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据说最初的传染源是果子狸,是吃野味的人吃了果子狸引发的病毒。最早在广东发现,广东的钟南山院士将其命名为“非典型性肺炎”!俄罗斯医学院院士卡雷辛柯夫断言:FD是一种生物武器!是麻疹病毒与流行腮腺炎两种病毒的混合种,而这种混合病毒只有在实验室里才可以做出来,在天然环境中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他认定FD是从实验室流出来的一种生物武器。对于SARS是一种生物武器,台湾和美国可能早已知情!吴鸣对媒体关于非典的报道在九月份就陆陆续续知晓了些许,所以出门、上车都尽量远远地避着打喷嚏的人。吴鸣下午在开展公司干部宿舍306室,接到环保局环境卫生科科长张震的电话:明天十点钟准时到龙江镇左滩面试。
这天是全球环境基金第二届成员国大会在北京召开的日子。虽然已是秋末,天空中有少少的云朵堆积,可人们的视野里总好像有袅袅的青烟在阻挡着什么,怎么也看不透边际,灰蒙蒙的让眼睛难受。提前十分钟吴鸣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处理场。他拨打了张震的手机,然后按他的指点朝垃圾处理场中央的一栋三层楼房走去,在快到白色瓷砖的大楼前,高高瘦瘦满头白发的张震欣喜地站在大门口等待着他的到来:“路上辛苦了。”张震操着北方口音,让吴鸣猛地感觉到分外亲切:“昨天上午人事部的在人才市场个人简历箱里发现了你的简历,本想让你昨天下午就过来,怕你太辛苦,所以通知你上午过来,路上还顺利么?”张震说着,和蔼可亲地看着吴鸣,见吴鸣微笑地点点头,也学他一样把眼镜在鼻梁上取下来用布擦了擦,就笑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是先到三楼办公室看看还是先去看看那几台锅炉?”
吴鸣将周围的环境瞄了瞄:“还是到第一劳动现场看看吧。”这时从大楼里出来几位衣着整齐的男男女女,他们都十分恭敬朝张震微笑点头,其中一位白白净净胖胖的男子道:“张局,我们还是按第二套方案去执行?”他似乎在等待张震的回答,见张震点点头,微微一笑就扭头追上了其他几人,朝一辆皮卡车走去。吴鸣跟随着张震像散步一样地前行,路上静静地听张震说着处理场的一切:“这是个临时的处理中心,有几套德国的设备还没到位。”他说着指了指旁边两台干烧锅炉:“这台是十吨的,那台是二十五吨的,基本上是机械化操作,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包吃包住。”他说着停了停,有几个工人正在开动设备把垃圾倒进炉膛,旁边指挥的见张震到来,声音也变大了,不停地叫唤着、指挥着。两人绕过两台设备,又到一排砖瓦窑似的燃烧室里看看:“这是处理特殊垃圾的场地,你不必到这里上班,只需要像刚刚高声叫唤的人那样负责就行。”吴鸣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药用棉和绑带等等,特别是那些残留的血迹,不由得捂了捂嘴巴鼻子,继续听张震讲话:“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工资一千四,加上其他补贴每个月不会低于一千八。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看完垃圾也该换换好心情。”
两人上了一个小斜坡,再上几级台阶,就将处理场尽收眼里。张震把周围指着告诉吴鸣:“这些都是暂时的规划,市局将来怎么安排难以预料,我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希望有个接班人,本地的都不怎么靠得住,他们啦呱拉呱地有时候就是骂你都不知道。”张震说着摸了摸两鬓白发。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钟,突然新款诺基亚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他漫不经心地接听着,一边领着吴鸣从另外一条小路往办公楼走去。
离开嘈杂机器的轰鸣声,新款诺基亚声音挺大,幽静处吴鸣在旁边跟着断断续续也能够听出两人对话的意思,张震不想避开吴鸣,有时候说着,还微笑地看看他。吴鸣万分感激张震的信任,觉得应该是一见钟情的忘年交一样,友谊又迈进了一步。“张局,您可以回来了,省组织部已给佛山组织部对市领导关于那事的处理已予以否认,应该是田副市长个人的意见,我正在把你的办公室重新布置一下,您看需要再添置些什么?”“没必要那么铺张奢侈,不就是个办公的场所,小年,我昨天已接到组织部的通知,可能下午才有时间过去,你看什么时间过来都可以。”张震说完把电话合上,脸上没有一点喜色,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处理场:“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和在江西南昌新建农场的牛棚呆都感觉一样,对这里我已有了感情,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好好工作。”
吴鸣刹那间觉得眼前的张震,形象有点高大起来,犹豫地站在办公楼前,感觉是不是应该进去?“走吧,这才是办公的场所。”张震行动缓慢,吴鸣也磨磨蹭蹭地并排上楼梯,到了整个三楼一分为二的里面,才知道这宽大的房子里面是张震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一张架子床搁在进门的右边,两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资本论》摆在最显眼处。吴鸣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待张震给他倒好一杯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听了张震笑笑的话语才迈进了办公室:“我不喜欢茶叶,麻烦又费时,广东人可是视茶如命。我认为矿泉水才是真正的饮用之水。”张震说着冲吴鸣招了招手:“来,坐下歇歇。”
吴鸣半机械地到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捧起矿泉水深深地喝了一口,迅即感觉到心田异常惬意:“张领导,这水真的好喝!”“别叫我领导。”张震笑呵呵地抚了抚吴鸣的平头:“你可不知道这水出自哪里吧,这可是小年每三天让人从青岛崂山寄过来的家乡水。”张震说着在吴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茶几上拿起红双喜递了一支给吴鸣:“烟还是广东的红双喜够劲,水还是青岛崂山的好。你感觉这里怎么样?如果愿意就填份表格吧。上班这里就由你住着先。”他说着在茶几下面抽出张印刷好的A4纸放到吴鸣面前:“看过你的简历,在几百份里面我就看中你,你愿意做我的义子吗?”张震说着眼光久久地盯在吴鸣脸上,吴鸣感觉到异常惊恐,却又欣喜异常,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仔细看完了表格。这是张普普通通的表格,相当于从新填写个人简历。吴鸣看完静静地看着张震再次出声:“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大你三岁,现在在北京结婚成家。在顺德我可谓举目无亲,我和老伴商量过,想找个义子在一起生活,你如果愿意,明年上半年就可以把张琳和女儿的户口都迁过来,我们就在一起住,算是一家人了。你看张琳也姓张,那随便他人怎么去猜想都可以,张琳过来也可以好好地去其他部门上班,那五岁的宝贝不用说,我老伴也会把她当着心头肉来对待,因为她特别喜欢小孩子。机关里有幼儿园,就在我楼下不远处。你看怎么样?”
