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练习吐纳时出现在脑海里的不是什么澄澈透明,而是以前研究过的种种菜式。幸亏蓝姬被我的那些脑筋急转弯带到阴沟里到现在也没爬出来,否则,我免不了又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好不容易熬够了时间,我立刻走出后院,偷偷地回到了阁楼。趴在门边一瞧,哈哈,义父果然已经回来了,他此刻背对着门口,正默默地对着窗外发呆。
那颀长的背影,虽被明媚的阳光加冕了一圈耀眼夺目的光环,但却难掩无边的孤独和忧伤。
真希望他能回过头来,会猛然发现我的存在。
可这种想法显然是自欺欺人,就算他回过头来,眼睛里看到的,也只是一个盛放着绝世宝贝的容器而已,虽然这容器有声,有形,但与他而言,再怎么生动逼真,也终究是件不能慰籍人心的工具。
我想,唯今之计,便只有通过一顿饱含爱心的午餐,去温暖他那颗孤独了几千年的心了。
我离开阁楼,转身走向了厨房。
冰箱里的蔬菜每天都在更新,除了一应俱全的各种叶菜,菌类外,今天居然还多了一颗红通通的小南瓜。我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一道菜。
精心准备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端着一颗咧嘴大笑的南瓜娃娃走进了客厅。
肖一阳盯着那惟妙惟肖的南瓜娃娃,抬头问我:“这是你做的工艺品?”
我把筷子递了过去,说:“义父,这是午餐。”
肖一阳举着筷子,却犹豫着不知从哪里下手?那茫然瞪着眼睛的表情,简直像一个懵懂的少年般呆萌可爱。
我得意洋洋地揭开南瓜娃娃的头顶,立刻有一股乱炖的清香扑鼻而来了。
肖一阳夹了一块土豆,刚一放到嘴里,拧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之所以爱做饭,就是因为我深信,每种食材都是有生命,有温度的,只要能合理地运用它们,它们便会给享用的人送去温暖。
就像眼前这位不顾仪态,狼吞虎咽的肖家大少一样,我相信此刻的他,已经彻底的忘记了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轻松的,简单的,幸福的,知足的。
这就是美食的魅力,这就是我唯一能慰籍他的途径。
吃过午饭,不待肖一阳吩咐,我便自觉地去了下行难,自觉攀上山峰,自觉走进山洞,自觉跪拜了貔貅老君,自觉跳进了那个枯井里。
而在练习石壁上那些武功招式时,我的思绪又自觉地开起了小差。
不知道义父是否还在外面等我?不知今天下下山时,他是否又会像昨天一样拥我入怀?一想到他身上那清晰可闻的淡淡涩香,我便忍不住思潮起伏,脸红心跳。
突然,我觉得虎口处一阵酥麻,身体好像有一股气流在逆行而下,与此同时,石壁上的那些活灵活现的图画,也顷刻间归于了虚无,枯井里又恢复最初的那种漆黑一团。
我大吃一惊,顿时明白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杂念丛生,幸亏有肖一阳预兆渡给我的真气得以了护身,否则,此刻的我很有可能已经静脉紊乱,走火入魔了。
得了这个教训,我再也不敢想入非非了,当下便摒除杂念,凝神静气地端坐在枯井里,让自己慢慢地进入到一片忘我的境界里。
石壁上的那些招式虽然玄妙诡异,但仔细拆分开来,也可以归为两大类,一类阴柔唯美,一类歹毒狠辣。
也许是根基不稳的原因,无论我修行那一种,都会遇到瓶颈,就像奔腾不息的地下泉眼,总在要喷涌而出的一刹那间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牢牢压制下去。
无奈之下,我便决定熟记招式,练习皮毛。但虽是皮毛,功力还是有了大幅度提高,至少现在飞身一跃,我便能轻而易举地离开枯井。
那天晚上,当我从井底飞跃而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肖一阳。当我战战兢兢地爬下下行难,披着星光回到阁楼的时候,仍然没有看到肖一阳。
我正在失落,蓝姬却没精打采地从楼上下来了,她一看到我,顿时跟快要溺亡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双眼通红地问:“答案在哪里?快告诉我,那猴子到底掰了几个玉米?我考虑一天了,还是应该是五个?为什么是错的?为什么是错的?……”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厮,居然钻了整整一天的牛角尖?瞧着她那副快要魔怔的样子,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蓝姬恼羞成怒,挥掌便向我劈了过来。
这要在前两天,我只有听天由命地受了这一掌,可现在,当那股凌厉的掌风快要到达面前的时候,我却侧身一避,轻巧地躲过了她的袭击。
这种转变让蓝姬着实吃了一惊,她满脸诧异地问:“你这蠢货,进步不小呀,是大少亲自传授给你功夫的吗?”
一避成功的我顿时信心大涨,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理直气壮地说:“你管的着吗?”
蓝姬大怒,双拳连续挥舞,转眼的功夫就向我攻击了十几下,且招式又狠又辣,铁了心似的要把我暴揍一顿。
而我那几招毫无威力的花拳绣腿,很快就被她逼得毫无招架之力了。
我见苗头不对,一招声东击西后就想溜之大吉,可蓝姬眼明手快,立即封住了我的退路。
情急一下,我大声说道:“蓝姬姐姐,我想到那道题的正确答案了,你难道不想听吗?”
蓝姬闻言,立刻收拳停战,忙不迭地连声问:“快说,快说。”
我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说:“说答案可以,但我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永远不许叫我蠢货。”
蓝姬冷“哼”一声说:“那就要看看你的答案是否合情合理?”
我摇头晃脑地说:“听好了,据我认真仔细地分析,那道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一个玉米也没掰到。”
“为什么?”
“因为那是片果园,怎么可能会有玉米呢?”
蓝姬像被只拔光了毛的鸡,整个人瞬间都变的灰头土脸起来。她愣了一会,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转身便向外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