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犹如九曲的黄河,曲折坎坷不平坦,我们在面对困难坎坷时,需要胸襟、包容,更需要坚定、坚韧。无论是自然界的灾害还是事业上的挫折,无论是家庭琐事还是遭小人惦记陷害。我们都当以水为镜——淡泊从容、沉着应对,胜不骄败不妥,宠辱不惊贫富不移。也许是种巧合,大良水质化验检测中心的负责人胡琳琳见不善敲门、长发披肩的余丸子进来,在填写送样单位时,忽想起吴鸣也曾在樱花公司做过,也是负责送水样,而且刚刚出门离去,就笑笑地问他是否认识吴鸣这人。余丸子听后如获至宝,在查证了吴鸣的送样单位后,一激动就蹭蹭地到中心大楼后面的市场,买了好些生果回来,算是酬谢三位女同胞们,同时也为以后水质能顺利通过检测过关而垫垫底。三位女性见了生果,先斯文了片刻,后便丢了性命似地,不惜体重增加,心安理得地在沙发上坐着,将那些东西往嘴里猛送。在嘴不停涨鼓着嚼食时,齐耳短发,能言善辩、体态丰满的胡琳琳,还不忘腾出舌头,卷送些音符给他:“吴鸣这人挺搞笑的,怎么?你也对他感兴趣?”
余丸子不喜好吃生果,在旁边吸着烟,嘿嘿地回笑道:“那是,他以前在樱花欠我大哥一大笔钱,正找他呢。”说着就到办公桌上操起电话拨了梁峰的手机号,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一消息告诉他。电话铃声响了好一阵子没人接,余丸子才忽地想起,该用他的手机,在正要搁下电话的当儿,听筒里又传来了沉闷的声音,如从地底层冒出来似的,让他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你好!请问找谁?”
余丸子听后辨认出是梁峰在问话,就高叫一声:“老大。”在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中,告诉了他刚获悉的一切。他知道吴鸣是梁峰的一个结,如果他能率先将这个结解开,自信做老大的不会忘记他的功劳,一定会有额外的奖赏,也能突出在众多兄弟中他的办事能力:“要不要我立马派人去找他?”
电话里梁峰沉寂了片刻,出人意料地只问他现在在哪儿。得知正在水质检验中心就叫他立即回去面谈,不要将这消息告诉公司里的任何人,包括他外面的朋友。
今年顺德的秋末和往年相比有些不同,国庆节以来有雨的天气断断续续,雨水骤降骤止、雨势时大时小,与春日的雨季没什么两样,还伴有短时的台风,偶尔阳光雨的光顾,频率也比以往高。但只要稍露出天空,则蓝天更蓝,白云更白。雨后的天气更加干净,空气令人倍觉清晰,感到非常舒适,再借助转瞬和缓的秋风吹来,余丸子驾驶着本田125男装摩托车,籍着成功者的心态,在阳光下穿着的雨衣被风翻起,如同一面飞扬向前的蓝色旗帜,舞动着由大良到容桂,箭也似地要朝红旗路口樱花卫厨(华南)有限公司插去。
他迈出水质化验检测中心大门时,雨点大而密集地正在清洗着过道以及马路中央的草皮和道路两旁树叶上的尘埃。想着梁峰的吩咐,余丸子便毫不犹豫地闯入大雨中,明知只需等那么十来分钟雨便会停止。也搬用他那好胜的心,在风雨中急速稳健地前进,他想赶在下班前,将这一消息如实地告诉梁峰。行至大良车站时,天已放出朗色,他就更快了,快到雨衣也懒得脱下。他怕耽搁了会见梁峰的时间,既然说获悉的消息不能告诉任何人,觉得还是第一时间告诉梁峰要紧,所以当车行驶在容桂长桥路段时,虽接近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有点辣脸,余丸子也没有脱去雨披的意思,而是在越接近目的地时,心情越激动,激动得与右侧一巷口突然冒出的蓝色农用双排座车差点接吻。这是一个事故多发地的巷口,余丸子虽反应迅速,但在车辆的惯性中,轻偏了点龙头正要从王十玲前面穿过时,扬起的雨衣却挂在了小农用车牌照的一角。