吴鸣从新端起茶杯,小咪了一口矿泉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张叔,这事干系重大,我得经过家人同意才行,毕竟家父还在世,从伦理上讲,要他老人家同意才行得通。”张震听后微微地笑道:“我真的没有看错人,作家就是作家,人格魅力永远都与众不同。南方冬季怡人,要不接老人家和家人一起过来过冬?”张震征询吴鸣的意思,见他愣愣地捧着茶杯发呆,就微笑着:“从你的简历上看,你父亲大不了我几岁,当初不是把年龄填小了几岁,我这时候也退休了,你大姐大你十七岁,你大哥大你十四岁,二哥大你八岁,二姐大你三岁,按年龄来讲,我做你的父亲应该绰绰有余吧?”吴鸣忽地想起《三国演义》里面的三姓家奴吕布来,就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在面对亲情和友情时,特别是面对忘年交,我认为一定要有所区分。不然,做人就失去他应有的尊严。”
张震听后频频地点点头,正要张口说话,小年汗流浃背地进来,想是上楼梯跑得太急:“张局,阿姨知道这一消息,她非常开心,立马在家里做了您喜欢吃的菜,等你回家吃午饭呢。”张震平静地点点头看着小年继续把他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小年跟着张震有七年了,在张震眼里,他永远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不想把小年推荐到任何部门,担心会害了他:“这里面的东西我要不下午带几个人过来搬回去?”“不用了。”张震说着把吴鸣介绍给小年,见两人握了握手接道:“他将是这里的主人,东西就由他处置吧。”
“哈哈,老张,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子弹打不死,牛棚关不死,有没有被垃圾给淹埋掉呀。”满头白发的万丙生直直地闯了进来,笑呵呵地拍了下张震的肩膀:“走,跟我到省里看看我们的老上级。”“他从北京过来了?”张震非常吃惊地看着万丙生:“他现在身体还好吗?”“什么好不好,去了就就知道,他晚上的专机就要回北京呢。”
提起老上级张震心里就热乎乎的,他不会忘记朝鲜战争,和万丙生同在一个弹坑隐蔽的情景,也不会忘记老上级的谆谆教导,所以他一直坚持正确的立场,把那些阳奉阴违的,以权谋私的,贪赃枉法的人统统得罪的一干二净,在临了离休前还被人算计。“走吧,小李子在下面等着呢。”张震听到小李子,就知道是他的专车司机来了,他看了看吴鸣,把吴鸣介绍给了万丙生,然后几人就下楼。下楼时,两个老战友像孩子一样地牵着手不停地唠嗑:“省组织部正在调查市领导班子,田光辉的事看来难辞其咎,你又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话去跟老上级讲讲吧。”张震心里豁然开朗,到了黑色红旗小轿车前他停下了脚步:“小吴,让小年带你去我家里吃饭吧,阿姨做的饭菜可有特别的味道哦。”吴鸣觉得太冒失就腼腆地笑了笑:“不了,下次吧,以后大把机会。”吴鸣的话,话里有话。张震听着非常开心:“行,咱爷俩来日方长。”他说着看了看小年:“这样吧,你就辛苦下送他去容奇,下午休息,我坐老万的车就行了。”也许是急于见老上级,他向吴鸣点了点头,便和万丙生就钻进了小轿车,挥挥手小汽车很快就上了大道。
小年看着兢兢干干的吴鸣,话同样也多了起来,面对他的问话,吴鸣始终以点点头和微笑来回答一切。可能是小年停车停得比较偏僻,到白色丰田面包车还有段距离,路过一堆医用垃圾时,没吃早餐的吴鸣吐出了黄胆水,垃圾好像是刚刚倒在这里的,那鲜红的血还未干透,一股血腥味被风吹起来,小年也不由得捂了捂鼻子、嘴巴:“现在开始流行非典,这医用垃圾怎么能这么随便乱倒?”他说着赶紧坐进面包车里继续道:“现在在这里上班,可像在战壕里打仗一样,保不齐,就会被流弹击中。”吴鸣没有回他的话,上了面包车就微微地闭上双眼:这要命的地方,能够来这里上班吗?实在不行,还是向陈光荣和梁峰要一笔钱,回到家乡去好好地生活。
小年送吴鸣到了开展公司干部宿舍大门口,正是下班的时候,吴鸣下车后邀小年进去坐坐,小年看着涌动的人流摇了摇头,笑笑地谢绝了离去。正在巡班的杨乐乐看着吴鸣下车,惊奇得老半天都合不拢嘴,想想要不要告诉阿强他妹夫回来了?还是坐着那么高档的车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