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默地从那两具尸体旁开走,邱义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马陆丢给他半瓶矿泉水和一盒纸巾。AFF觉得有些发冷,身子在不停地颤抖。三人之中只有马陆看上去丝毫没受影响。
马陆看着AFF:“你受伤了吗?”
“为什么要带着个累赘?你忘了他差点害死我吗?”
“就当还了之前的人情。况且,要是把他留在路边的话。现在就多一具死尸了。就算是脑子不开窍的人,也罪不致死。”
“但顽固的人心,迟早会把你跟我都害死。”
埋伏的枪手无情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三人都在场。邱义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么简单的事,你都要问。肯定是方才被人敲坏了脑袋。不如你帮他开开窍。”
AFF对着倒车镜,回了邱义一个白眼。
“因为他只有一把枪,而我们有三人。”
邱义明白了马陆的意思,他顺着思路道:“因为杀手没有把握同时干掉我们三人,这才选择了自己人。怕的就是,那人无意中会向我们泄露重要的消息。”
就在这时,车内的对讲机又传来了噩耗。
“目标丢了。请求支援。对方有三人,驾车逃跑中。车子离开的方向是……”
马陆:“哦,见鬼了!对方还真是不惜余力要做掉我们三个。”
邱义:“也只有被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敌人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追杀我们。”
马陆检查了一下油表,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们是如何找上我们的?邱义,你出城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邱义回想起对讲机里的话。“目标丢了!”渐渐的他的面孔变得惨白一片,并不是由于伤口崩裂失血的缘故。片段渐渐拼凑在一起。他现在明白了为何会……
马陆:“是不是有了头绪?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三人都上了同一条船。力量一旦分散,就只剩下被逐一击破的命运了。面对今晚可能遇到的袭击,倘若三人在一起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警方才不会和我们这样的小喽啰合作!”
马陆不理睬AFF的讽刺,继续好言相劝道:“面对不利的环境,运用你作为警察的头脑。你也是这么考虑的不是吗?”
邱义:“其实,早在今天的办案现场,我已经遇上过一次埋伏了。被人跟踪的话,我一定会察觉。但是如果对方在我的车子上安装了跟踪器,就能够解释为何两次,敌人都能够埋伏在我们的前头。”
严重的后果已经造成,一味追究责任人,已经于事无补。可是邱义愿意解释说明,就代表了他的妥协。对马陆而言那就足够了。而且被人追杀,早已成为了他和AFF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调剂品。只是想不到连邱义都会中招。
邱义困难地睁开眼睛,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仿佛刚才飘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侧的肩膀凉凉的,裸露的肩头重新包裹上了干净的绷带。
车子还在继续往东行驶。只不过AFF坐到了后头,并且替自己包扎了肩膀的伤口。
想到要道谢。却遭遇到怒目相视。他才记起,警察排在AFF敌人名单的第二顺位。仅次于杀害哥哥的凶手。
月光照亮延伸的公路,斑驳的树影,叠叠层层地种植在道路的两旁,每一道阴影都可能躲藏着敌人。夜幕助长了心中的恐惧。
“回城?!”邱义试探的问道。
AFF:“只有笨蛋才会回去自投罗网。他们一定会派人埋伏在回城的路上,敌人以逸待劳。而我们三个残兵外加两枝枪,拿什么和兵强马壮、火力充沛的杀手对碰。”
见到AFF把玩自己的手枪,邱义的心停止了跳动。这个女人竟然趁机偷走了自己的佩枪。“把枪还我,我不想伤害你。”
AFF对马陆做了一个鬼脸:“我就不能留件护身符吗?”
“还我。不然就让我下车。”邱义呵斥道,装作恼怒的样子,“你信不信我这就逮捕你。”
“用你擦眼泪的小手绢吗?”AFF又亮出了邱义的警徽,她的口气里带着些委屈,“你瞧,这就是他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亏我还把药和纱布都让给了他。”
“我记得再往前开半公里,有一家汽车旅馆。一会儿,你们先去安顿。我呢?负责处理这辆车子。把枪还给会使的家伙,比在你的手上沦为废铁要强。”
“谁说我不会使,这就拿枪崩了臭警察的脑袋,给你看。”AFF虚晃一枪,又像玩腻儿似的把枪丢到了邱义的脚下。
马陆:“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的高人莫非失灵了?”
邱义保持沉默,“欣赏”着两人的双簧表演。这么做是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两人的身上都藏着他追寻的一部分真相,邱义对马陆又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弃之不理。马陆和AFF似乎在短时间内结成了联盟。AFF是自己一度追寻的疑犯。有杀手沿着公路在追杀三人。还有什么是自己遗漏的吗?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邱义怀疑的眼神又自然的流露了出来。邱义多么希望自己能明白两人到底在讲些什么。他们坐在那里,通过倒车镜凝视着彼此。马陆的提问,引出了AFF脸上的某种变化。邱义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他摇了摇头,再度检查了一下子弹的数量。
希望今晚不会再用到它们。
4.
邱义和AFF两人步入汽车旅馆,两人不情愿地挪动到登记处。
“开房一小时收70块,过夜180。请问你们是过夜,还是休息?”坐台的男子同时递给邱义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
邱义用眼神询问AFF。
AFF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马上要潜入水底似的。“一间双人房,过夜。”
跟着问题出现了,登记所需的身份证。总有解决的办法,AFF取出双倍的房钱。“有人在追我们。”她递给了男子一个暧昧的眼神。“我老板的妻子,那个醋坛子,追到了上一家酒店。搞得我们明明都订了蜜月套房都没福消受。如果被她的人拿到了把柄,离婚协议上,可就得大出血了。”
“可是该办的手续?”
“该办的手续,自然一项都不能少。只不过,我老板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我们今晚选在这里留宿。你有义务替客人保密的是吗?”AFF又在一叠钱上添上了一笔客观的小费。
钱是万能的。最终两边都得到了好处。
用假名登记完房间后,AFF拿到了一把钥匙。她把房间的号码发给马陆,就神秘兮兮地躲进了卫生间。
马陆把车停在布满尘土的小径上,他只身一人,车上的时钟显示着晚上7点。他抓起手电筒朝约定的地点走去。
灌木丛十分茂密,一些枝条扫在他的脸上。蟋蟀声,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始终陪伴着他。手电筒的光束划破浓重的夜色,为他照亮了一条路。他多么希望上帝也能够给他指引出一条正确的道路。马陆听到自己的脚踩在树枝和碎石上发出的响动,他感到口干舌燥,才记起自己错过了晚餐。
地平线上,出现了汽车旅馆的招牌。
一辆七人座箱型车超过了自己,车里载满了女人和吵闹的音乐。
马陆继续朝他的目标走去。同时,他看到大脑内浮现出某项计划的轮廓。他深深感受到肩膀上担子有多么艰巨。他相信过往的生活,那些在道上混出来的经验,一定能够带领他们渡过这次难关。
活着。
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他的步伐很慢,很沉重,就像黑暗中躲着食人的怪兽随时会像自己发动攻击。
只有保住性命,以往的坚持才能赋予其意义。丢了性命,则一切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