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在五洋大酒店晶莹剔透、五光十色的巨型拱顶下停住。丁宝非接过小王递过来的两张门卡,迅速从副驾驶上跳下,转到后厢打开步总的车门,用右手挡住车门顶,迎请步总下车。五洋大酒店是芷都最近开张的超五星级豪华酒店,其档次据说可与上海金茂君悦大酒店媲美。步总安排在28楼的一个豪华大套间,燕萍则安排在隔壁的豪华单间,两个房间还有一扇相通的门。也许,这是漆总的刻意安排,其用意很深。丁宝非马上明白其中的奥妙。看来,步总是漆总的座上宾,光这间豪华大套间,价格就贵得吓人,6666元,超过他一个月的工资。
丁宝非打了漆总的电话,告之已安排好。漆汉昆要他向客人转告歉意,说过半个小时赶过来。步总听后连说没关系,还说时间不晚,让漆总先忙。丁宝非看看表,已十点半。这么晚了,漆总还要赶过来见面?关系真的不一般,抑或有什么要事商量。丁宝非让客人先洗漱,自己到大堂等候漆总。
果然,漆汉昆十一时准时赶到。丁宝非引领漆汉昆到28楼,按了门铃。燕萍打开门,笑靥如花,蛾眉颦笑,对漆总娇嗔一句:“说话不算数。”
漆总轻握一下她的玉手,爽朗一笑:“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领导不听我指挥。”
步总从里面走出来,早早的就把手伸过来。漆总赶紧跨上一步,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漆总说:“到六楼咖啡屋坐坐,边喝边聊。干脆今晚把事定了,明天我得陪齐总出差。真不好意思,把你们请来,又没时间陪。”
步总笑笑说:“好呀,漆总办事雷厉风行,我欣赏。只要把事办完,陪不陪无关紧要。”
丁宝非赶紧在前头带路,到六楼咖啡屋安排好后就退出。漆汉昆热情地招呼他:“宝非,别走,来,坐下,一起商量。”那一刻,丁宝非就像过去大臣受到皇帝的恩赐一样,满面春风和诚惶诚恐起来。丁宝非细步走回去,恭恭敬敬地坐在漆汉昆旁边。
丁宝非听了几句,发现他们谈论的是股票。原来,兴达证券公司在做自营商业务,从客户处融资后,以委托代理的方式签订合约,年固定回报率百分之五十,另有浮动分红。从约定的条款看,是一桩无风险的交易,吸引力巨大。
漆总与步总谈的是1.5亿元的标的。之前,可能已谈过多轮,现在到了实质性的阶段。
丁宝非不懂股票,但从报纸上网上知道不少股票惊心动魄的故事。成,一夜暴富;败,瞬间灰灭。1.5亿,丁宝非听着脊背发凉,想提个醒,始终没勇气说出口。心想,一个门外汉,没资格谈论股票,尤其在证券大佬面前。况且漆总对资本市场也十分精通。步总谈起股票,口若悬河,思维缜密,情绪激昂,话语铿锵,把合作前景描绘得无限美好。步总还归集了不少成功的案例,故事被说得栩栩如生,感天动地。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一个个成了挣大钱的英雄,让丁宝非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漆汉昆就燕萍提供的规范文本提出了不少意见。步总一一予以解答,并同意作些调整。燕萍则在笔记本电脑上逐条进行修改。统一意见后,燕萍用微型打印机将协议打印出来。
步总抽出笔在两张协议的乙方栏下刷刷签上大名,并从包里掏出印章盖上,然后郑重地交到漆汉昆手上:“漆总,等你好消息。”
漆汉昆接过协议,递给丁宝非,高兴地说:“放心,一个星期后,派宝非送过去。”
时间已过凌晨一点,漆步燕三人依然情绪高涨。谈了一些股市花边新闻后,漆汉昆才依依不舍地握手道别。
漆汉昆果然守信,一个星期后,把丁宝非叫到办公室,交给他一个信封,要他尽快送到步总手里。丁宝非倍感荣幸,兴奋异常,获得漆总如此重视和信任,说明已完全成了他的心腹。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跨越,也是人生道路上再次亮起闪耀的绿灯。
当天下午,丁宝非登上了去上海的飞机。燕萍接上他后,在车内不停地与他开玩笑,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丁宝非将了她一军:“你不会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吧。”燕萍哈哈大笑,“你这个老乡很记仇哟。不过,你不男子,哪有一见面就打听女孩子的家庭住址?”丁宝非拍拍脑袋,连赔不是,说见笑了,下次罚酒。
到了兴达证券公司,燕萍带他直接去了步总办公室。步总正在审阅文件,见了丁宝非,赶紧站起来,双手与他握手,那态度即热情又谦恭,没有一点证券大佬的架子。步总打开信封,抽出签完字盖好章的协议,抖了抖,铺平后认真审核起来。丁宝非不解,协议是他们一星期前确定的,未改一字,只是漆总签了字盖了章,还有必要再一字一行地审查?
