拒绝了恭亲王和留京大臣的回銮请求,甚至还严厉训斥了胜宝:“览奏,具见悃忱,惟此时尚早。况胜保系带兵大员,抚局亦不应干涉。”咸丰在热河行宫期间一直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奕曾经数次奏请前往问安,无奈昔日的好兄弟已经隔阂日深,咸丰以“相见徒生伤感,不必来觐”拒绝了觐见,结果兄弟遂成永别,真是“可怜家天下,尚无骨肉亲”。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六日(1861年8月21日),咸丰帝晕厥,自知时日不多,开始安排后事,奠定了一子继位、八臣赞襄的政治格局,与此同时,咸丰鉴于康熙朝四辅臣侵蚀皇权,以致大权旁落的前车之鉴,将两枚随身印章“御赏”与“同道堂”分别授予皇后钮钴禄氏和即将继位的载淳,由于载淳年幼,由生母慈禧代为保管,以牵制八位辅臣。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1861年8月22日)清晨,咸丰薨逝于热河行宫的烟波致爽殿西间寝宫,死因是慢性肺结核,热河行宫的暗潮开始剧烈涌动。
在肃顺等人的安排下,接下来的大行皇帝的几天祭奠竟然都没有慈禧的份儿,而且还在礼制上和名义上不断地欺凌“孤儿寡母”,慈禧终于被“热河小朝廷”彻底激怒了。慈禧联合慈安在接下来的交锋中,为自己扳回一局,当然东宫太后慈安虽然名义上是后宫之主,但是正如时人薛福成的评议所说的那样:“东宫见大臣讷讷如无语者,每有奏疏必西宫为诵而讲之,或竟月不决一事。而西宫性明敏,锐于任事,东宫悉以权让之,颓然若无所与者。”权力基本归西宫太后慈禧所有。咸丰薨逝后,两宫太后为尽快恢复秩序,于七月二十日(1861年8月26日)召见赞襄大臣商议“诏谕疏章、黜陟刑赏”事宜。肃顺等人提出所有章疏不呈内览,旨意由大臣拟定,两宫太后只需“钤印”,慈禧一眼就看穿了这种严重违反祖制,侵犯皇权的不轨行为。原则问题慈禧寸步不让,经过这一场先硬后软的四天交手,肃顺无奈收回了自己的提议,慈禧获得了对朝廷政事的干预权和钳制权,大臣的章奏呈皇太后阅看,谕旨由八大臣拟定后呈皇太后审看,如果同意便上下各用一印,应该皇帝朱批的地方也以印代之。至于官吏的任命,重要岗位,由八大臣拟名,两宫皇太后行使最终裁决权;次要岗位一律使用掣签法。也就是从这场斗争胜利开始,慈禧开启了自己的“政治斗争生涯”。
前面说到,咸丰薨逝之初,皇后钮钴禄氏先晋封为母后皇太后;懿贵妃那拉氏,也就是慈禧则在次日以嗣皇帝生母,晋封为圣母皇太后。隔了整整一个月,八月十八日的邸钞:“有旨:母后皇太后徽号用‘慈安’二字;圣母皇太后徽号用‘慈禧’二字。”自此,两位太后总算是有了正式的徽号了,也有史料记载,“慈禧”这个徽号是同治元年(1862)慈禧28岁之时,同治皇帝对其晋的徽号。不管怎么样,我们能够真正称呼这个女人为“慈禧”是从晋徽号后的那一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