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说:“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去后院练习吐故纳新,下午来下行难练习攀援弹跳,可好?”
我不禁吐了吐舌头,心想这行程安排的真够满的,照这样下去,骨头都有可能散架,怎么还能有精力去为他烹茶做饭呀?但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肖一阳示意我走到他身边,背转身站定。紧接着,我便感到一股热腾腾的气体涌进了我的身体,那股气体在我的身体里上下游走,最后在丹田处凝聚在一起,慢慢地渗进四肢百骸。
输完真气,肖一阳便让我到石龛的后面去练习攀援。
我绕到石龛的后面,发现里面居然藏了一口枯井,深达数丈,往下看一眼都觉得头晕。
我正在不知何为?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道,只听“砰”的一声,我便如皮球似的立刻滚到了井底。
我慌乱地爬了起来,仰头看着井口,大声呼喊:“义父,救命,义父,救命……”
肖一阳清冷的声音悠然地传了过来:“自己爬上来。”
我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这就是他让我练习的攀援了。我手扶着额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义父是在开玩笑吗?所谓的攀援,不是应该有个阶梯什么的吗?再不济也得有个可以抓住的媒介吧?可这个深井的井壁里,光滑的跟镜子似的,倒是让人怎么攀援呀?
我尝试着往上面跳了一下,这一跳居然腾起了三米多高,这与一个凡人而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真不知肖一阳的功力出神入化到什么程度了?只是简简单单地渡了一点真气而已,瞬间就把我这个毫无根基的菜鸟晋级为半仙了。
我一鼓作气,又连续跳了二十多次,可每次都只能跃起三米多高,而那个可亲可爱的井口,就像挂在天边的月亮一样,始终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又绝望又疲惫的双重打击一下子把我撂倒了,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井底,活脱脱变成了一条行将灭亡的死狗。义父呀义父,你让一个毫无根基的人练习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和拔苗助长又有何异?
半个小时后,我忍住全身的酸疼,又接连跳跃了几次,可这几次腾起的高度居然一次比一次低,简直是活见鬼了。
万分沮丧之下,我放弃了所有的努力,索性玩起了坐井观天。
可青蛙都比我幸福,它至少还能看到一片天,一只鸟,而我呢,除了那一点点蓝色的光晕外,便是这没完没了,亘古不变的漆黑了。
肖一阳呢?他是否还在上面?把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孩推下这么深的枯井里,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不忍心?转念一想,又不禁黯然一声长叹,他为了令牌,为了芸芸众生,别说逼着我练功了,就算是杀了我又有什么不忍和遗憾的?
我就这样一会坐,一会跳,一会又胡思乱想的,折腾了足足一个下午还是没有半分进展。
人笨也就算了,偏偏肚子还不争气,一个劲儿地叫嚣着“饿,饿”。心烦意乱之际,我突然又想到了肖一阳,估摸着现在也该吃晚饭了,他饿吗?渴吗?我大声叫:“义父,义父。”
外面没有任何回音。我顿时一阵紧张,莫非他丢下我已经自行离开了?莫非这漫漫长夜,我就要蜷缩在这枯井里捱过了?我颤抖着声音,再次提高了音量:“义父,义父……。”
“我在上面。”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不是肖一阳还能是谁?
我心里顿时一片欣慰,他虽然高深莫测的摸不着也抓不住,但只要他在,便是一束温暖,耀眼的光,足以击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井口喊:“义父,我饿了。”
肖一阳如同闲话家常似的,淡淡地说:“那就出来吃饭吧。”
我可怜兮兮地说:“义父,我真的尽力了,实在出不去呀。”
外面没有任何回音。
我又叫了几声:“义父,义父……。”
可除了单调枯燥的回音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我知道,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历练我,估计不到生死关头,他是决不会对我施以援手的。
这就是他让我莫名害怕的其中一个原因,表面上看上去平静无波,温润如玉,但骨子里却极度固执霸道,不近情理,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可能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叹口气,彻底地打消了那种软磨硬泡的念头。与其死乞白赖地给他平添烦扰,不如再接再厉地靠自己绝处逢生。
我仰望着井口,突然福至心灵,肖一阳既然把我推到这枯井里,这里面必然会有爬到上面的途径。而这种途径,绝非是靠蛮力可以寻到的。
我盘腿坐下来,闭上眼睛,放空脑筋,开始像和尚打坐似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灵台一片清明,神识也渐渐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一块砖,一棵草,都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发出几近空灵的呢喃细语。
我再次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枯井的石壁上,居然像幻灯片似的变幻出一幅幅诡异的图片,有一头毛色金黄的貔貅,或双臂伸展,或弯腰曲腿,或俯冲直下,或金鸡独立……,一招一式,都淋漓尽致地透着阴柔和霸气。
我好奇心大起,模仿着貔貅的动作,开始挥臂,踢腿,旋转……,仅仅练习了几个招式,我便像被人打通了全身的经络一样,顿时身轻如燕。用力一跃,身子便腾空而起,瞬间便冲出了井口。
抚摸着乱石堆砌的井口,我犹如死里逃生似的,又惊又喜又心酸。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我绕到了石龛的前面。肖一阳兀自闭目坐在那块圆形的石头上,竟仿佛入定了一样。
我不禁百感交集,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在井底欲生欲死苦苦挣扎,他在上面不吃不喝不离不弃,这份良苦用心,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我,说:“回家去吧。”
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山洞的时候,我竟然奇异地看清了路径,甚至连脚下的碎石,都能一览无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