燕萍把他招呼到沙发上,递上一杯龙井,说喝茶,让步总慢慢看。
足有半个多小时,步总才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大班桌,对他说:“当时急了点,有几处不够严密。”
丁宝非慌忙站起来,走上前,急切地问:“还要修改吗?”
步总也站起来,两手一摊,“没关系,一点小问题。总的挺好。不错,丁总,谢谢您了。告诉漆总,按照协议,一星期内将1.5亿资金打过来。这样,我们就奏响了双方合作的乐章。”他望了眼燕萍,“先安排丁总住下,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
燕萍把他带到万丽大酒店,给他开了间套房,一看价格,3600元。心想,这些资本市场的腕儿都爱烧钱。也好,礼尚往来,好好享受他们提供的服务。晚餐安排在酒店的中餐厅,三个人坐在一个十人包间里,显得空荡荡。
由于互相不熟悉,酒喝不出气氛。彼此客套几句后就无话可说。步总其间电话不断,进进出出无数次。喝完一瓶茅台,丁宝非主动提出收场。步总燕萍也不勉强,道了几句谢谢,说不好意思,怠慢了,把他送回房间。同时送到房间的还有两个提袋。燕萍指着小提袋说:“丁总,这个给你。”指指大提袋说:“这个请你带给漆总。麻烦你了。”丁宝非一边应着,一边表示感谢。
步总燕萍离开后,他急急忙忙打开属于自己的小提袋。一个精美盒子里装着一尊两百克的纯金马。他属马,对方何以知道自己的属相?这下,他吃惊不小。看来,这些证券界宠儿是人精。感叹一阵后,他把两个提袋放进柜子里。休息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打了华丽萍的电话。他记得华丽萍上次跳舞时说过的一句话,到上海时让她单独接待一次。他要试试她的真假。一听到他的声音,华丽萍在电话里尖叫起来:“丁总,真的在上海?”丁宝非压低声音说:“如果怀疑,到万丽大酒店1208房检查一下即可。”华丽萍兴奋地回道:“等着,一小时准时赶到。”
一小时后,门铃响了。丁宝非打开门,华丽萍跳了进来,挥起粉拳在他胸脯上擂一通,“好啊,到了上海不给我电话。说,带谁来了?”
丁宝非把门关上,做个鬼脸,玩笑道:“带了个林妹妹。”
华丽萍四周望了望,“人呢?”
丁宝非指着她说:“你不是人吗。”
华丽萍上前扭了他一把,“好呀,你个骗子。方姐没来?”
丁宝非说:“这次给漆总办事,比较重要,就一人过来。再说,即使带人来,也不敢带方梅。这个东泰公司,乱咬我一通,差点被他们害死了。”
华丽萍知道他近期发生的一切,但爱莫能助。再说,也是因宏达公司业务竞争而起。东泰公司也是上海一家贸易公司,老板姓仇,与左兵有过多次摩擦。随着宏达公司业务发展加速,东泰公司沉不住气,暗暗与左兵较上劲,大有置之死地而后快。华丽萍为了安慰他,妩媚一笑,上前板过他的头深情一吻,娇滴滴地道:“都是左兵害的。说,需要什么补偿?”
这一吻,让丁宝非六神无主,血脉贲张。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兰清香,令他心扉入醉。虽近深秋,华丽萍的打扮却分外妖娆,下身穿浅色紧身牛仔裤,上身着粉红超短外套,里面束一件白底儿草莓花儿的胸衣,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若隐若现的两个丰乳,无时无刻不在牵引他的目光。丁宝非怕自己失控,赶紧把头扭向一边,颤声问:“左总在忙啥,他没来?”
华丽萍蛾眉颦笑,暧昧地说:“你希望他来?可惜,他陪客户出国了。”
丁宝非问得多此一举,左兵出国前曾给他打过电话。为了开辟西北一家电厂的业务渠道,左兵邀请其分管物资采购的副总和物资科长等到北欧旅游去了。丁宝非还跟他开过玩笑,说什么时候请我也去开开洋荤啊。左兵说,本来有安排,你这边出了事,只好往后推喽。其实,左兵早就邀请过他和方梅出国转转,只是丁宝非不敢应承,担心引来非议。“哦……”丁宝非夸张地拖了一声,又问:“你没跟着去?”
华丽萍嘟起嘴:“都是爷们,带一个女的,不方便呗。”
丁宝非马上想到,左兵此行,必定会把这伙人侍候得乐不思蜀。
华丽萍搓搓手,蹦了两蹦,从起居间转到卧室,一边走一边说:“这么好的房间,就你一个人住,不可惜?”
丁宝非跟在她后面,调皮地接过话说:“可惜。要么你来陪?”
