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一所被过道二所,羁押人员的性质就起了完全的变化。在一所,这些羁押人员有些是行政处罚,有些是人民内部矛盾的劳教。而被过到二所,那就是敌我矛盾的确认,因为经过检察机关确认:犯罪事实确凿,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在一所接到检察机关下发的调查通知签名后,不超过三天,就会被过道二所等待上法庭的命运。
下午三点来钟,李管教把门打开,高声朗读了八个人的名字,他们手中便多了张检察院批捕确认证据的签字书,许多羁押人员在里面都呆了一个月以上,他们焦躁的心里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有的想尽快解脱,上厅等待宣判;有的想尽快出去;有的想可能没事,只是羁押时间长点。当莫正奇接到一纸通知书时,他愣头愣脑了老半天也反应不过来:“这不是天大的冤枉么,我们顶多也就是翻墙入室盗窃,这么就变成了抢劫罪?总共才搞到四块五毛钱,这也太不公平了!”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他听几进宮的人说过,也知道抢劫罪和一般的盗窃罪在量刑上是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就愤愤地叫嚷起来。冯磊在旁边听了就伸手抽过来看了看又递给欧阳锦辉:“輝哥,他说得有那么玄吗?”欧阳锦辉嘴角挂着微笑看了看莫正奇的起诉书:“你们几个人作案?”“四个,是那矮冬瓜进去的,我们在工厂外面候着。”他毕恭毕敬地回答欧阳锦辉的问话:“那矮冬瓜在里面翻箱倒柜,没想到她们提前下晚班回来,被逮了个正着并追打出围墙。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吃亏,要不怎么叫哥们?所以就与她们干了起来,当时那工厂的保安都不敢出门,没想到还没两分钟,就被110追得屁滚尿流。”
欧阳锦辉听了,哈哈一笑:“**毛,你死定了,如果你们不还手,没准看守所都不用进,顶多也就行政拘留。可你们还打人,还是团伙作案,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你就等着洗干净屁股坐牢吧。”欧阳锦辉说着冲冯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上面的货柜,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像火钳一样地夹了夹,冯磊明白他想吸烟了,就踮起脚跟在上面把一包已开封的中华烟拿了下来,同时把火机也递上:“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四块五毛钱?”“这事我见多了,如果是有人致伤致残了,别说是三年起步,没准就是七年起步,弄不好就要判十年以上。”他说着抽出烟点燃,然后重重地靠在通铺一头的墙壁上,悠然地吸起烟来:“唉,都是难兄难弟的,竟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他见冯磊在掏烟,就破例给了莫正奇一支。很快两人身边就有几名烟鬼围了上来,等待两人赏几口过过瘾。欧阳锦辉吸着烟扭头看了看监仓大门,见李管教发完了手中的起诉书,在出风仓大门时又留下句话:“快点,半小时后表格要收回,好好想清楚,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有表格的都认认真真地想一想,机会难得噢。”李管教的话有点幽默,像给拿发奖状的人恭喜一样,没拿到起诉书的都纷纷效仿他的口气,嬉笑地冲手中有起诉书的羁押人员嘲笑,番禺崽见李管教出去,风仓大门也关上,就像其他人一样嬉笑:“快点,签名画押交过来,管教马上就要过来拿。”
“辉哥、磊哥我能不能不签字呀?”莫正奇狠狠地吸了口烟,围在旁边的西安老郭忙开口:“在外面我听朋友说过,像这种情况,不签字也没用的,即便是你不签字,检察院已确认了,那就表明犯罪证据确凿,照样可以开庭审判、量刑。”山西老郭说着看了看他手中的烟,眼睛眯眯地泛着绿光笑道:“如果不签字,可能羁押的时间会更长,也有可能会在量刑时,认为你不认罪伏法而量刑重一些。”他说着又笑了笑,看烟已剩下不多就轻轻地道:“奇哥,来两口。”
莫正奇心里好难受,想着逃离家乡,背着父母到顺德来想打工,山穷水尽为了一餐饱饭,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此时觉得吸烟也没啥味道,就顺手给了西安老郭,任由他屁颠屁颠地去对面靠大、小便池旁边的铺位上坐下,又有几个想吸烟的人跟了过去。“签了吧,反正三年起步,从情节上来看顶多不会超过五年。”冯磊说着把剩下的一小截烟给了旁边的人,也靠墙壁坐下。看着番禺崽收拢其他几份起诉书,就逐一看了起来。这时,欧阳锦辉也随手拿了一份来看,他看着看着就在木板通铺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声音大得吓人:“良鑫!你老母,赶紧过来。”欧阳锦辉的声音不大,但在拍了那一掌之后,整个监仓和风仓都静悄悄的,这声音应该每个人都能听见:他是在叫唤良鑫。于是,几十双眼睛都定定地看着良鑫,他正准备从西安老郭手中接过烟屁股。因为良鑫这个名字好很记:良鑫近音良心。