在速度和惯性力量的作用下,雨衣的一角无疑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将余丸子腾地脱离摩托车,紧接着滚西瓜似地滚出七八米远,一头撞在人行道低矮垂直的路基上,旋即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在桂州医院渐渐苏醒过来时,已是第三天上午的同一个时间。梁峰和他老爸正在谈论着什么,他母亲见他眨巴着眼,竟不由自主喃喃地吐出一个字来:“妈!”接着便感觉到有泪水从他母亲脸上滴落到他脸上,然后又被他母亲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接着在他所能目视的周围看到的是七八张熟悉而又带有血缘亲情的脸孔。从他母亲一声阿弥陀佛声中,他记忆已渐渐地凝聚到人车分离的刹那。他知道,他已出了车祸,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只是不知道是在桂州医院还是在容奇医院。他微动了下四肢,觉得并无大碍,一时便暗暗地庆幸是菩萨保佑:母亲每月初一十五的香算是没白烧。
余丸子醒过来半小时后,已是中午下班的时间。他母亲正喂他些稀粥时,梁峰和梁福立由护士领着进入了急救室,在他身边坐下。余丸子见了他俩已不觉得饥饿,张张嘴就说出了吴鸣的所在。但模糊不清。这是他醒过来思想开始动弹时,首先想好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三天三夜。从他获悉消息到现在,他还以为只是一小时之前的事:“峰哥、立哥,赶紧派人去抓他呵。”
“你放心,我们知道了,你静心养好伤,其余的事我们来办。”梁福立说着微笑地轻摸着他的手,梁峰在一旁没吭声,只是在想该不该告诉余丸子吴鸣已离开了奇江公司、踪迹全无的事。正想着、考虑着,赵丽颖领着胡长松和小黄从大门外径直进入,见了梁峰也在,就张嘴乐呵呵道:“峰哥,你俩捷足先登也不告知一声?本想打电话找你,正遇着廖局长,他说你们已知道他醒了,没想我猴急猴急地赶来还是晚了一步。”胡长松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来到床前,见余丸子冲他笑笑,就站立着告诉他:“你安心养伤,那肇事者我已托交警朋友处理着呢!正算计着怎样索赔。”他说着又看了看梁峰:“接替你舅舅位置的交警大队长他明确表示:事故确系那辆农用双排座车造成的。”
胡长松边说边向梁福立点头问候,冲梁峰挤了挤眼色,就算是熟人招呼随便的意思。梁福立正报以一笑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忙对在场的人示以歉意,边往大门外走去。几分钟后再返回来时,见梁峰、胡长松同余丸子散散淡淡地谈着些事儿,就走近对梁峰道:“我堂妹那有人闹事,得赶过去看看。失陪了!”说着朝余丸子看了看:“你安心把伤养好,往后有你的差事可做。”
“做什么?我正计划把他招到我所里来呢,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胡长松插话,见梁峰执意也要同去,就叫嚷嚷地:“去吧,我们都去,都什么年代了,还瞎闹腾,也不怕死。”余丸子思维渐渐活跃,觉得手臂和大腿两侧虽有摩擦的伤痛。再想想他在广西出生入死所受的刀伤,比起来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就挣扎着想起身要同去:“立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人敢在容桂闹事,看我不把他给挑了。”说着就要起身,赵丽颖见状忙哭丧着脸又把他按倒:“自个伤成这样,脚上还打着石膏,你不为自个作想,也该为我们想想呵。”说着泪水涌出,把他的想法给制住了。
