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达蒙一言不发地把黑皮包交给了冯·波克。冯·波克的两眼立刻就发出光芒,他像发现了贵重的财宝一样,打开了皮包,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本白色小书,他看到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养蜂实用手册》,他感到惊奇。他正要翻开封面去看书里内容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头昏脑涨了起来,他能够感觉到他的后脑勺遭到了重重的一击,马上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冯·波克昏死了过去。
“华生,我们干杯!”福尔摩斯把那瓶冯·波克他们没有喝完的酒倒向了坐在他身边的司机。那个司机是华生假扮的。他把酒杯递了过来,又是满满的一杯。
“这酒不错,我们很幸运,福尔摩斯先生。”
“华生,我很高兴能够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和你一起喝酒,这是我们值得庆祝的时刻,即兴而饮,心情会更好更佳。我们没有理由不再喝一杯。”
大立柜的锁重新被福尔摩斯打开,福尔摩斯站在柜前,他很有耐心地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把那些冯·波克珍藏的机密文件拿出来翻看。看完后,又井然有序地把那些文件塞进冯·波克放在桌上的提包里面。冯·波克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五花大绑地捆着,他居然能够睡得如此沉稳。福尔摩斯对华生说道:“华生,你根本不用担心了,事情顺利得就像囊中取物,除了老女仆玛丽亚,再没有人能够构成对我们的威胁了。千万别误会我们的玛丽亚太太,她在这出戏里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她也是反间谍特工之一,你看,我们的英雄走来了。”玛丽亚微笑着走了进来。她跟福尔摩斯、华生打了招呼,又忍不住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冯·波克。福尔摩斯向她解释:“玛丽亚太太,你别担心,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他的身体很健康。”“谢谢,福尔摩斯先生。他对我很好,当然,要是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他可不会让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一秒钟的。能帮助大名鼎鼎的神探我感到很高兴。”
“你过奖了,玛丽亚太太,事实上你的作用最大。你的信号发得也不算太晚。”
“很抱歉,公使馆一等秘书冯·赫林还想一睹你的风采呢,福尔摩斯先生。”
“我知道。他的轿车和我们的汽车在半路上会过面,他忽略了我们。”
“我一直担心他会赖在这里不走呢。要是他不走,事情就不好办了。”
“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大概等了半个钟头,终于看见了你屋里摆出来的灯光,我们收到了你的信号,马上就出发了。玛丽亚太太,我们明天在伦敦克拉瑞斯饭店见面。”
“可以,福尔摩斯先生。”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没错,先生。冯·波克今天发出了七封信。我一字不漏地把信封上的地址都记住了。”
“这一仗我们打得非常漂亮,简直是全胜,收获不小。感谢你为我们的祖国所做的贡献,明天见。”福尔摩斯目送着玛丽亚太太走出书房。紧接着他又说道:“我们把这些文件都收集起来吧。很多文件里的情报都被德国政府掌握了。这是我们有力的证据。”华生说:“听你这么一说,保留这些文件是为了日后好审判德国政府,对吧?”福尔摩斯感叹一声说:“我也不敢肯定,因为世事难料。这些冯·波克用过的文件最起码能够向我们表明什么机密早被别人知道,什么机密还一直保存完好。冯·波克的很多文件是我提供的,都是半真半假,有一些根本就是我捏造的,半真半假的情报会让德国政府得到报应。他们会被我提供的情报感到迷惑不解,他们只会朝灾难的深渊靠近。”福尔摩斯说到这里,他深情地望着我,说道:“你化妆的技术挺棒的,这些年来你好吗?你看起来仍然像你原来那样。”华生笑道:“不,不,我的朋友,我觉得我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要知道,我一收到你要我开车到这里和你见面的电报时,我高兴得不知道该怎样庆祝。福尔摩斯,你仍然没有变化。”福尔摩斯听到华生这句话,忍不住畅怀哈哈大笑,一腔豪情尽洒脸面。他笑道:“我的化妆技术也不赖,明天我把原来面目展现出来,你可能会大吃一惊。我还是变了一些,我为我扮演的这个美国间谍角色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我差点把母语——英语都忘了,说笑的,我的英语不纯正是事实。”华生也笑道:“不是有消息说你已经退休了。福尔摩斯,我们都得知你早在南部草原上开垦了一个小农场,你准备和蜜蜂以及书本共度此生,你要隐居了吗?”福尔摩斯拍掌言欢,笑道:“华生,你的消息很正确。我闲居多年终于有了一点成绩,瞧!”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了华生,封面全名是:《养蜂实用手册兼论隔离蜂王的研究》。他补充道:“这是我一个人不分年月,废寝忘食的结晶。”
“你怎么会有时间重新从事侦探工作?”
