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赋文章的品级由才气颜色就能判决出来,从荣乡,盛县,兴府,鼎州到举国分别对应五帝五色,黑,白,赤,青,黄。然而有些诗赋文章除了才气颜色外,还伴随着异象。
有钟鼓齐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有顶上生三花,久久不散,这些被称为天地异象。但凡伴随着天地异象,那些诗赋文章的造诣就不单单是才气颜色所能比拟,象征着巨大的潜力和诸多可能。
“真的是三花聚顶!”董院主情难自禁,欣喜若狂。
良学正也是喜出望外,身为崇文府最高学府崇文书院学正的他到柔江县这才气稀薄、人文落后之地监考,原本只是抱着走过场的心态,没想到意外连连,先是见到兴府诗,接着又是天地异象——三花聚顶。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不虚此行。”良学正感慨道。
千年浩劫后文曲星晦暗不明,天下再无人能作出兴府级以上诗作,这天地异象更是不现人间,三位主考官也是从文献典籍中知晓到天地异象的存在以及种种奇妙之处,今日却能亲眼见到,幸甚至哉。
有传闻道家内丹派三花聚顶的说法就是从这才气的天地异象引申而来。
叶煌头顶一尺处有三朵才气所化的花朵,左边一朵铅色,中间一朵银色,右边一朵金色,分别是人花,地花和天花。这三花正是天地人三才之花。
花朵形虽不大,色虽不艳,然而却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只觉得天地间任何名花奇葩似乎都比不过这三朵才气之花。
三朵才气之花缓缓转动,犹如妙龄少女歌舞一般,天地之力引动,才气从天幕汹涌而下,一道又一道才气挟着狂暴无匹的力量,涌入叶煌体内识海。
叶煌额头青筋暴起,冒出黄豆般的汗珠,神色痛苦不堪,此刻他的肉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这……”叶煌无言,只能忍受煎熬,咬牙支撑。之前他作兴府诗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也获得几缕才气,然而并没有天地异象,因此没这般折磨。
三位主考官注视着叶煌所在的考房,知道他正面临着莫大的考验,不过爱莫能助,只能静观其变。
“这天地之力狂暴无比,可不比文院的文气洗礼温和,不知此子能否熬过去。”良学正感慨道。
“熬过去就是童生了,熬不过就……身死道消了。”郭县令的心被提到嗓子眼,紧张无比,手心都冒出汗了。
“但愿吧。”董院主也为叶煌默默祈祷。
叶煌脸色发白,头痛欲裂,之前作《秋词》是作的时候难以为继,没想到这首《子夜秋歌》却是作完之后让他如此难堪。
听闻县试考中童生后能到县文院接受文气洗礼,那过程是很舒服的,凑足十道文气就正式成为童生,晋升养气境,学会养气之法了,没想到这才气灌体却截然不同,力量狂暴让人难以忍受。
半晌后,叶煌感受到那狂暴的才气终于消停下来,与体内其余几缕文气混为一起,他身上的痛楚渐渐消退,脸色也恢复正常。
哄的一下,叶煌整个人仿佛要离地而起,豁然开朗,神清目明,狂暴的才气慢慢的变得柔和,转化为文气,识海文气凑足十道之数,晋升为童生。
“这就是养气?”叶煌若有所悟,已经摸索到了养气的窍门。
养气是将被称为才气的天地之力转化成文气,使得文气能为人所用。只有获得童生文位才能学会养气,从而能将文气长期贮存在体内识海,不用担心会外泄于天地之间。
孟子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指的就是这养气了。
“哈,看来他熬过去了,不错,学会了养气之法。”良学正一眼看穿叶煌已经晋升为童生,进入养气境。
“这可是天赐童生!别说是小小柔江县,就算崇文府,剑州境内,放眼整个大周国境,也是凤毛麟角啊。”董院主感叹,心生结交之意。
“不错,千年浩劫前倒是听闻过许多天赐童生,天赐秀才传闻,不过千年浩劫后却是罕见,兴许是文曲星晦暗的缘故。”郭县令附和道。
所谓的天赐童生是区别一般童生,各县县试根据考试成绩点取前数十名,根据各县才气、人文情况,人数不定,取为童生,放榜三日后到各县县文院接受文气洗礼,每人能获得十道文气,突破到养气境,晋升童生。
像叶煌这种,在放榜之前就已晋升到童生,因不是仰仗文院才气,而是凭天地才气,因此称为天地童生,也叫天赐童生,意思是上天赐予,而非人族赐予。
