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二年五月初九(1852年6月26日),风和日暖,碧空万里,北京紫禁城内的寿康宫秀气缭绕,鲜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数十名浓妆艳抹的旗女窘促不安地立在宫前。几名紫衣太监神气活现地在阶前走动。他们傲慢地扫视着这群规矩站立的女子,并不时地吆喝她们站好。因为天没亮就起身待诏的缘故,几个困乏的少女偷偷地打起了呵欠,于是招来一阵责骂:“圣驾将至,不得无礼!”
这一天是咸丰皇帝挑选秀女的日子,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某些人的命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咸丰皇帝的一个决定几乎左右这个王朝的命运。后来被称作“西太后”的兰儿此刻就站在待选秀女的行列中,诚惶诚恐。她偷偷瞥了一眼只曾远眺的红墙绿瓦,如今却身在其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深深的暗自祈祷:“皇天后土,就让兰儿永远留在这里吧!”她的祈祷也许真的感动了苍天,她不但留了下来,还在这个禁宫深深的刻下了自己的烙印:她贵为圣母皇太后,三次垂帘听政,两次决定皇位继承人,将国家的命运掌控在手中长达四十七年之久。
一个女人何以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掌控整个国家,让君臣都臣服于她?她又对中国近代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呢?让我们慢慢走进她的世界。
慈禧,姓叶赫那拉,小字兰儿,慈禧当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贵为皇太后时所上徽号中的两个字。慈禧于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1935年11月29日)生于北京西四牌楼劈柴胡同的一个普通旗籍官员家中,在她呱呱坠地的时候,除了给父母增添了一份弄璋的喜悦外,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会坐在紫禁城里垂帘听政,成为大清王朝的“无冕女王”。
叶赫那拉氏虽然与爱新觉罗氏的历史宿怨纠缠不清,但是这并不妨害叶赫那拉氏的尊贵地位,正如前面所说,连清圣祖皇太极都是叶赫那拉氏所出。但是,正如俗语所言:“天有十日,人有十等。”叶赫那拉氏的旗人虽然顶着贵族的头衔,但并非人人飞黄腾达,慈禧的父亲惠征便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后裔。惠征的祖上确实显赫一时,并获得了一个承恩公的世袭爵位,每年能从官府白吃白拿许多钱粮,但是到了惠征这一代,昔日的荣华已经去若黄鹤,日渐窘困起来。要不是承袭了祖上爵位,每年能到官府领到若干柴米,全家真该喝西北风了。惠征别无所长,只是个八品的笔墨小吏,收入不多,但是和普通人家相比,也算是衣食无忧。
生活在这样一个世代为官的满族中等官僚家庭,按理说,慈禧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父母亲的掌上明珠。然而,她的父母更看重两个儿子,而且,还宠爱最小的女儿,夹在中间的慈禧虽然乖巧可人,好学上进,不知何故,父母却不太喜爱。也许是她太聪颖过人、也许是她太争强好胜、也许是她太锋芒毕露……少女时代的慈禧很少有来自家庭的乐趣。她把大部分精力用在背咏、研读经史典故上,16岁时,便有“五经成诵,通满文,二十四史亦皆浏览”的学养。慈禧在这些书中不仅找到了乐趣,也看到了官场的人情世故,领悟了历史上兴衰成败的经验教训。官场中无处不在的权术,更对她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为日后慈禧在争权夺利中稳操胜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慈禧未得到家庭的温暖,生活上的欲望也得不到满足,这是她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使她常常耿耿于怀。德龄在《清宫禁二年记》中写慈禧曾回忆说:“自余髫龄,生活极苦,尔所知也。以余非双亲所爱,尤觉毫无乐趣。吾妹所欲,亲必与之。至于余者,靡不遭呵叱。”慈禧所说的“生活极苦”,虽然不至于底层百姓一样为温饱发愁,然而一个八品官员养活全家六口,又要应付惯常往来,实在是不宽裕。
虽然少年时代的慈禧生活的不太如意,但她却天生丽质,美丽超群。慈禧身边的女官德龄曾赞叹道说:“太后当伊在妙龄之时,真是一位风姿绰约、明媚鲜丽的少女,这是宫中人所深深赞道的。”美国女画家卡尔曾在著作中记述:“皇太后面貌,乃一极美丽和善之夫人。度其年事,不过四十而止(实际上,那时她已经六十九岁)……盖太后广颔丰颐,明眸隆准,眉目如画,樱口又适称其鼻,下额极广阔,而并不带有一毫顽强态度。耳官平整,齿洁白如编贝。姗然一笑,姿态横生,令人自然欣悦。予若不知其已六十九岁之寿者,平心揣之,当为一四十许之美妇人。”
从德龄和卡尔的描述中可知,慈禧即使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然而却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丽女子。不看记述,但看遗留下来的画像,不管是卡尔的油画,还是照相机下的照片,我们依稀能够看到,年逾古稀时的慈禧,依然无愧“美妇人”之名。美丽的外表成为日后她能够选秀入宫,角逐芳华,独压六宫的一个自然条件。
没有优裕的生活环境,在家庭里又不受双亲喜爱,少女时代的慈禧并不是一个宠儿。然而,这些却并非完全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困境不仅可以激发有志者的上进心,而且可以磨炼其意志。慈禧将心思转向诗书史籍,这正是封建统治者所必修的课程,这种不自觉的情感转移使她能知前鉴而后有所为,使她有了在宫廷竞争的资本。纵观慈禧的奋斗历程,除了性格中倔强好胜的因素,都与她少年时代的经历有着极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