“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你知道,我一看到外交大臣和首相,我的爱国心就会强烈地运动起来。我不能推辞首相大人交给我报效祖国的任务。这位自称是间谍天才的德国佬——冯·波克给我们的帮助太多了。他手下有一帮家伙,对我们的祖国做了很多破坏的工作,一直令我们祖国感到愤怒。政府逮捕了一些德国间谍,但一直没有斩草除根。事实上,在我国早已经躲藏着一支强大的秘密核心间谍特工,将他们全部歼灭是我国政府责无旁贷的工作。我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一举一动都很有间谍专业水平的人,这个经历有点曲折有点复杂。但只有一条主线,我首先从芝加哥出发远游,随后又加入了一个爱尔兰秘密恐怖组织,我给斯基巴伦的警察制造了很多麻烦。上帝有眼,我的身手得到了冯·波克的赏识。冯·波克很信任我,于是我就扮演了一个反间谍特工的角色,我提供的情报害得他接连折损五员得力大将。他们一直毫无进展。”
这个时候冯·波克醒了过来。最后一句话他肯定是听到了,要不然他不会暴跳如雷地在地上打滚,他用德语在地上大声叫嚷,口吐飞沫,十分生动。
“德国话在冯·波克的噪音里被糟蹋得如此肮脏。”福尔摩斯笑着对华生说。这时冯·波克已经骂得精疲力尽了,他的嘴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福尔摩斯提起冯·波克的脚,又说:“老兄,你这个样子像个什么呢?像不像王八呢?我看呐,更像乌龟王八,对不起,我从来没有骂过人,我只能骂到这个水平,至于你的骂人水平的确很高明。”
冯·波克努力想使自己坐起来,但事与愿违,他的动作既显得笨拙又多余。
“阿尔达蒙,你这个叛徒,你竟敢出卖我,我要跟你决斗,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冯·波克歇斯底里地怒吼。福尔摩斯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冯·波克的耳朵是最先听到的。福尔摩斯对跪在地板上的冯·波克说道:“跟上帝决斗是你毕生的愿望吧?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只会考虑到过程,你根本不考虑事情的后果。”冯·波克大骂福尔摩斯:“阿尔达蒙,我会惩罚你的,你没必要为英国佬卖命。”福尔摩斯笑道:“你又错了,我不是美国人阿尔达蒙,我是英国爱国主义者福尔摩斯,让你失望了吧!”
“福尔摩斯?!”
“你不必这么惊讶,我的名字并不会把你吃掉。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打交道。让我告诉你吧,我还曾经跟你的家人打过交道,我以前在德国做过大买卖,你忘记了吧?”
“是的,你能够再为我重复一遍吗?”冯·波克冷笑。
“你的亲戚赫里斯担任驻英大使的时候,是我让安娜·爱德勒和前波斯米亚国王分手的,也是我把你大舅子格拉劳斯坦伯爵从凶恶的歹徒手中救出。我跟你以及你的家人打的交道我就不一一例举了。”
冯·波克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都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吗?”
“你的判断能力不错,对,就是我。很抱歉,冯·波克先生。”福尔摩斯说道。
冯·波克仰天长叹,痛苦的神情溢于言表,他悲痛地说:“这么说,你为我提供的机密情报不仅没有帮助我,反而还害了我。是你,让我前功尽弃的!”