对一般学子文人来说,要突破晋升获得文气只能借由文院,因此需要通过科举获得文位,而天赐童生悟性更强,造化更高,资质更佳,比一般童生也更具潜能。
与此同时天赐童生接受的考验也更加艰难,稍有不慎,才气爆体,身死道消。
“这就是养气,看来我已晋升童生文位了。”感受着体内变化,叶煌心中欣喜,没想到在县试放榜前就得到天地之力的才气灌顶,到时还能再接受一次文气洗礼,这相当于着他比一般考生多一次文气洗礼。
第三卷诗赋作完,叶煌着手检查一二两卷试卷,原先还担心贴经有不熟地方而体内识海文气不足,此刻获得才气灌顶,颇有些财大气粗之感,燃烧文气配合君子珠玉,又核对了一遍试卷。
第一卷贴经,叶煌是十拿九稳;第二卷墨义,因书法水平有限,难以尽善尽美,不过在诸生中至少也是中等,不至于垫背,至于第三卷诗赋,叶煌更是有信心能得个甲等。
综合起来没有甲上,也该有个甲下,名列前二十名,绰绰有余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叶煌没有加分环节。大周科举县试类似大唐科举,考试是不糊名的,而且考牌写上家中直系三代姓名,文位、官位以及家族门阀。
如果家族有人举人、进士或是在朝当官或是名门望族出身,都是能加分的,而叶煌这三点全部没有,父亲仅是秀才,父母双亡,崇文叶氏又和他们柔江这一支疏远,因此挺吃亏的,好在这只是县试,竞争还不算太激烈,只要分数足够早,照样能高中。
检查完毕后,叶煌将试卷压好,起身离了考房。这一出就不能再返了,不过叶煌也不担心,径直离开,取了寄存在考场外的书箧准备回家。
“咦,没想到他竟提早交卷了,我还以为会是韩神童呢。”
郭县令看时辰还早,却看到叶煌淡然的走出考场。科举在圣文大陆可是至关重要的大事,而县试更是决定人的一生,因此一般考生除非有十足把握都会待至最后一刻,反复检查,能多一分也是一分。
“既然交卷了,那我们不妨先阅阅他试卷。”
董院主迫不及待的说道。
“此子能作出兴府诗,我也很好奇他的贴经,墨义如何。”良学正和董院主一样心情。
叶煌已经成为天赐童生,按理说贴经墨义不至于很烂,能点取前二十名录为童生,不过良学正和董院主还是很好奇他能否在这次县试中和韩神童一较高下。
县衙役将叶煌试卷收上来,三人纷纷先打开第三卷诗赋观看。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妖蛮,良人罢远征。”郭县令轻轻吟诵道。
“这字一般,可惜了这诗。”董院主摇头,觉得略微可惜。
“董院主,不要吹毛求疵了。此子年纪尚浅,书法笔力只需多加磨砺就能提升,文才就不易了。”良学正心性宽和,没那么严厉。
“良学正说的是,这诗短短几句写了秋,写了情,还写了时局,又浑然天成,没有斧凿刀削痕迹,甚是了得,无愧兴府诗名,假日时日流传开来,成为鼎州,举国诗也未可知。”郭县令吟诵这诗,不禁陷于诗中所描绘的情景交融之境,赞誉有加。
“正是,不过窃以为前四句绝妙,后两句显得多余了,玉关是玉门关,关门就是妖蛮之所,已点明人族与妖蛮之争以及民妇思念丈夫之情。”说到这董院主不禁摇头,否定自己:“不对,若是去了后两句,似乎感觉又少了什么。”
“好坏如何,任与世人评说,不管怎样,这诗足以上《文选》了。”郭县令总结道。
三人看完诗赋,又去看其余两卷,董院主取了第一卷贴经,良学正取了第二卷墨义,郭县令则在一旁静立。
“除了书法中下,经义填写并无疏漏错谬之处。”良学正使用天赋技能‘一目十行’很快就将第二卷阅卷完毕。
“哈哈,这见解新鲜有趣啊!”董院主的笑声瞬间将其余两位主考官吸引过来。
“这……”郭县令和良学正看到叶煌第一题关于孔子“野合”的见解,不禁目瞪口呆,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叶煌倒也没想到三位主考官正激动的阅卷,出了考场,他就心无挂碍的往新叶乡赶去。
对于韩二郎,他还是放不下,担心对小钗不利,如今出外不在家一天多了,因此想早点赶回去。至于县试,挤进前二十名还是很有信心的。
晋升童生后,叶煌有了天赋技能“耳聪目明”,视力和听力都比之前灵敏,精力也是十分旺盛,心情舒畅,脚步矫健。
很快就出了县城,到了柔江入海口,离新叶乡不远了。
噗噗声传入耳际,循声而去,叶煌发现在一道车辙积水有一条鲤鱼正在噗噗的挣扎着,似乎在向他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