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糊里糊涂的王楠被两位民警驼到医院，医生为他打了一剂醒酒针，说是要等十分钟左右才能把他叫醒。两位民警分别坐在王楠的左右边。‘生怕他醒了之后会跑。’
可屁股一落儿地儿，两人便唠起了嗑。左边那位民警盯着王楠仔细研究了一番，说：“你看他的样子好眼熟啊！”右边那位民警也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楠。惊讶的张开大嘴倒吸了口气，两只眼珠瞪得有汤圆那么大。结结巴巴的说：“他…他怎么长得跟龙林企业董事长一般神似。你看那眉毛，那轮廓，除了头发是全黑的，其他地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他不会是董事长的直系亲属吧！”
左边的民警楞眉横眼的斜视右边的民警，指责他说：“这是公共场所，你吆喝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再说你也不动脑子思考一下，他要是董事长的孩子——可能会在那么‘高档的餐厅’喝酒吗？你说这些不是跟扯淡一样吗？——愣头青！”
被数落后的民警不敢再发声，他知道自己的等级不及那位民警，毕竟自己刚当警察没有多久，也只有沉默寡言的等待王楠苏醒。
刘大厨已经下了出租车，来到审讯室。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无礼，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听服务员的劝阻，一条龙似得直达审讯室门口拧动了审讯室房门的把手，蓦然闯入。
看着钱队长停止继续审讯被害人的工作，用带有怒色的目光瞪着自己，刘大厨不由自主的慢步退出门外，把门还原到刚才反锁时的模样，并且不带有任何噪音。
大厨无奈的坐在服务台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他似乎也已经困得不行了，两只眼皮在不停的打架。下巴搭拉着好长，贴在脖子上，口水顺着嘴角一滴一滴淌在他的袖子上，整个宁静的房间只听得他的鼾声。呼——呼——！
服务谭的警官想要喊醒他，但话未出口却又咽回到肚子里。他不想打破这个被美妙鼾声衬托出的宁静。况且是一个可爱又滑稽的胖子发出的。
明月的身影随着时光的流逝自东向西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大概已经过了三更。一个年轻男人的询问声终于打破了这安详已久的宁静。“大厨！你怎么在这儿？”
还沉浸于梦境里的刘大厨，被这熟悉的声音唤醒了。睁开双眼，挤了又挤，再用手腕揉了揉。当他看清楚的的确确是王楠本尊时，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奔过去，泪水都要飞溅出来。“我的天！可算把你等过来了，我估计门头草都要比我高了！”
王楠一副无辜的模样说：“你还不快帮忙解释解释啊！他们非逮着我，说我打架滋事。我自己都没有印象——我哪里打架了？但我刚刚似乎做了那么一个梦，好像是把人给揍了，而且小柯也在旁边。”
“你真睡糊涂了，你知道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吗？你喝完酒发疯，这才把人家给伤害了。”刘大厨眉头皱得形成一道道小沟壑，表情就像憋了尿似的焦急。
王楠把眼珠向上翻，想了又想。还没待他想出个结果，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钱队长的圆脑袋从门缝里窜出来。眼珠瞪得通圆，看着王楠。右手也从门缝里抽出来，直指王楠，又是那张干燥嘴唇叫喊道：“王楠！你来的正好，我们这边刚刚才完成。该轮到你来做口供了，速度快点。”话音未落，已经不见其踪影。
王楠深情的对刘大厨道了别，低着头踉跄走进审讯室。刘大厨的容颜中喊着几分担心和恋恋不舍，沉默的望着王楠消失在审讯室门口。当门“哐当”一声关闭的同时，刘大厨的心中仿佛有一块重如泰山的巨石压在心底的深谷里，压得刘大厨快喘不过气来。因为事实告诉他，如果王楠被判了刑，他也会因此而失去应有的工作。
受害人和他的女友就‘萌呆呆’的站在审讯门口，女友的嘴中抱怨着：“你就不会说狠点，要不然那痞子就能多赔点钱了！再说是他动手打的你，不让他下点血本怎么行？这民警办事的效率也太低了吧！今天晚上不把事处理完——我要见不到钱，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受害人的脸蛋像两个熟透了的苹果，气愤的语气而又低声的对女友说：“你能不能别张口钱闭口钱，行吗？这儿还有人呢！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自己没出息呢！
女友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急火攻心了，扯开了喉咙对着受害人就是一顿狂喷。“你还埋怨我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还狗咬吕洞宾。既然这样，咱俩分手吧！反正跟在一块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说着说着，她就捏起了哭腔。
受害人一听要分手，就对她连哄带骗的。可苦苦哀求半天，也不见女友给他好脸色。
刘大厨不忍直视那女人的丑态，故意回避到木椅上，等待王楠的消息。
审讯室内的工作进行得也异常艰难，钱队长对于王楠也无可奈何，正所谓‘一问十三不知’就莫过于此了。但王楠也真的回想不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钱队长对他敲了一个警钟。“如果你一直这样——一言不发，那么就说明你对受害人所说的一切供认不扉。那么照这样算的话，你至少要判两年至四年的有期徒刑，并且给予受害人5000元以下赔偿金。”
王楠心急如焚的站起来。鼻子里像是快要喷火，不停的出气，发出‘嘘嘘’声。他不肯说话，生怕会吐出脏字来。
“怎么了？还是无话可说吗？那我可就汇报结果了。”正当钱队长把王楠逼得进退维谷时，一个电话拯救了他。
王楠只能听见钱队长用恭敬语气连声对电话说：“好！好！好！…一定照办，您放心吧！”
就当电话挂断的时候，钱队长对王楠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他边把电话放进口袋边站起来。突然露出一股不自然的微笑，并安排王楠坐下。王楠坐在椅子上恐惧的仰望着钱队长——不解其意。钱队长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外，回来时手中端着一杯沏好的茶。还是不忘悬挂那股奇怪的微笑，缓缓向王楠驶来，他轻轻的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用嘴吹了几口气说：“小心烫，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王楠一脸的不自在，他受宠若惊的讲：“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突然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钱队长用手扶着椅子的侧翼，顺藤摸瓜的坐下去。两眼放出稀罕的目光，要把王楠的脸盯出个洞来。自言自语道：“原来董事长的儿子就长这样啊！”
王楠听完这一番话，瞬间秒懂。他激动的问：“听你这么说，难道我爸知道我打架了？”
钱队长默认了王楠的问题，豁然开朗说了声“对了！”然后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着王楠微笑的做出‘请’的姿势。“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吧！”
王楠稀里糊涂的走出门外。心中无比的兴奋差点冲昏了头脑，但他还是不忘说一句。“难得你这样公正而又光明磊落，为民除害的好警察。”
钱队长羞愧不堪，无奈的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