“这句话有点水份,我不得不说我为你提供的机密文件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德国的海军会在开炮的时候,发现英国海军的新式大炮比情报中提供的要大一倍,火力要猛烈一倍,巡洋船也要比德国海军的快一些。”福尔摩斯轻描淡写地说道。冯·波克听完这些,忍不住又是仰天长叹。他的叹息声越来越长。福尔摩斯说:“还会有很多的事情会发生,你就等着瞧吧!你自以为自己了不起,是天才般的人物,天不怕地不怕,但你知不知道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机关算尽,最后算计的却是自己,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你应该想开一点儿,我想你的国家不会忘记你的,不会忘记你为她作出的杰出贡献。好了,这是你们德国佬自己的事情,我们英国人不喜欢多管闲事。”福尔摩斯说完又对华生说:“华生,我们把这个家伙带走吧,我想伦敦会欢迎这位天才间谍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一个人搬脑袋一个人抬后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冯·波克搬上了福特汽车。冯·波克还一直在作一些无用的挣扎和反抗,他的声音粗暴得让福尔摩斯抽烟都没心情。华生特别在冯·波克的后腿上掐了一把,紧接着听到的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福尔摩斯把那个贵重的手提包放到了驾驶室,一切事务处理完后,福尔摩斯又对冯·波克说:“老兄,你的嘴巴真臭,抽一支烟吧,你会觉得舒服的。”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烟,他摇晃了一下,说:“这烟味道不错。”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必须警告你,如果你们是在执行英国政府的命令,你们这样做是想挑起英国和德国之间战争。”
“你们德国政府怎样解释你在英国所做的这些行为呢?难道还要撒出什么弥天大谎吗?”福尔摩斯特地拍拍手提包。
“你什么都不是,你无权押解我,你这样的行为和动作是违反英国宪法的,我要起诉你们。”
“你太激动了,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福尔摩斯蔑视他。
“你们两个该死的英国佬,现在在进行惨无人道的绑架行动,而且绑架对象是高贵的德国人。”
“你应该再为我加一条大罪,偷盗私人机密文件。对不对?”
“嘿嘿,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你们的幕后操纵者也会后悔的。在半路上,路过村子的时候,我会揭露你们的犯罪过程。”冯·波克吼道。福尔摩斯轻蔑地对冯·波克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到时候我们会为你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很遗憾,我们手头上没有喇叭,那我们就用嘴帮你向淳朴的英国人叙述你被我们绑架的原因以及绑架你的目的吧。我想我们英国人会记住你的大名的,然后还会让你也记住英国人民在你身上的热情劲儿,我不能准确地说出他们的拳头在你身上砸落两次的重量,但我敢担保我们会打开车门让你不要藏在有保护设备的汽车里的。你应该老实点,让我们一同和和气气地去伦敦警察局吧。你在伦敦警察局会幸福地见到心情跟你一样的冯·赫林。好了,不谈你们德国人的后事了。华生,我们再来好好聊聊吧。我想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宁静的交谈了。”
福尔摩斯和华生这一对生死知己,坐在台阶前静静地谈论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他们又深情地回忆了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起历险的日子,内心激动不已。他们把友谊带到了这里,从这里又将出发,奔向更遥远的大海。他们来到了波克和赫林曾经站立的位置。冯·波克五花大绑地在车上挣扎,但没有一点用。福尔摩斯望着大海,沉思了起来,良久才开口说话:“大海要起风浪了,华生。”华生说:“我看不会的,大海一直风平浪静。”福尔摩斯说:“不,华生,我坚信大海要起风浪了。这股风浪会席卷英国,英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风浪。它会很迅猛、很残酷。这是一场灾难,上帝也阻止不了。大风大浪之后,天空会更加晴朗,英国也会晴朗起来。华生,出发吧,我们的车该上路了。我手头上还有一张五百英镑的支票还等着去兑换呢。要知道,这张支票的风险性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