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上不解其意的子若,只好一遍遍翻看着皇上送来的兵法,思量着:“究竟是要我用兵法的法子来应对大朝会,还是皇上现在所为就是一种兵法?”子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皇上来,究竟是解她心头之问,还是别的什么,她也不知道。于是竟这样抱着兵法书睡了一夜,好在醒得早,并没有被眉儿他们发现,子若想来脸不觉红了。
虽然手里已经有了皇上送来的太祖时期大朝会的记载,但太后对此并不知情,为让不让太后疑心,这丽正书院还是要去的。再者,这皇家书院是父亲常在的地方,虽太后有过提醒,想来若是偶遇也无妨。
于是用了早膳,一早便去拾翠殿邀徐美人一同到丽正书院。然而不巧的是,昨日给太后请安之时正遇上雨天,子若倒还无妨,徐美人却染了风寒,虽然不重,但徐美人薄弱。子若唯有让她将养着,自己去丽正书院了。
云纹辇刚抬到翰林院便被几个内侍拦了下来,子若拿出了随身的令牌。内侍看了,像子若行了一礼道:“敢问是哪位后宫娘娘?”
子若道:“珠镜殿芳仪,萧子若。奉太后之命到丽正书院查阅书籍,请公公放行。”
内侍道:“原来是萧娘娘,请娘娘恕罪。”说着再拜。
子若道:“不知者无罪,平身吧。”
内侍道:“娘娘有所不知,翰林院内一律不许轿辇进入,皇上来了,龙辇也停在院外,请娘娘见谅。”
子若便示意内侍将云纹辇带到停放处。
内侍又道:“进入翰林院,只有携带令牌者方可进入,娘娘的宫女就请同抬辇人一并休息。”
子若回头道:“眉儿,你先去歇息,等我出来。”眉儿福了福身,便去了。
内侍道:“请娘娘随杂家来。”
子若点头,便跟着内侍进了翰林院。一进翰林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株足有四人合抱的大树,这株合抱大树竟是樱花。
樱花在大周虽然常见,但如此大的,子若倒还第一次见。因是孟春,正是樱花盛放的季节,子若抬眼看去,偌大的树冠遮住了翰林院里大半的天空,绯云层叠,美的有些虚幻。
内侍在前面引路,子若步步跟上,樱花片片飘落,伴着阵阵书香,恍若仙境。从庭院穿过,便到了丽正书院的门口,内侍道:“这便是丽正书院,分不同区域放书,书架上有藏书的相关内容,娘娘一看便知。书院中央有书案、笔墨,可供记录,娘娘在这里尽可放心,这里也常有女官走动,因此不必过虑。”
子若回身道谢,便踏进了丽正书院。
书院内部极宽阔,楠木的书架散发出木质的清香。子若缓步入内,书院里极静,中间的书案旁坐着几个抄书的人,其中果然有几个女官。
按照书架上的标示,一路寻来,果然找到了放大朝会记载的文史阁。书架两边放着玻璃瓦的宫灯,到不显昏暗,书院一侧的窗户正对着庭院,虽蒙着窗纸,却依旧映出了院内的一片绯红。子若扭头,望着窗上樱树的影子,喃喃道:“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
正吟道这里,忽听身后一男声接道:“劝君莫问芳菲节,故园风雨正凄凄。”
子若一惊,回过身来,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全身素白,面若桃李的男子——正是钟清扬。
清扬行了一礼道:“萧小姐,不,恕草民失礼,臣拜见萧娘娘。”
钟清扬,钟清逸的弟弟,子若在闺中之时曾数次谋面,虽然他才情颇高,却在长安城有个浪荡子的名号,因此也不曾亲近。子若回道:“还请不必拘礼,只怕天下再没有比丽正书院不在乎身份的了。”
大周以儒家、道家、佛家思想治国,佛家讲众生平等,虽然皇宫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这丽正书院却除外。任何人不可乘辇入翰林院,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丽正书院更是皇家藏书之处,在此处只论学问,不重虚礼。
清扬颔首道:“上次一别还是在钟府,不知娘娘入宫可还好。”
这话本问的唐突,但清扬却问的光明磊落、理直气壮,因而子若也不好扭捏道:“谢公子挂怀,本宫很好。从前听闻你不问功名,如今怎么在此,可是学士。”
清扬摆了摆手笑道:“草民不过是个富贵闲人,最爱看天下杂书,试问哪里又比得上丽正书院。”
子若微微纳罕,这丽正书院也不是谁都能进来,就算他是钟尚书之子,也不可能是来这儿消磨时间的,想来定是有什么事要查,却不便对我说。
于是回道:“那公子慢慢查阅,本宫还要去理藩阁看看。”
清扬一听,也不挽留,行了礼,便道:“娘娘请。”
子若点头还礼,便往理藩阁那边去了。
清扬在子若身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袅袅婷婷的确算的佳人。见背影远去,便道:“兄长,你想问的问题我已帮你问了,你可满意?”
清扬身后的书架后,走出了个身影,满怀留恋地望着子若的方向道:“她过的好便可。”
“兄长,我们来查丽正书院失火一事,如此碰巧碰到了她,你怎么不见上你面好说清楚?”
钟清逸矗立良久道:“相见不如怀念,如今便让她恨我,说不定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