华丽萍停住,闪动媚眼,挑逗地说:“行呀。这年头谁怕谁?不信你还能吃了我。”
自到上海,丁宝非就起了“贼心”,老想到她在不同场合说过的暧昧话和做过的暧昧举动。只是脑子里一闪过左兵,就遏止了出壳的灵魂。丁宝非碰到她挑逗的目光,刚生出来的勇气又缩了回去,脸一下涨成猪肝色,低了头,嗫嚅着:“要不,咱们先去喝酒。”
“好呀。”华丽萍眉毛一挑,“咱们今晚喝个烂醉。”
“到哪喝?”丁宝非问。
华丽萍想了想,“哪也不去,就在房间。起居间的牌桌正派上用场。打个电话,叫服务中心把酒菜送来。”说完,华丽萍拿起房间电话张罗起来。
一会儿,酒菜送上来了。丁宝非把两个大杯斟满,送一杯华丽萍面前,“来猛的,一口闷。”说完,自己一口喝干。华丽萍也不示弱,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一来二往,一瓶酒就见了底。华丽萍酒量不大,几杯下去就有点晕眩。丁宝非还要开第二瓶,华丽萍用手挡阻:“不喝了,再喝真要住这里。”丁宝非有点扫兴,看来以前她浪漫亲昵的举动是一种习惯行为。丁宝非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支头,两眼迷茫地望着她。
华丽萍使劲晃了晃头,也迷顿地望着他。两人对望了一阵,互相把酒气往对方脸上吹。过了一会,华丽萍说:“我们跳舞吧。”丁宝非说:“没舞曲。”华丽萍打开手机,放出内存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轻快悠扬的乐曲一响起,华丽萍就起身牵了丁宝非的手,随节拍轻舒慢舞。跳了两圈,华丽萍说,把灯关了吧,留夜灯就行。丁宝非上前关了灯。灯一暗,房间里的气氛就暧昧起来。两人先是托手扶肩搂腰,走着轻步。走着走着,两人就贴在一起了。丁宝非浑身的血液在燃烧,心里那头蛰伏的野鹿在狂奔,不断使劲把她搂紧,生怕她从手中溜失。华丽萍喘息道:“想勒死我?”丁宝非俯下头去,“就想勒死你。”说着,把嘴巴贴在她的嘴唇上。两对滚烫的嘴唇一碰,就胶在一起了。华丽萍迎合他的狂吻,不停地用舌头在他嘴里翻搅。丁宝非感觉燃烧的每个部位都在爆炸,猛地把她抱了起来,走进房间,把她平放在床上,急速地剥去自己和她的衣裤。华丽萍微闭双目,大口喘气,胸脯起伏,任凭丁宝非折腾。当丁宝非硬挺挺的东西快要进去时,突然停下来。华丽萍睁开双目问:“咋啦?”丁宝非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这样是不是不仗义。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对不起左总啊。”华丽萍扑哧一笑,“你还真够朋友。都这样了,还不欺?”用手点点他的鼻子,“你们男人啦,不知在外面吃了多少野食。左兵在外面干的那些,我清楚得很。有啥办法?这个社会就那样。较真,还不把自己气坏。”说完,屁股一翘,把丁宝非的那活顶了进去。丁宝非被她一激,突然像头猛狮狂奔起来,把华丽萍弄得浑身虚脱。
激战完毕,两人相拥而卧,聊着往事。聊着聊着,丁宝非突然问起委托炒股之事。华丽萍说:“左兵有个朋友在证券公司,说这事挺玄,但返点不少,高的达百分之五,一般也在百分之二。朋友找过左兵。左兵没同意,自己的钱,投进去没啥意思。证券公司大都瞄准了国企,个人拿了返点,至于赚不赚钱,考虑不多。怎么,这次就是为漆总办这事?”
丁宝非忙摇头:“不是,不是。随便问问。前天在网上看过消息,不知咋回事。”
华丽萍在他胸脯上摸摸,娇柔地说:“建议你们远离股市。股市深似海,随时会被巨浪淹没。”
一晚上,丁宝非怀里拥抱美女,却无法入眠。不停地想,返点百分之二,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一算,不得了,一下子漆总就可进账300万。300万,要花多少功夫才能赚得到?权力,这根魔杖,法力无边,只要你敢用,天下没有什么事办不到。就像齐总,多少年前就是千万富翁。他既羡慕又嫉妒他们,但更多的还是羡慕。人家就是有那本事。他呢,不靠齐总,不靠漆总,狗粪不如。又反复告诫自己,对漆总这单业务,千万不得露出半点风声,打死也不说。如此才不枉漆总的器重和厚爱。
第二天上午,丁宝非告别了华丽萍和燕萍,乘飞机回到芷都。
当漆汉昆听完他的汇报后,沉默许久。1.5亿,马上要打出去,说说容易,真的操作,还是有点难度。看漆总无任何指示,丁宝非只得轻轻退出办公室。四十分钟后,漆汉昆打来电话,叫他过去。经过激烈思考,漆汉昆做出了决定,很果断地对他布置任务:“宝非,这事你来办。新远燃料公司以购煤款的名义向主业借1.5亿,到账后尽快打给步总。记住,这笔款暂时挂在燃料公司账上。等1.5亿回来后打回主业。账务处理我会想办法。再交待一句,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外传。”
丁宝非慌忙点头,拍着胸脯:“漆总,放一万个心,保险办得稳稳当当。”
在漆汉昆亲自操纵下,1.5亿很顺利转到了兴达证券公司账上。按漆汉昆的指示,丁宝非又单独去了一次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