良鑫知道自己进来第一天撒的谎,在面对起诉书时已苍白无力,就低下头,把一米七几的个头弓弯得不到一米六,平常那张古铜色的脸,此时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斗鸡眼配上凌乱的胡须,说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也难怪三十八岁都娶不到媳妇。他到了监仓门口第一个铺位前站定,不敢正面看欧阳锦辉的脸,只是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拇指头。“跪下!”欧阳锦辉狠狠地叫了声:“老子平身最恨说谎拐骗的人,你******,也配叫良心?你爸妈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真不知道这么龌蹉的事也做得出来。进来时你不是说偷了工地的钢筋去买钱,才被抓进来的吗?哼哼,这回有你好看的。”欧阳锦辉不紧不慢地说着,很想起来踢他几脚,但刚刚吸完烟就不想动,把起诉书递给了番禺崽,接着他又看了看武達霖。武達霖听番禺崽念着起诉书,知道良鑫是强奸他十四岁的亲外甥女进来时,想想也难怪輝哥会那么生气,毕竟辉哥讲过他的侄女几年前也被人强奸过,那时才二十岁呀!就觉得有节目可演。立时在良鑫背后狠狠地用双掌——双风灌耳,啪啪两声重重地扇了他两记耳光,紧接着就有人蜂拥过来像踢打沙包一样乒乒乓乓地拿他出气。跪着的良鑫,只能双手抱头,慢慢地倒下,脸朝铺角,卷曲着身子任人踢打背脊和屁股。
“行了,戏要慢慢演,帮他整理整理。”欧阳锦辉轻轻地道了声,他估摸着管教很快就会回来收起诉书,所以想等着晚上继续上演节目。武達霖听他发话很快就制此了众人的手脚。让西安老郭去拿毛巾给他擦脸,并帮他理了理衣衫:“知道吗,这就是撒谎的后果。去,到后面好好呆着。”
李管教回来收起诉书时没有进风仓,看见番禺崽送起诉书出去,良鑫很想冲出去报告,无奈被十几人堵住,只能回到角落继续卷曲起来。
晚上九点钟过后,是监仓最繁乱的时候。因为晚上七点到九点钟静坐结束,便要开始接开水泡面,或准备铺位睡觉。在混乱中,武達霖约了几个听话的人,趁良鑫不备时用毛毯裹住他的头,轻而易举地将他四仰八叉地弄倒。每只手脚都有两人按住,还有人扒他的裤子。他不停地挣扎,便有人用毛毯死死地压住他的胸口和肚子,令他动弹不得。
“这******还挺长挺大的,难怪爱做坏事。”武達霖说着用插塑料花时留下来的橡皮筋,狠狠地弹了下良鑫的命根子:“快点,硬起来给大家瞧瞧,看你是怎么做坏事的!”武達霖声音十分威严,说着又用橡皮筋狠狠地弹了他一下。良鑫隔着毛毯哀求着:“霖哥,你别打,让我自个来。”欧阳锦辉在对面的铺上听着冷冷地笑了笑,继续看众人玩耍他。
良鑫知道挨不过人多,只能用意识让命根子快速膨胀,在感觉快差不多时,猛然间感觉到揪心的疼痛——是一阵阵橡皮筋抽打的疼痛和夹杂着圆珠笔等硬物敲打命根子的感觉,他恨不能立马死去才感到快慰,眼泪鼻涕齐刷刷地流淌出来,流在了毛毯上:“求求你们,别打了,让我去死好了。”或许是反抗的缘故,声音有点竭斯底里,把值班的武警也招引过来:“辉哥,今晚又有节目?”“没事,就是和那强奸犯玩玩。”欧阳锦辉说着笑了笑:“连自己十四岁的亲外甥女都敢强奸,这还是人吗?不玩玩他,没准十年、八年后出去,老毛病又会重犯,该让他长长记性才行。”
年轻的武警战士在天窗上看着,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别玩出人命就行,悠着点。”他说完像没看见什么一样,扭头继续巡逻。心里却不禁地想着: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十几分钟过去,众人一哄而散。武達霖也坐到欧阳锦辉的身边。良鑫用毛毯把脸擦了擦,慢慢悠悠地穿着衣裤,每动一下就感觉到下面火辣辣的难受。“过来。”欧阳锦辉靠在墙壁上没动,只是双眼冷冷地看着良鑫。良鑫弓着腰过去,泪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水泥地上:“辉哥,我真的是罪该万死,如果那天不是喝了点酒,又在工棚里看****,刚好她过来也看了****,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跪下!”冯磊在他背后狠狠地踢了一脚。良鑫不由自主就双膝跪地,低下头听欧阳锦辉训话:“想想看,你还配做人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憋着劲就去发廊消遣消遣,实在没钱就去找找路边鸡也可以,再不济就打打飞机,干嘛要做那么丧心病狂的事?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你觉得还配做人吗?你给老子好好地、重重地反省一百下。”良鑫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自然明白好好地和重重地是什么意思,因为也见识过其他人做,就左一手右一手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啪啪着响,还不停地数着数儿。“好你个**毛,竟然隐藏一个多月没说实情。”番禺崽拿着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下,然后把笔记本搁在木板通铺上,同时把圆珠笔也搁下说:“反省完,把记录你的那一页撕掉,重新如实记录好,一定要把经过写详细点,要不然下半夜扒了你的皮!”
在良鑫跪着反省时,送饭菜进来的小风窗打开了,外面花崽们开始往里面送开水。番禺崽按欧阳锦辉的意思给所有人都发了包方便面,唯独没有给良鑫。莫正奇晚上没怎么吃饭,在帮冯磊接水泡面后,就抱着发的那包方便面,坐到他的铺位上愣愣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