梁福立知道余丸子是块可塑之料,再三劝慰之后,就不容拒绝地带着梁峰、胡长松和小黄告辞而去。当他黑色的丰田和胡长松开着的警用三菱吉普车赶到太空城大门口时,已拥挤了一大群人,大都是围观者。容山派出所的几位兄弟正在维持现场秩序,小黄要围观的人让开条道。梁福立和梁峰跟在胡长松身后,很快就挤到了王爱华身边。王爱华一手抚着兰容菲埋在她肩膀上的头,见了梁福立如见了救星般,有点口吃地告诉他们这里所发生的事。王爱华说着说着竟也呜咽起来,双眼因委屈而泛红,泪水也慢慢流了出来。在梁福立和梁峰听清楚大概的原因后,垫了垫脚跟,伸长脖子见两男一女被容山派出所的警察正在问话,就猛地推开人群,冲到两个男子面前大打出手。在问话的警察还未反应过来时,胡长松也蹿出来拳脚相加,不知是因气愤不是体虚,竟有点喘嘘着道:“这种低劣的伎俩也到兰姐美容院来玩,真不知死活,也不瞧瞧这事谁的地盘。在容桂,谁敢打她的歪主意,就是跟我胡某过不去。看老子怎样收拾你们。”
胡长松踢了几脚,觉着套了皮鞋的脚生痛就停下来看梁福立和梁峰发招。见躺在地上的两个男子满脸是血,女的已颓废地坐在一边披头散发,就伸手拉了拉梁福立和梁峰:“行了,立哥、峰哥,把他们带回去再说。”他本想让他俩打个够解气,见刑所长挤着人群过来就劝他俩住手,想想上次王彩明****他给了面子,这回为了避免众人挥手戳指舆论纷纷的谴责,就还他个人情。好赖还穿着制服,就劝住了两人,朝刑所长点点头道:“他们是团伙作案,内外勾结,简直是污染、败坏了兰姐美容院的名声。对他们得好好整治,没准在奇光路那边也是他们一伙所为。”胡所长说奇光路的事,是他所里一户籍警的亲弟弟去那****,被人偷去了身上的六千多块现金和手机等物品,那户籍警带他弟弟去报了案,后将这事告诉了胡长松,他猜想刑所长也知道才这样说。
梁福立见地上两个男子被打得差不多,容山派出所的兄弟也已为他们戴上了手铐。一年老的警察掏出包卫生纸,扔在地上,要坐在地上的两人将脸上、嘴角、鼻孔和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他怕这血弄脏了警车。这时,梁峰仍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的两人,有种想再揍他们一次的感觉在心头涌动。忽然他突发奇想地:如果这地上坐着的若是吴鸣该多好,真是不叫他死一百回,也要他死九十九回。但是什么时候能轮上是他呢?
胡长松与刑所长碰过头,事情不言而喻。二男一女被压上警车走后不久,刑所长随后也跟了回去,他说什么事都得讲个速度。如果拖一拖又有别的突发性事件发生,那就积得太多,处理起来也纷杂,容易出错。胡长松听了没什么好回话,只涨着干黄干黄的脸冲他转过去的背影,“那是,那是……”地讪笑着,最后还补上一句:“有空我们约个时间喝茶去。”
围观的人群散去,太空城大门口又空荡了起来。兰容菲见梁峰曾经是她的顾客,便又如花巧笑着娉婷起来,王爱华仍轻轻怯怯娇娃似地扶住她。两人旁边是胡长松和梁福立,梁峰觉得尴尬竟跟在后面上楼,因为空城计已唱得他双腿有点发软,想想既然是兰容菲已通知了富华酒家送酒席过来,才极不情愿地跟上,好赖抵过一餐。反正再过半个小时就又得去上班,如果实在脱不开身再打个电话给卢文泉,眼下各种各样的小事情已无需他过问。他知道,现在公司里他需要做好的只有两件事:一是项目决策,再就是策划。能磕磕绊绊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完全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也该满意的了。而与卢文泉一唱一和地料理着生产部,真的一天半天不去公司打个照面也是件平常的事。只不过梁峰与兰容菲有了床笫之事,再在公众场合下会面,又是大白天的,就难免尴尬得很。但表面上还是得楚楚臻臻地应酬着,道貌岸然得像个君子。