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软辇颤巍巍地走着,春雨愈发大了起来,雨水滴滴答答的从屋檐上坠下,子若望着天空出神,迎面碰上了皇上的龙辇,在前面领辇的方内侍赶忙落了辇,子若这才抬头看见了皇上的龙辇。子若扶着眉儿下了辇,让在一边行礼。龙辇上的皇上高高在上,子若石子路上,屈着膝行礼。在这一瞬间,子若忽然觉得,皇上、天子与自己的距离其实还很遥远。
皇上头上的天平冠上的珠子随着内侍的脚步晃着,一扭脸看到了雨中的子若,一时间凄然的笑容浮上嘴角,只可惜,这样细微的神情,子若是看不到的……
眼见龙辇走远,子若才又上了辇,眉儿递了条帕子,子若慢慢地擦拭着脸上冰冷的雨水。
好容易到了长安殿,子若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淡淡的微笑浮在脸上,像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
一进殿便看到徐美人也在长安殿,果真心有灵犀,想来太后已经知道徐美人是子若找来的帮手,却不知太后对徐美人早有好感。
太后正坐在凤坐上,于是缓缓上前,行了礼,问了安,又同徐美人互相见礼。太后道:“你们今日到来的很是,这丽正书院烧了,大朝会你们可有对策?”
子若福了福身道:“丽正书院之事,事出突然,实在没有防备,但臣妾斗胆说一句,这大朝会自列国便有,虽朝代更替不断变化,但到了我大周朝,想来从太祖便有定例。因此少了记载,便往上查应当可行;臣妾年轻,进宫时日短,未曾经过大朝会,但太后执掌后宫多年,有太后坐镇,后宫尚仪局、以及六司的女官在太后统领下定然有条不,臣妾便效犬马之劳,来保大朝会之安稳。”
徐美人也行了大礼道:“臣妾愿效犬马之劳。”
太后微微颔首道:“不错,好在你们并不惊慌,哀家虽叫你们来辅助大朝会,但后宫诸事哀家还是要管的,只是老了精神不济罢了,便拖你们二人多多照管。再者新帝的大朝会,后宫自然由皇后主持,哀家是不便出面的,你二人辅佐皇后最是要紧。其三,丽正书院的事儿邪门儿,哀家也不解其中奥秘,只怕有人在大朝会上添乱,你们也好帮皇后应对些。”
子若和徐美人自然答应着。
太后又道:“刚萧芳仪说道可以查阅太祖以来的记载,此话不错,便准你们到丽正书院查阅,切记书院最忌火烛。”说着便叫茗芯姑姑拿了两个腰牌,赐给了子若和徐美人。
“丽正书院虽在后宫,但翰林院的士人们常去,你们也警醒些,不要做出越礼的事儿来。”
子若和徐美人连连称是。
“好了,哀家也累了,这几日尚仪局以及六司也开始准备着了,你们也时常盯着些,徐美人,你身子薄弱,大朝会虽重要,也要顾得调养。”随后对茗芯姑姑道:“吩咐下去,司药局的薛医师好脉息,让她给徐美人请脉调养吧。”
徐美人谢恩不提。
两人一同走出长安殿时,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相视而笑,大朝会在即,想来是有的忙了。
此时雨已住了,两人便道了别,各自回宫。
说了这半日,属实也累了,从长安殿往珠镜殿走,子若特别吩咐抬辇的慢些,雨后春光,艳阳初晴,景色属实是极好的。子若心中却有些憋闷,许是眼前事务纷杂之过罢,不一会到了太液池,子若吩咐停了辇,便打发了内侍抬了空辇先回珠镜殿。只同眉儿自在湖边走着,清风拂面,少解郁结,想来自己最近多愁善感,岂不是这春天闹的?自古女子悲春,士人伤秋,总怕薄命如浮萍,红颜一朝老,开解一阵,便同子若回珠镜殿去了。
天色不觉便到了傍晚,皇上用过晚膳之后,邓公公问道:“今晚皇上去哪?珠镜殿的萧娘娘的谢礼可还得皇上自己个儿要,娘娘可说了了,身边一切皆是皇上所赏,怕谢礼不合皇上新意。”
皇上搁下茶碗,笑容刚浮上脸,正欲开口,却生生又把话吞了回去。想了一会儿道:“今天去丽妃那儿吧,朕好久没看他了……”
邓公公大感不解,却只能依照皇上的命令吩咐下去了。
珠镜殿里,子若对着皇上送来的兵法发呆……手轻轻抚着这书,心中疑惑着皇上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便叫了玢儿来,问道:“皇上今儿个去哪?”
玢儿道:“怪的很,去了含象殿。”
子若沉默不语,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